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账
夜晚的港口吹着无休止的风，丹尼尔背靠在他宝蓝色的奔驰车旁，面向海平面呼吸着有些潮湿的空气，夜色下那里有一艘没有亮灯的船。
艾伦突然给他打来电话，张口就说道：“我觉得你今晚来看着卸货是个错误的决定。”
“没事，只是一场直播，我晚点回去再跟他们练习也一样——”
“和你们的乐队没关系，丹尼尔。”艾伦少见地直接打断了他，“我把我的吉普车停在那座白色工厂后面了，一会儿你开它回去。”
“你也来了？”丹尼尔有点意外。
“我当然来了。”艾伦带着点积怨的语气，“你总对这种问题不上心，丹尼尔。一会儿放下电话直接往左走，狙击手在你身后700米的位置，集装箱后面是视野盲区。”
艾伦没有立刻挂断电话，用没有感情的语调又说了一句：“再多说一句，今天来的那个驻唱不合格，有人嚷嚷着还要你们来唱。”
丹尼尔没有惊慌，听到最后一句还笑了出来：“不合格也是你找来的，艾伦，别想赖掉这笔帐。”
他将奔驰车的钥匙留在车内，撂下电话，按照艾伦说的路线来到白色工厂楼后面的阴影里，这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吉普车。
丹尼尔发动车子，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淡金色头发，低头看见副驾驶座位上还放着一顶鸭舌帽，随手拿起来戴上。
吉普车紧贴着工厂的围栏在阴影中驶离港口区域，丹尼尔单手扶着方向盘，自言自语道：“这都找到我了，这么冲动干什么，不就不小心看到你杀.人了吗。”
“这锅还得算到哈珀头上，看我回去找他算账。”
*
Elegant Killer官方账号预告过的直播就在今晚，距离正点还差几分钟，直播间已经打开了，虽然只是一片黑，观看人数可不少。
格林威尔原本对直播没什么兴趣，案子的工作还有很多，他连练习吉他的时间都减少了，原本是打算看看回放就可以的。
但偏偏丹尼尔在直播开始之前给他发了条短信，提醒他别错过Elegant Killer的直播，这就让格林威尔有点忍不住了。
不是因为Elegant Killer忍不住，而是丹尼尔这话好像在暗示他会在直播间做点什么事情一样。
他现在基本可以认定丹尼尔和哈珀是他们的粉丝，布雷迪和沃德没准也是，毕竟这四人天天混在一起，他要看看这条短信究竟有什么含义。
直播间的黑色画面忽然变了，一只手出现在画面里，紧接着是斜着拍到的穿着黑色T恤的上半身，随后屏幕终于稳定下来，正对着一个紫色的灯牌，一串发光的小灯泡组成“Elegant killer”的字样。
“能听见吗？”来自画面之外的声音很磁性，“那我们就开始了哦。”
格林威尔听的仔细，Elegant killer收音的设备挺专业，应该是那种插线的麦克风，每个人的声音都能清晰地录进来。放伴奏的音响效果一般，大概因为这部分是通过视频收音，时而出现沙沙的杂音。
几首最火的曲目唱完，一切照常，格林威尔不时看上几眼粉丝发的弹幕，一个名字和丹尼尔·怀特沾边的都没有。
稍作休息后，有一个声音在直播中谈起最新的单曲《Falling For You》。
“我们都是恋爱中的傻瓜，睁开眼睛想要爱情，有时候它明明就在你眼前，你却要闭上眼装作看不见，不想一蹴而就，却情非得已。”
“对我来说，承诺可能比其他东西还要可怕。一旦你开始有想要做出承诺的想法，你就已经沉沦了，你需要弄清楚自己心在哪里。”
“所以这就是《Falling For You》。”
拜这几天繁忙的工作所赐，格林威尔一直没时间听这首歌，这是他第一次听。
前奏开始就很明快，副歌部分有大量的和声，四个人唱出了四个层次，桥段处有一个高音很惊喜，不等反应过来，又不留痕迹地变成了转音。
这是Elegant Killer从未尝试过的风格，但出乎意料的好听。
弹幕上有不少人在问是谁唱的高音，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短暂的安静之后，刚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This song is for you,do you hear that？”（这首歌是唱给你的，你听到了吗？）
如果没有后半句，这个“you”可以理解为“你们”。
有了后半句，听起来就很想是专门说给“你”听的。
直播在一群少女爆炸般的弹幕中结束了，格林威尔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丹尼尔提醒他看的，就这？
他在塞满案件相关的脑子里腾出一块地方，思考了几圈也没能把丹尼尔和最后这两句话联系起来，索性直接给他打去电话。
电话打了两遍都没打通，格林威尔心里默默.咒.骂这个人浪费自己时间，不如练练吉他。
当他真的拿起吉他时，《Falling For You》突然情不自禁的在脑海利响起。这首歌好像有种魔力，一直挥之不去，以至于格林威尔最后实在招架不住，打开音乐软件搜索到这首歌开始单曲循环。
正播放到桥段那个高音时，歌声戛然而止，丹尼尔的电话来了。
“嗨，你找我吗？”
“...”格林威尔一时语塞，他刚才因为什么事想给丹尼尔打电话来着？
“等下，你看Elegant Killer的直播了吗？”
格林威尔如实说道：“从头看到尾。”
“你觉得《Falling For You》那首歌怎么样？我们想在We are G俱乐部唱。”
所以重点是这个吗？格林威尔仍然满头问号：“我觉得不错，就是听着有点难唱。”
丹尼尔发出轻快的笑声：“还好吧，高音让布雷迪去唱，他可以的。”
布雷迪听到了这句话，在电话之外大喊：“我累了，让沃德去唱。”
丹尼尔调侃布雷迪：“拜托，你可是自称比沃德高两个key的人！”
“你都说了是自称。”布雷迪的声音听上去是真的有点累，“我不管，我要开启休息模式了，别打扰我。”
丹尼尔：“好吧，那我考虑考虑带格林威尔一起唱歌。”
格林威尔莫名其妙：“是我今晚的脑子不太好使吗，你怎么知道我会唱歌，还知道我喜欢Elegant Killer？”
“因为我在关注你啊。”丹尼尔理直气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个有8万粉丝的翻唱小网红？”
“我粉丝——8万了？”
“老兄，你最近是太忙了吗？是的，你粉丝8万了，他们都在催你快发下一首翻唱呢。”
格林威尔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他承认自己最近确实一直在忙其他事情：“看来我今天真是脑子不好使，应该多听《Falling For You》缓缓。”
丹尼尔直爽地笑了：“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
“你这语气听着像我爸。”格林威尔嘀咕着脱口而出。
丹尼尔真敢趁机占便宜：“乖，有时间带你在俱乐部唱歌。”
格林威尔翻了个谁也没看见的白眼：“你直说你们俱乐部缺人吧！”
*
双休日过的飞快，新的一周伴随着新的工作一起来了。
格林威尔走近警局大厅，就听见有人正在播放他的翻唱视频，四处打量发现是被几个人围起来的达德利。
“诶呀，本人来了，大家都在看你的新视频呢，格林威尔！”
他放的是格林威尔前一天刚刚上传的翻唱，歌曲是Shawn Mendes的《Stitches》，因为没有太多时间练习，他就找了首常听的熟悉的歌。但这首歌大家都很熟悉，又有很多人都翻唱过，他已经做好被人说难听的准备了。
“你这下面的评论是不是有点假啊，我听着也没多好听。”达德利一副就想找事的嘴脸，态度傲慢，“还是你强迫你的粉丝必须给你评论好听？”
有种人是你越计较他越来劲的，格林威尔只把达德利的话当放.屁：“那你应该多听听，没准听完就能聋了呢。”
达德利继续挑衅：“我现在就要聋了，这都是因为你，格林威尔。”
格林威尔被他搞的有点烦：“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因为跟凯瑟琳的约会凉了？”
达德利的嘴角肉眼可见的抽搐了一下：“怎么可能！我们好的很。”
说到这的时候，他就差没直接在脸上写个“假”字。
“吹牛也要悠着点，达德利。”掐着点来上班的约翰逊刚一进门就闻声揭穿，“我昨天在酒馆遇到凯瑟琳，她说她根本没去见你。”
“你真的被放了鸽子？”格林威尔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趁机补刀。
看着达德利转身离开时脸上的神情，格林威尔转身小声问约翰逊：“你遇见凯瑟琳了？”
约翰逊眼皮都没抬：“没有，但他那不是明摆着在逞强吗。”
“行吧——那这案子，你问出什么线索没有？”
“我正要说。”约翰逊压低声音，“三年前的车祸现场有一位目击证人，现在还在波特兰，我托关系问到了他的住址，离这有点远，我们一会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