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了针眼

照片上的人就是沈时越,按照林陌九的说法,他跟谭老板是高中同学,可能只是普通同学,也有可能是姘头,反正至少是基友类别的。

这人挺出名的,在本市关于他的大小消息满天飞,正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除了小道消息源源不断的性取向问题之外,沈公子只是个普通并且会花钱的富二代。

但有关于性取向方面,是真是假没人清楚,男绯闻女绯闻也没听说,唯独与谭老板的美闻一直断断续续。

前段时间沈时越出去一趟,两人在这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两个人的关系陷入僵局,隐约有崩盘迹象,简而言之就是闹翻了脸。

沈公子向来心高气傲,谭老板也不是那大方人,气不过的四处揪他小辫子,想法设法要死锤他一下。

这活不太好干,沈公子家底雄厚,谭老板也不见得差,在这市里得罪了任何一方都要命,谭老板观摩了很久都无果,宋黎好巧不巧的送上门了。

原因特别简单,因为她缺钱,缺到明知道是个火坑也得闭眼往下跳。

缺钱又借不到钱的普通人,正是有钱老板需要的人,这可比明码标价的买卖划算多了,谭老板顶着他那身份和脸,挥一挥手签几个名字,就条条框框的把宋黎困住,压根就翻不过来。

都过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人站在她肩膀头上拉屎,她不仅诧异,还觉得特别心酸,但此时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站在她肩膀头上拉屎的人还偏偏是她应该感谢的人。

大概是表情实在不好看,林陌九斜眼睨她,伸出两根手指。

她也伸出两根手指,“耶?”

“耶你妈个头。”

对方拍掉她的手,“放心吧,谭老板肯定不会亏待你。”

“除去给你包圆那部分,事成之后再给你一部分。”

林陌九收起八卦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总共25万,拖得越久你欠高放那部分钱的利息就越高,事成之后能拿多少,取决于你。”

说的倒是好听。

“条件还行,可接受吧?”

“当然可接受。”宋黎抽了抽鼻子,“钱我都花了。”

“你明白就好。”

林陌九起身走到阳台招了招手,楼下停着的奔驰商务车下来两个人,拎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上了楼。

“这干什么?”她一脸警惕。

“当然是跟你一起住。”林陌九径直到门口开门,道了声辛苦了,随后把行李箱拖进屋里。

“跟你说过吧,我也是来看房的,一会加我微信,房租给你转过去。”

她跟在她屁股后边打转,“谭老板给你多少钱,你还得上人家里去,日日夜夜看着啊。”

“我可不是来看着你的,你以为沈时越是街对面买麻辣烫的,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林陌九拉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帮个忙,一会再给你说点。”

这谭老板还真是不简单,看着云淡风轻,心眼小的很,不仅想着法子要锤他这相好的,为此还不惜找个狗头女师爷过来。

帮着把东西收拾妥当后,女师爷递给她一张名片。

米白色的棉纸,质地纹理十分精致,正面印着一个名字,周末。

背面是一个叫做周宁的人,有一串电话号码和地址。

“这老板是个女的,听说同是沈公子和谭老板的同学,关系应该还不错。”

略一思索,她斩钉截铁,“三角恋得加钱。”

“想给你指条明路,你这逼光想着钱。”

林陌九白了她一眼,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这酒吧,沈时越经常过去。”

“谭老板怎么不找他这同学,熟人不是更方便吗?”

宋黎闻了下名片,有股淡淡的香味,“名片喷香,老板娘挺讲究啊。”

“你问题还挺多,要不然我给你谭老板电话你自己问。”

林陌九怼她,从行李箱里找出一袋洗衣液,“是这味吧?”

“我和洗衣液揣在一块了。”

“……”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过去,地段所处的街道十分宽阔,两边摊贩众多,章鱼丸子烤冷面,对面马路边有个主题公园。

她要了一份烤冷面,坐在公园的长椅,眼睛盯着对面酒吧,打算以最原始的方法蹲守。

想法固然好,可天实在是冷了,冻得人鼻涕横流,连守了好几天,终于第一次见到在流言蜚语中生存的沈公子。

牙花子打着颤,她举起手机自拍一张,把照片发给林陌九,得到了对方的肯定。

犄角旮旯里不正宗的云南米线连吃了半个月,才大概摸清楚沈时越来的时间,不过哪天不能确定。

在此期间苦思冥想,她做了许多功课,包括网络热门那些搭讪男生的短视频,始终没想出个很自然不刻意,又不矫揉做作和沈公子搭话的方法。

林陌九告诉她,任何你见过的套路方法其实都没用,沈公子打小跟着老爹走南闯北,生意场人情世故见得多了,聪明的很,想钓这金龟婿的人一抓一把,相比之下,她的那点小九九实在是搬不上台面。

搭个讪而已,搞的还这么复杂,直接一点也不行吗?

不至于拒人千里之外吧?

话是这么说,宋黎隐隐犯怵,怕自己不是能入沈公子眼的那盘菜。

说到底还是距离不够近不了解,这么长时间连他说话声音是什么样的都没听清过,哪怕跟他说上一句话也能多少了解一下。

楼下房东家里有一条阿拉斯加犬,又肥又大,宋黎经常在楼上看见房东家六十多的老头子出门遛狗,偶尔蹬着二八杠,偶尔颤颤巍巍一路小跑,一天两趟雷打不动。

于是,她盯上了老头家的狗,并且主动肩负起老头子晚饭后遛狗的任务,在老头的感激涕零中,蹬着共享单车领着狗一路狂奔到主题公园。

宋黎下车腿软到差点跪下,把狗也累坏了,趴在草坪上呼哧呼哧喘气,一人一狗瘫在一起。

狗的名字叫豆花,是房东远在外地的孙子买回来的,本意是怕老两口无聊,小时候还好说,现如今长成这大块头,老两口每天剪子包袱锤决定谁遛狗,真真是强身健体。

豆花十分听话,眨巴眼等着给它倒水,十分淑女的乖乖喝水。

又是喝水又是拉屎,等伺候完狗,打眼瞧见周末门口的台阶边上站着个穿黑风衣戴墨镜的高个男人在打电话,在周围来往的人中,他不急不缓的点上一支烟。

身形眼熟的很,她眯了眯略微近视的眼,从包里掏出眼镜带上,才看出来这大晚上戴墨镜的装C人士正是沈公子本人。

巧了吗不是。

来这蹲了那么多天,这可是头一回见他自己出来,是个好机会,但是让人完全没有准备。

到底怎么样才能自然而不刻意的跟对方搭上话。

宋黎蹲在原地纠结了两分钟,眼看着沈公子收起手机,眼一闭心一横,猛的站起身。

蹲的时间太长,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没站住,晃晃悠悠稳住身子,一脚踩在了狗尾巴上。

豆花当时就疯了,嗷呜一声炸了毛,龇牙咧嘴,撒腿就往马路牙子上跑。

她猝不及防,连滚带爬拖地两三米,死命的拽着牵引绳,无力的吼了声:“豆花!”

豆花窜到马路上横冲直撞,不顾行人车辆,指甲磨在柏油路上发出声响,直直冲了过去。

她疼的泪眼婆娑,爬起身就看见豆花直直朝沈公子冲了过去,心说一声完了,死球了。

街上起了骚动,沈时越抬眼看见一条大肥狗冲自己狂奔而来,后头还跟着个披头散发大吼大叫的女人。

他眼疾手快退了一步,在狗靠近时一把抓住它脖子上的项圈,狗被拽住,挣了几下没挣开,冲他龇牙咧嘴。

沈时越没惯它臭毛病,抬脚在狗屁股就是一下,“哪来的狗东西?”

豆花打了个喷嚏,瞬间老实下来,呜呜叫着去舔自己尾巴。

宋黎僵直在原地,颤巍巍发声,“我我的。”

对方眼一抬,无波无澜看着她。

林陌九确实没骗她,沈公子长相诚不欺人,仿佛天生就是为引人注目的,他站在光线的阴暗处,身形挺拔,夹着根烟,猩红的光点在指间闪烁。

而她顶着两天没洗的头,素面朝天,十分自惭形秽,垂着眼扶了扶脸上硕大的黑框眼镜,怕豆花再次暴走,索性把牵引绳拴在自己腰上,表情谦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栓好狗,吓到您了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

沈时越耷拉着眼皮,视线透过镜片看着她,又看了看狗,没动。

于是,披头散发大黑框的女人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咦呀了声。

“真是造孽。”

沈时越稍稍扬眉。

女人一脸愧疚,姿态放的更低,“实在是抱歉,我不知道您的眼睛……”

“我的眼睛看得见。”他开口打断。

对方稍稍迟疑,“那您这是……”

顿了半秒,沈时越垂眼睨她,嘴角提了一点,掀起轻微的弧度,嗓音平静,“这几天长了针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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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黎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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