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这里曾经也来过一批人,”屠锐想到小竹说的话,面色不悦,这代表着又一场悲剧的发生,“只是那些官兵说已经安排走了,现在看来,是全都杀了吧。”

景安宁闻罢惊诧起身,愤愤道:“拿公家的钱做善事竟又把这些人杀了?程怀礼简直疯了。”

“你们跟踪的那群人是从清县来,如果一切都是程怀礼的自导自演…他多大的权力敢做出屠村这种事?”屠锐喃喃道。

他怎么保证皇帝不发现他的所作所为,还是说,皇帝对他已经不构成威胁了。

不被放在眼里的皇帝,这是大将军和燕山王要谋反的原因吗?宦官专权,江山易主。

“程怀礼这几年行事招摇,但干出这种事,夏玄不可能没察觉。”盛懿回想起查出来的那些事,件件踩线但件件都让他有惊无险地度过,皇帝对他是越来越纵容了。

屠锐一听这名字,夏玄,当朝皇帝,这么直呼其名,真是…

“你对京城并不熟悉,之前不在这里吗?”盛懿却话锋一转突然指向屠锐。程怀礼在京中声名远扬,无论是百姓心中的乐善好施还是朝中官员的行事乖张,她却都不清楚。

昏昏火光下,屠锐脸色一变。

她都不知道那破信里写的什么,在与不在是很关键的事吗?虽然人家指明要找的人就是她,但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也太被动了。

屠锐垂下脸,将神色隐藏在阴影中冷冷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令尊应该深谙此理,但盛公子这种态度…”

盛懿见屠锐语气不悦,忙解释道“即已共事,又怎会再怀疑。只是对大仙知之甚少,想起便就问起。”

景安宁怒气过后平静下来,现在听着屠锐的发难眼神不明。

她不清楚盛家如何确定屠锐没问题,再加上现在还冒出一个人,但他们别无他法,除了依附大将军,景家再没有退路了。

所谓共事,就是凭着虚无缥缈的信任干着掉脑袋的事,这在她的过往人生中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但现在已经如此,不找屠锐也是要掉脑袋,找她最终大概也是这个结局,那还是让大家相处的平和些。

“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们不怎么了解京城可以来问我们,知道的多些也更方便。”

她示出好意,希望这位姑娘能解了心中的不满。

屠锐听出示好,既然对方给了台阶,她也就顺势而下。

“我们一行人久居山林,前不久才出世,京城中的事还要多拜托二位。”

既然把她当作大仙,那就再神秘些,神秘到他们对她的行为举止不会多心,只当是仙人自有妙计。

再说他们人在边疆,但看起来对京中了如指掌,可见城中应有许多线人,谋划已久啊。

一阵无言后,屠锐看着来来往往的府从,心中有些怪异。

“你们带这么多人进京?”京城可是机关要地,这么多人浩浩荡荡不怕被查?

盛懿摇头,从腰间拿了一铁质令牌,“从北边出时只我二人,是在清县见有贼匪,特地寻了些人相助。”

令牌很简朴,只刻了“盛”字,形制并不规整可能只是私用牌,识人之用。

从哪找的这么多人…

“你们入京可有什么计划?”

“家父令我们先寻大仙,其后并未吩咐。”

“那一会就散了他们,只留几匹马。什么时候关城门。”

“二更天,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二更天,十点左右,屠锐估算了一下今天下午出城的距离,骑马两个小时应该能到。“今夜就入城,跟我去找人。”

“找谁?”景安宁看过来,疑问道:“你已有了打算?”

屠锐点头,答道:“清县人。清县被屠村,可先从她那问些情况。”

虽然盛懿和景安宁是来谋反的,但这事可急不得,得先慢慢视情况而定,再说现在皇帝之下还有个猖狂的宦官,总要先搞清楚这些事。

盛懿应了下来,转身离开去吩咐那些府从。景安宁不语屠锐只当她答应,最后拿了长弓也离开向山上去。

四人转眼只剩俩人坐在地上。

“你刚刚好凶啊。”西亚维交倚着两腿,双手撑在脚踝处,探头看过来。

“谁凶?我凶?”屠锐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刚没凶啊。”

“和早上的你不一样了。”

闻言屠锐觉得有些好笑,“我那是演的,要是不冷静被套话,咱俩都要死翘翘了。”

见西亚维有些恍然大悟的神情,屠锐挑起一边眉毛问道:“我变得不一样你很不安吗?”

“我只认识你。”西亚维耸了耸身体,说这话时表情还有些委屈。

屠锐本只当这狼对什么都是个无所谓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生病还是什么,现在竟瞧出些乖巧来,再加上这人长得又那么水灵,一时之间屠锐大发怜惜之心。

“别担心,很快就会出去的。”

西亚维不安也很正常,全新的,陌生的世界,就在刚刚还经历生死时刻,活下来后除了庆幸就是对下一次威胁到来的恐惧。

“身体怎么样,还晕吗?”

西亚维摆摆头,指指自己的脑袋,“吃了那丸子,清醒了很多。”

“丸子?哈哈哈哈你说话真可爱。”大多时候西亚维言语行为都没有什么差错,但总有些时候,能感受到他不同与人类的纯真。

“走吧,去祭拜一下他们。”屠锐撑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西亚维歪着头还有些困惑,但下一刻就被屠锐拉起,引着他顺山坡走了一段路。

家丁们在后山挖了许多坑,小心地将一众人安置在坑底,再一锹锹黄土覆其身上。

等到土坑填平,屠锐捡起一粗树枝插在土堆前,再从树下拾了几块石头,在树枝底围成个小石圈,固定住树枝。

她拿出几根干草,是刚小竹匀给他们的那堆,绑在树枝上,紧紧地打了个结。

月升山头,叶随风动,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了丝丝凉意。

屠锐想说些什么,但千言万语还是化成一声叹息随风去了。

“人死后,为什么要这样躺在土里?”西亚维垂眼看着那被填埋的土坑,一群人就消失在这下面。

“我们有一个观念,众生必死,死必归土,入土才能安息。”屠锐哀声说道,“受苦的灵魂经由土地下黄泉,走过孟婆桥,遗忘今生后又将迎来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会变好吗?”

“一定会的,今生太苦了,来世一定会得到善待的。”

屠锐立在堆前,静默了一会,转身欲走,看见树下有一人影。

景安宁就站在树下,遥望着北方。

莫名的屠锐从她身上感出一些悲伤,原书中燕山王护国有功,最后却是落得永不入京的下场,但即使这样,燕山王并未有逆反之心,景安宁为其独女,取名安宁,其实已经说明很多了。

但现如今走到谋反这个地步,夏玄到底做了什么?

“走吧。”屠锐唤她下山,山上太冷了。

景安宁回头,瞧见地上那石堆树杈,从身上取了一张黄纸,借着府从手上的火把,燃了一角。

她拿着燃烧的纸张,一点点看着它在火风中飘扬,落下细细黑灰,最终松手,剩余的一点也随风成灰。

“走好。”

三人下山,盛懿正在庙门前理整人员,坡上的家丁,顶上的弓箭手也都下来聚在一起。

“大仙想要哪匹马?”盛懿走到马群旁,隔着些距离问道。

“我不会骑马啊。”屠锐说得坦坦荡荡,没有丝毫尴尬,又想起身边的西亚维,指着他说,“他也不会。”

景安宁有些无语地笑了,“那你还让留马?”

“你们会啊,带我们不就行了。”屠锐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留两匹马就好,你带我,他带小西。”

“想得可真好。”

“是呀是呀,你们骑得还快,早到京城早歇息。”屠锐不把景安宁话里的阴阳怪气当回事,这人情绪一阵一阵的,刚还觉得她有些伤感,现在又开始带刺。

盛懿最终遣散了众人,只留下他和景安宁的两匹马。

景安宁将长弓卸下,包在布里和箭袋一起挂在赤马一边,接着翻身上马,向后坐了一些,朝屠锐伸手。

屠锐踩着马鞍借力一使劲跳上马。

景安宁缰绳一甩,迎着风向京城奔去,盛懿和西亚维也紧随其后。

吹了快两个小时的风,终于看见城门,屠锐本以为官兵要盘问一番的,毕竟现在很晚了,但他们也只是看了文书就放他们离开。

“哪个方向?”景安宁放缓了速度,赤马徐徐走着。

“直走,繁花堂。”

远远望着,繁花堂已经熄了门口灯火,只有从里面透出的微光,好巧不巧刚好赶在凤五离开前到了门口。

“凤五小姐,又见面了。”屠锐侧身下马,堵在凤五面前拦住了她。

“是你。”凤五被拦住面露不快,再看这人身后又多了俩人,人高马大看着想是来找麻烦。

她后退一步,店里还有些人,打这四个总能耗个一时半会。

“先别急,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屠锐跟着走进堂内,繁花堂不仅提供吃食,还有住店服务,现在夜深了,吃食不再供给,但楼上还是有些住店的客人。

“我们可以找个房间谈一下,关于你母凤文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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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人和清纯狼的副本冒险
连载中金水木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