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嘈杂的人声飞速逼近。
自知反应过度得初又知映捏着那片消毒棉片,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这家伙非要挑坦诚相待的时候递东西吗!
初又知映忿忿然将其摔在地上,还不解气似的踮起脚踩了几下,可惜事已至此,罪魁祸首反倒是最关键的那个。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倒在沙发上的人——
此时灯光闪烁,很容易看清,虽是被暗算至此,但他依旧保持着清醒时的姿态,优美得宛若一座雕像,银白长发在他身下散开,胸口平稳地起起伏伏,又像是沉睡的公主。
没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美颜暴击。
初又知映呼吸一滞,眼光不可自抑地飘忽向下……
确认过眼神,不是花架子。
等等!他们已经是前任关系了!这个和他有什么关系啊!如今他们应该在各自阵营好好地当宿敌……谁说宿敌不能滚到一起?
思绪越飘越远,想法也越来越诡异,还出奇地顺滑,仿佛他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无数次。
初又知映强制自己停止幻想,二话不说扯下罩单裹在胯间,将针剂塞在黑泽阵指间夹好,再顺势将他的两条胳膊搭在肩上。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发丝,曲起膝盖抵在沙发上借力,将黑泽阵抱在怀里,再仰身躺倒。
这样看来,倒像是黑泽阵突然发难,强制性地压在他身上。
更改完作案现场的知映舒了口气,幸好这房间里并没有真实摄像头,只是有异物传感报警器。
若是他没有拿出针剂,而是抓在手里,倒不会有事。
但他攻击黑泽阵时,注射器在他手上划出运动轨迹,自然而然便报警了。
……草率了。
复盘后痛定思痛的知映轻轻闭上双眼,赶在人们冲进来之前,也好心地把垂下半边的布料搭在了黑泽阵身上。
“什么?!琴酒和白兰地在检查室里打起来了?”
“据我所知,男人在全/果状态下的好胜心是很强的,难道是因为比大小……”
“那也太无聊了吧,这两位可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谁赢了谁赢了!让我看看!”
“传感器不是显示有注射器使用痕迹吗?看来是白兰地赢了吧?哎,没想到topkiller一世英明,居然输在了毒抗低。”
所有的窃窃私语,在他们隐约看清屋内情形后戛然而止。
沙发不知何时放倒靠背变成了床,琴酒在上,一手撑在男人腰间,一手牢牢钳住对方脆弱的脖颈,腰部下压,贴合的部位被布罩挡住,令人浮想联翩。
白兰地双手死死勾在琴酒的背上,留下一道道艳红的抓痕,他眼角染上一层红,活像是被酒侵染过而透出香气的野果,等人采摘。
……哪有人打架这样打的?!
众人呆楞之际,贪婪的野兽猛然转过头,森然绿眸扫视过旁观者,露出可怖的狩猎面目冷冷道:“滚。”
大家看到那支被他捏在手上,此刻正悬在白兰地颈动脉的注射器,便对战局一目了然,忙作鸟兽状散。
耻辱感涌上大脑,初又知映涨着脑袋嚷道,“放开我!”
黑泽阵眯眼轻笑着,语气中的危险不言而喻,“是谁先下手?难道不是你吗?现在反倒怕起来了。”
“我……”知映理亏,气势上就矮了一截,“那是怕……”
话音未落,他便感到身下有什么东西真实地抵了上来,还隐约有抬头的趋势。
“怕我在这把事办了?”黑泽阵移动针尖描过他的颌线,又压在他唇上,曾经挤进过他皮肉的家伙报复性地刺破对方。
铁锈味氤氲开来,初又知映只得放软姿态恳求道:“我也不是不肯,只是在这里不好……”
“愿意的话就该拿出点诚意。”黑泽阵贴在他耳边低喃,“你现在这样,实在让我难以相信。”
细长的针钻进他的口腔,若是对方一个狠心,便能贯穿他的头颅,直捣脑干。
“不过,脱得一件不剩还能拿出手段来对付我,也是我小瞧了你。”
黑泽阵说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表情,“理应让我检查一下吧?”
初又知映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反抗,几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准许那粗粝的长指一同滑进口中。
指腹的旋在他舌苔上滑来滑去,涎水同一点泪一起流下,黑泽阵还火上浇油,“这里没有?难道在下面?”
这人真是……恶俗至极!
知映干脆不去看,气愤地闭上眼,煎熬地等待接下来可能更加粗暴的事。
不过想象中的探查并没有出现,那人轻轻擦去他脸上胡乱的水痕,唇上压来了一段温润的触感。
……什么?
恍惚之中,初又知映讶异地睁开眼,恰巧黑泽阵起身离开,坦然的表情似乎暗示着那个吻只是他的幻觉。
“走吧,该检查你的成果了。”
黑泽阵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开,徒留知映独自在原地心脏震颤。
他摸着唇角的余温,疑惑自语:“他吻我了?不可能啊……”
过了检查中心,距离真正的研究室其实还有很长的距离,但这段路并没有从前那样枯燥烦闷,因为他依旧在思考那个虚无缥缈的吻。
是错觉吗?不像,可接吻不像是黑泽阵能做出来的事。
知映实在很在意,毕竟还是他的初吻,他可不愿这美好的回忆会成为黑泽阵利用吊桥效应拴住他的枷锁。
“发什么愣?不介绍一下吗?”
不知何时,黑泽阵立在一面玻璃垂墙前,曲起食指在上敲了敲,问他道:“你的项目做到什么程度了?”
有种被潜规则了还要对上司恭敬陪笑的感觉!
知映恨得牙痒痒,也还是如实说:“MKSW的研究进程已经过半,如果这次实验的数据依旧不理想,可能会叫停。”
“人体实验?”黑泽阵若有所思。
这是初又知映最厌恶的点之一,他扭头不去看里面痛苦的人们,拧起眉道:“是。”
众所周知,黑衣组织的老大是某个跨国金融集团的领导人,不仅富得流油,还在组织的帮衬下权利无边,而有钱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唯恐自己的命短得不够享受这滔天的权财。
于是,他创办的生物研究所里,必然有一个项目是研发长生不老药物的。
也就是白兰地所接手的MKSW项目。
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初又知映亲手递呈上去的,是著名物理假说麦克斯韦妖的名称缩写。
在他看来,长生不老这一议题和逆熵无异,都是异想天开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能够随意控制分子变化呢。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和黑泽阵相撞,从对方的眼眸中意外地读出了相同的信号,初又知映深吸一口气,不禁又想起——
那他们灵魂互换的事又算什么呢?
“你觉得我们……”
可疑惑还没询问出口,走廊另一端的人影倏而猛地冲过来。
“黑泽?是你吗?”
那人恍若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用仅剩的手臂紧紧抓着他的风衣,初又知映斜睨到黑泽阵难看的脸色,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根蜡。
一路走好……
“你这么多年到底去哪了!我们找了你很久!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男人难掩激动,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看样子混得不错啊。”
初又知映深知黑泽阵讨厌社交的性子,正当他以为这人下一秒就要被伯/莱/塔爆头时,黑泽阵竟真的和他对话起来。
“确实过去很久了,我不太记得。”黑泽阵伪装起来的模样很像谦谦君子,只是初又知映看得清楚,那不过是猎手诱捕的一环而已……
“我是柴田啊!”那人指着自己诧异道,“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关系很好啊!你不记得了吗!”
“孤儿院?”黑泽阵唇角微弯,眼神却直勾勾地对着知映。
“对啊!向阳孤儿院,我认识你的那年你十岁,咱俩还能称得上是——”
幼驯染三个字还没出口,初又知映忍无可忍,一脚上前踢翻了对方。
“喂,攀关系之前麻烦看看清楚好吗?”知映的怒意在此刻爆发,“从孤儿院出来的人是我,不是他。”
别以为他卧底这么多年一点收获都没有,琴酒从小被当作顶级杀手预备役培养,怎么可能十几岁还在孤儿院待着?
或许是仗着和琴酒对话过,柴田的底气也足了起来,不甘示弱的叫嚷道:“你算老几啊?有你插话的权利吗?”
咔哒——
黑泽阵后撤一步侧身,将伯/莱/塔上膛,黑黝黝的枪/口指向柴田,他言简意赅:“解释。”
柴田懵了:“我没说谎啊,我确实和你是故交,是他的问题啊!”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知映冷笑着指挥道:“不必多说,杀了他。”
眼见黑泽阵即将扣动扳机,宫野厚司从走廊尽头追出,急忙喊道:“住手!他是最后一组有可能成功的数据!”
白兰地,琴酒。
他们现在的身份不允许私心越过组织利益。
“这家伙是试药组的?”初又知映咬牙切齿,眼疾手快地要去拿附近挂起的白大褂去捆人,“怎么跑出来的?!”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柴田露出另一只藏在宽大衣襟下的手臂,占有不明药粉的掌心拍向黑泽阵。
从研究所里出来的药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初又知映上前一步挡在黑泽阵面前,在吸入药粉前一秒,清清楚楚看清他折断对方手腕的动作滞住了。
“唔——”知映被拍了个严严实实,眼神还在怨恨地盯着黑泽阵,似乎在问为什么不救他。
一枪利落地打在柴田肩上,他痛苦哀嚎倒地,而黑泽阵则捞住初又知映瘫软的身体。
“报仇?”他狐狸般的弯起眼睫,又似自问自答,“或者,我喜欢看你为我牺牲?”
……脑子有病!
知映带着最后的怨念闭上了双眼,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
我什么都没写为什么锁我!放我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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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