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反映了一瞬，意识到自己沉迷听故事，竟然忘记嗑丹药续命了。
看了眼个人面板，血条已经掉到一个岌岌可危的数字，沈安从包裹里摸出新的丹药塞进嘴里，对楼兰露出一个略带谢意的笑。
【私聊】长安：谢谢提醒，我差点忘了。
【私聊】楼兰：你包裹里的药还够用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
沈安犹豫了一下，他包裹里的药确实所剩不多，但今晚每个人的丹药消耗都很大，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万一他拿了楼兰的药，等下对方要用又不够了怎么办，这样想着，他给楼兰回复。
【私聊】长安：多谢先生好意，但我的药还够，就先不用了。
楼兰没有坚持。
【私聊】楼兰：好，要是之后有需要，记得告诉我。
沈安再次对楼兰露出一个客气而礼貌的笑。
【私聊】长安：先生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解决了，他找到了一种灵术，可以将方寸石的效用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这样一来，就不会被外人察觉。”
李珣的再次开口结束了沈安和楼兰的短暂溜号，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两人在偷传小话，自顾自地开始讲述。
在生存危机的压迫下，负责修陵的官员爆发出了惊人的生产力，最终找到了解决方寸石辐射范围的办法。
这是一种名叫“血器”的灵术，修习这种灵术的人，可以将自己的血混入其他物体中，借此控制它们。
“控制它们？怎么控制？”
沈安尝试着理解灵术的运行机制，他脑中率先浮现的是前世看过的超级英雄电影，“比如说，如果他们把血滴进水里，就可以控制水？把血滴到石头上，就能控制石头？”
李珣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修习这种灵术的人，岂不是能通过血液控制任何东西？”沈安暗吸了口气，听起来这至少得是地阶的灵术。
梦回蓝星中灵术等级分为天地玄黄四阶，目前游戏里玩家所学的灵术多是黄阶，玄阶就只有少部份人才有了，沈安自己的“文以载道”前不久刚升到玄阶下品，至于地阶灵术，沈安还尚未亲眼见过。
当然，李掌柜不算，虽然不知道李掌柜的“文以载道”究竟修到了哪一阶，但从李掌柜给他做教学示范时展露的实力来看，沈安感觉他至少也得有地阶，甚至达到了天阶也说不定？
沈安拿不太准，毕竟他其实从没真的见过李掌柜出手。
还有面前这个神秘的李珣先生，他这手诡异的以铜钱施展的灵术，看起来多半也是天阶地阶的水平。
“若修至大成，确实如此。”李珣道：“不过，“血器”修炼极难，大多数人连最基础的融血于物都做不到，更无需说控水控石……”
沈安听了一会儿，结合自己的各种联想，大概弄明白，“血器”确实是种非常厉害的灵术，但这种灵术十分挑人，按照李珣的说法，世上能修习灵术的人大概占总人数的十分之一，而这其中能修习“血器”的，只有千分之一。
因为学习门槛太高，“血器”一度几乎失传。
不过，对统治阶级来说，他们总是不缺人手可用的，所以修陵官员最终还是顺利找到了能修习“血器”的人，并且在反复的尝试中发现，“血器”的修习效果十分依赖灵术师的意志力，心志越纯洁坚定的人，修习的效果最好。
那么问题来了，谁的心志纯洁坚定呢？
李珣给出了答案，“以童子为最佳。”
被筛选出来的孩子会被要求从小修习“血器”，而为了逼迫他们修炼，这些小孩会在十二岁时被单独关入用方寸石修葺的石室内，不给任何食水，只有当他们能够控制方寸石，使其完全失效，才能用遁术逃出石室。
这一考验被称为“破室”，能通过“破室”，就说明修习“血器”已有小成，这些孩子会被安排编入陵卫，隐瞒身份，一生守卫在皇陵附近，用自己的血控制皇陵中的方寸石，将封禁遁术的效果限制在不会被外人察觉的范围内。
沈安其实已经猜到了李珣的言下之意，但他还是问道：“那些逃不出来孩子怎么办？会放他们回家吗？”
“回家？怎么可能。”李珣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近乎于冷漠，“逃不出来的，就死在里面。”
猜测得到验证，沈安几乎要冷笑出声，多么荒谬，给皇帝修墓，代价却困死了这么多无辜的孩子，即便是那些破室而出的，一生隐姓埋名困守皇陵，当一个方寸石的人形抑制器，又能比前者好多少？
因为太过愤怒，太多唾骂和嘲讽的话一同挤进喉咙，一时间反倒卡住了，使沈安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李珣也没有再说话，大概他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已经全部结束了。
一片沉默中，楼兰开口：“那此处的方寸石，现在又是由谁在控制？”
沈安心中一凛，没错，这里的方寸石效用并未波及到周围地区，显然是有人一直在控制它的影响范围，眼下看来，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李珣。
李珣是为前朝皇室守陵的陵卫？
他是那些从小被选中修习“血器”，用极其残酷的方式训练培养的孩子中的一员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或许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么多前朝皇室的隐秘，他言语中流露出的对前朝的强烈憎恨也有了因由。
“是我。”
李珣的承认似乎使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沈安再次默然，这次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在苦难发生之后，对于承受苦难的人而言，一切来自他人的言语都只显得苍白。
“这么说，这座山里确实有座皇陵了？”
在这样的情景下，楼兰的提问冷静得几乎显得有些冷漠，但李珣似乎全然不介意，他甚至牵动了一下嘴角，看起来是露出了一个笑，“我说了，与其我告诉你们，不如你们亲自去看。”
亲自去看？
沈安隐隐预感到了些什么，他微微屏住呼吸，看着李珣转过身去，手中现出一柄极其精巧的小匕首，他将匕首衔在嘴中，割破手掌，鲜血立刻如坠珠般争先恐后地从伤口处流出来，眨眼间就爬遍了大半掌心。
李珣收回匕首，再次仰头看向这面墙壁，就像沈安刚进洞时看到他时那样，凝视了石壁片刻，他终于缓缓地将淌着血的手掌覆在了石壁上。
一秒，两秒，三秒……
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转瞬之间，沈安看见石壁缓慢地从李珣掌心覆盖之处向两边开裂，裂缝越扩越大，最终形成一个足以通过一人的通道口。
这就是通往皇陵的路吗？
但刚刚的一系列经历并没有让沈安忘记自己最开始的目的，李珣明明说要带他去杀那个消失的假龙神，为什么会走到皇陵里来？
难道假龙神在这座皇陵里？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沈安的思考，他循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珣正单手攥成拳放在唇边，试图遮掩，但他鲜血淋漓的手很快阻止了他这么做，他放下手，偏过头去，并不让沈安他们看到自己咳嗽的样子。
沈安犹豫片刻，没有上前，只微微提高了音量，确保对方能听见自己的话，他道：“先生，我这有尚未用过的帕子，若先生不嫌弃，可拿去用。”
他包裹里的手帕是陈蔓儿跟着成衣铺老板娘学刺绣的副产品，托李掌柜用木鸢送来的，小姑娘给陈小江和他各送了一沓，还非常豪气地传话说让他们尽管用，她之后绣了新的再送过来。
沈安在包裹里放了几张，备着吃完东西擦手用。
李珣抬起手，略摆了摆，是拒绝的意思。
沈安便没再说话，他垂下眼，不再往李珣的方向看，但挡得住视线，挡不住声音，没有任何其他声响的石室内，李珣的咳嗽声毫无遮挡地传入沈安耳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李珣的咳嗽似乎比之前更加严重了，撕心裂肺的咳声中，还夹杂着风箱般的鼓噪，好像是从男人的肺部传来的。
沈安想起来，之前刘小满提过，李珣前段时间生了重病，甚至一度病到起不来床的地步，为此他们学堂已经停了两个月的课。
初听时，沈安脑子里出现的是一个重疾缠身，病入膏肓的形象。
但真见了面，李珣除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偶尔咳嗽几声外，一切表现都挺正常，并不像刘小满描述中那样，随时就要命不久矣。
刚刚这一路上更是跑得比他们还快，对于一个身患重病的病患来说，看起来未免太健康了点。
沈安之前还猜测，大概是经过两个月的休养，李珣的病已经好了很多，鉴于他看起来显然是个灵力颇为高强的灵术师，还能随手拿出玄玉固元丹这样的灵药，这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但现在看见李珣咳嗽的样子，沈安对自己之前的推测产生了些许动摇，这看起来好像还是不太好啊，是有好转，但还没有好全吗？
沈安心中暗自思索，待李珣停下咳嗽，他才又斟酌着道：“先生身体可还好？若是需要，我这还有些药，虽然比不上先生给我的，但或许能有些用。”
“无碍。”李珣放下手，他本就嘶哑的声音因为咳嗽而变得愈发呕哑嘲哳，仿佛拉坏了的破琴，态度却十分不以为意，好像已经对这种咳嗽习以为常，“一些老毛病了，时不时就要犯一回。”
他看起来完全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也没管他依旧在不停渗血的手掌，淡淡对沈安二人说了句“走吧”，转身走进了裂开的缝隙。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营养液，暑假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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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灵术“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