在周栩反应过来要推车门之前，林北生和楚秘早跳下了车。
周栩一只脚刚刚踏上地面。
“回去，”林北生的嗓音猛地出现在她头上。
周栩来不及反驳一句，就被林北生一把推进车后座。
“别动。”
说罢他不知道摸了什么地方，车子“咔哒”一声上了锁。
周栩隔着玻璃，看着两人匆匆跑过去。林北生撩起风衣后摆，周栩亲眼看着他从枪套中迅速拔出了手|枪上膛。
这是周栩第一次看到真的枪。
她被眼前接连的变故定在座位上。
只能说……
果然人|兽结合的形态还是在动画片和CG电影里看起来比较优美，这个邋里邋遢的格子衫青年，加上几根毛毛糙糙的漆黑巨大附肢给人的视觉冲击实在……
一股恶心劲儿反上来，飞机上昂贵的餐食被揉搓消化一通之后气味变得一言难尽。最难过的还不是这个，那个蜘蛛人的身影在眼前挥之不去，周栩现在只想找地方洗洗眼睛。
……
“MOM！Look! The Spider-Man!”
牵着小男孩手的母亲闻声抬头一瞧，差点被吓个半死。
怎么会有难看成这个德行的Spider-Man？
街道上人头攒动，“Lim Brands”地处闹市，一栋玻璃大楼迎光闪烁，建得风|骚无比。
“蜘蛛人”在光洁如镜面的墙壁上如履平地，惊叫声此起彼伏。
林北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乱作一团的行人。
“追！”他大喊一声。
“老板你先别激动，”楚秘看到林北生手上的枪，“咱们后续从监控入手也能摸到他的去向。”
“你不要废话，”林北生的衣摆在奔跑中飞扬起来，他开了两枪，每一枪都激起一片行人的惊叫声，只可惜全被蜘蛛人完美躲避，“如果他逃脱，咱们今天的计划就全白费了。”
说话间，“蜘蛛人”已经拐进小巷，逼仄的楼间隙不容两个人并肩行走。
林北生毫不犹豫地追上去，楚秘只慢了片刻，他们已经相距百步之远。
“Lenz!”楚秘大喊林北生的名字，“不能在这开枪，这是居民区！”
两侧高低错落的阳台极具艺术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隔着薄薄一层玻璃，甚至能够看清里面惊恐的人。
楚秘出了一身冷汗，他已经听到楼中人的叫喊声。
但是蜘蛛人和林北生显然没有一点将要停下来的兆头。
忽地，那蜘蛛人挂在一户窗外精致花纹的铁栏杆上，“嘿，林家人！”
林北生的枪口指向他的脑门。
“别追啦！”蜘蛛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一张黄纸红字的符篆点燃，“我们有缘再会喽！”
“林北生！”楚秘终于赶到。
林北生的食指早早安放在了扳机上。
“不能开枪！他背后有人！楼里还有住户！”
林北生的子弹经过特殊改造，附加灵力的同时还在火力上增强了威力。哪怕正中那“蜘蛛人”的眉心，搞不好也会击穿他背后脆弱的玻璃造成人员受伤……更何况这个高度和角度……手|枪射击的精准度实在不敢恭维。
林北生全身的肌肉绷紧。那“蜘蛛人”轻蔑的神情触动了他心里一些不为人知的愤怒。
“北生！”楚秘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面跳出来。
“嘭！”一声。
“……”
符篆燃烧殆尽，“蜘蛛人”凭空消失。
一阵小风吹散了弥留的黑灰，窗户里的人在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的同时，晕厥过去。
林北生仍维持着握枪的姿势。
他手臂微微颤抖，冷汗从额角滴下。
警笛声音四作。
警察刚刚赶到，忙着封锁现场、疏导群众。
一辆轿车在巷子的尽头急刹。
司机降下车窗，“少主！”
“Lenz，”楚秘上前轻拍林北生的肩膀，“我们的人来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林北生的目光仍牢牢锁定在“蜘蛛人”消失的方位上。他周身如同入定，没有丝毫放松下来的迹象。
“一会儿警察就过来了——晚上的行动还要进行，咱们的部署已经泡汤，你这个时候进了警局会很麻烦，Lenz！”楚秘急得快要冒火。
另一边已经有警察顺着目击者提供的线索朝这边赶来，他们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终于，林北生放下胳膊，将枪收回后腰。
楚秘长出一口气。
他朝车子的方向迈了两步突然顿住，“那个——大小姐呢？”
……
周栩确实可以称得上一句“大小姐”。
灵使周家嫡系发展到现在，在年青一代中只剩下周栩他哥周雩，和周栩两根独苗苗。
在肉眼可见的未来，周雩会接替他父亲“中心主任”的位置，成为灵使界的绝对权威。
大小姐现在却很绝望。
她正小心翼翼地避开碎成一片的玻璃窗，往车前座爬。
等大小姐好不容易从破碎的车前挡风中探出头去，迎面便撞上了正在匆匆往回走的林北生和楚秘。
“你快一点，”林北生脚下站定。
楚秘倒是快步走上前去，扶了周栩一把。
看来……并不顺利。
周栩一缩脖子，大气不敢出地跟随两人的脚步上了车。
她心道，枪炮这种东西，声势是唬人，但是斩妖除魔、杀鬼镇魂这档子斩鬼师专业技能，还是得靠祖传的老宝贝、斩鬼刀。
“咱们在警察署里的人会解决这里的事，”楚秘看了一眼手机信息，“已经联系媒体封锁舆论，发在社交平台上的照片也在删除中。”
司机的车速很快，但这丝毫不影响坐车的人全神贯注地工作。
“让财务部全力配合支出，”林北生看向窗外，他两手交叠，神色平和、呼吸匀称，平静得像是刚刚只是进行了一次周例会，“把账单送到那些在家里面聚会的老家伙的餐盘里，告诉他们如果继续用这么消极的态度对待斩鬼刀，那数字只会不断翻倍。”
“是，”楚秘编辑邮件，点击发送。
与此同时，林家老宅的宴会厅中，在场宾客都在清蒸比目鱼佐西洋菜慕斯的华丽餐盘旁边同时收到了一张金额触目惊心的账单。
“你……还好吗？”
车内安静半晌，周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
多了一个司机，林北生坐到周栩的身侧。
可是他一直低头翻看楚秘递来的文件，根本辨不清脸色。
“一般，”林北生没有看她，只是揉了揉眉心，“所以你最好安静一点，不要妨碍工作。”
周栩：“。”
……
到达博物馆，林北生临时换了一个集中地点，和从前的任务规划有些不同，专员们来来去去，显得有些慌乱。
周栩一个人呆在原地。
有了林北生方才在车上警告的那一句，她不太敢随意动弹，生怕影响了他的“工作”。
“周小姐不用太担心，老板其实人很好的，只是看起来比较严肃，”楚秘走过来，给周栩一个温和的笑容。
看起来、比较、严肃。
好吧，周栩心道，如果是和全体普罗大众加在一块儿比较的话。
“真是抱歉，”他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突然袭击而临时改变了部署，应该先送周小姐到住处的。”
周栩微微笑了笑，表示理解。
“今天袭击总部的那个人，”周栩问，“就是这些天一直在盗窃欧美十几家博物馆中‘斩鬼刀’藏品的人吗？”
楚秘点头，还叹了口气，“方才已经核实过，财产损失不大，但是他入侵了总部主机——这不仅是资料泄露的问题，如果到晚上还不能修好，我们面临的恐怕是没有网路系统支持的一次行动。”
“呃……”
海外的斩鬼技术很先进，周栩一直有所耳闻。但是周栩在国内参与过的行动也算不少，行动之前，按照流程都是要上交手机的啊，更别提系统内网……
“如果是沟通的问题的话……”周栩小声道，“或许，有没有可能，你们听说过‘微信’吗？”
楚秘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
“并不是这方面的影响，”他道，“是人员的调配和调整……这方面的信息不好用公共网络。斩鬼师的存在在国外并不受政|府保护，资料一旦公布在大众视野中，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周栩赶忙点头，表示了解。
现在的社交媒体实在太发达，中心的信息处理部天天扩招，搞得年轻灵使不好好练刀法，全都去学计算机了。
更何况在海外，遇到公共事件，如果没有政|府支持，处理起来会变得很不容易。
“其实也不能怪老板生气，”楚秘说，“这个蜘蛛人的盗窃行径堪称暴力，他在各大博物馆中穿墙而过，已经给‘Lim Brands’造成了天价的损失。”
周栩想到了先前看到的资料照片中各大名博物馆被摧残的惨烈景象。如果这些建筑和艺术品都要“Lim Brands”来赔偿的话，那可真是……巨款。
怪不得林北生的脸色难看成这样。
要是这事情发生在自家哥哥周雩身上，他哪里还能像林北生这么沉得住气？早就不顾一切去跟那大蜘蛛拼命肉搏了。
“蜘蛛人的问题确实必须快点解决了，”楚秘说着揉了揉眉心，“就像资料里写的……他在每次盗窃前，都会在推特上发预告贴。”
“虽然我们花了大力气删除，但是还是难免有所留存……如果再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不单单要面对越滚越多的赔偿，更面临被政|府警告和驱逐的风险。”
怪不得。
周栩心道。
林氏头铁了这么多年，怎么偏偏这次因为个小妖精向国内寻求帮助了？
原来这么严重。
周栩翻了翻手中的电子资料，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蜘蛛人”张扬且浮夸的推文。
今晚八点半，大英博物馆，他要取走收藏在此处的，全不列颠土地上的最后一柄斩鬼刀，来自圆明园的藏品，经鉴定为五代后周时期的皇家制品。
“想去看看吗？博物馆。”
忽然有人说了一句，周栩从资料中抬头。
楚秘不见了踪影，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包裹在一身黑色中的林北生。
……他好高啊。
面对面站着，周栩才感觉出来，少说高出了一个脑袋。
他掏出一颗烟，并不点燃，只夹在两指间。
“怕你太无聊，”他道，“缘尘可以陪你转一转。”
缘尘？哦，楚秘的中文名字。
他低垂着眼眸看她。
就像是……
在哄、
小孩子？
报告！林老板和小栩有代沟！（点头）
感谢，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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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