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门前,那两个守卫果不其然把他拦了下来,沉声说道:“圣廷所在,非神职人员不得进入。”
时粟将神之羽拿在手里,按照自己先前得到的记忆回道:“我到此就是为了加入圣廷,这是凭信。”
那片羽毛被阳光染上一层淡淡流晕,看起来十分平常。但看见这片羽毛时,那两个守卫目光中的坚冰倏尔融化,甚至露出一点惊讶的神情,“您是神恩者?”
时粟点了点头,他们连忙躬身致礼,其中一人起身后就向门内跑去,另外一人留在原地,看向时粟的目光中已经满是热切,以及尊崇。这名守卫恭声对他说道:“神恩者,自从接到白鸟带来的传信,我们就一直在等候您的到来,请您稍候片刻,卡奥神父会亲自来迎接您。”
时粟从那些散乱无序的记忆中模模糊糊了解到,在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神明的,神恩者即是光明之真神的眷者——在诸多神祇中,唯有祂会在人类之中挑选眷者,并赐予神力。因此,获得了祂的恩赐与眷顾的人,便被人们称作神恩者。
眼前的守卫如此尊敬他,其实是敬畏神明,以及神明所赋予的强大力量。只是时粟不免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少有这么被人郑重地对待的时候,哪怕眼下是在游戏中。于是他对着那名守卫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就有一群人向这里走过来,最前面那人一头银白长发,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唯独衣领纯白——那上面羽纹映光,仿佛自一片深沉的夜色中迎着光芒飞出的白鸟,从每一片羽翼间都耀发出神圣的辉光,令黑暗败伏脚下。
待到走近了,时粟才发现这人尚还年轻,而且长相英锐,行止间略显倨傲,尤其是那一头阳光下银华熠熠的长发,像是冰冷孤傲的雪峰。
卡奥停下脚步,目光看向时粟,他有着一双奇异的灰色眼眸。
“您就是神恩者?”他问道。
时粟下意识敛住呼吸,点了点头。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目前的身份,不过眼前这人气势冷冽,衣饰相貌也不简单,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时粟暗暗打起精神,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他人眼中的神恩者。
“怎么只有您一人?没有随从吗?”旁边有人出声问道,似乎有些疑惑。
时粟立刻想起了那些腐尸一样的东西,以及那幅血腥的场景,声音不由微微沉重,“路上遇到了一些怪物,只有我逃出来了。”
闻言,卡奥眼眸微动,目光好似只是随意一撇,便压下其余人想要继续问询的意愿。人群寂声,而他则越众而出,走到了时粟的身前。“神光眷顾,幸而阁下安好。”他对着时粟深深一礼,执礼的右手上露出一截银链,“我们已等待您许久了,没有派人去迎接是我的过错,希望您原谅。”
时粟看着他俯下身,下意识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不必这样。”
“向神恩者的致礼是应当的。”这人直起身看向时粟,露出一个恰当的微笑,像是转眼就忘了方才的事,“我是这里的神父,卡奥,白鸟带来的信中说您是叫科诺弗?”
很奇怪,这人的气质也如同冰雪一般,但又有些不同,就像是寒峰之下化融的雪水,蜿蜒成一道徐徐流淌的清透泉流。
时粟的紧张消去了一些,抬着头迎住眼前神父的目光:“是。”
他不是很擅长与人目光对视,但属于另一个人的认知从心中浮起,他想,自己作为神恩者,不该怯惧来自一位神父的目光。只是不知为何,卡奥那双灰色眼眸忽而低垂下去,率先避开了时粟的目光。
不过时粟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他也紧接其后心虚地挪开了目光,然后只听卡奥缓缓问道:“那么,我以后就称呼您为科诺弗了?”
科诺弗,虽然听着有些陌生,但时粟还算是及时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
卡奥抬起眼眸,再次笑了。
“科诺弗,虽然初次见面就这样说十分冒昧,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在他眼中忽然闪过一瞬不符合他气质的殷切之色,“能给我看一眼神的信物吗?”
系统提示乍然响起:“触发关键人物事件「卡奥神父的请求」,您的回答将会影响之后的剧情,请慎重考虑。”
时粟动作一顿,硬是止住了正从袖子里伸出来的手。与此同时在他眼前,一行提示悬在视野一侧的视窗中微微闪动。
‘「卡奥神父的请求」——眼前这位虔诚的信徒向你请求一睹神恩赐物,或许你该大方一点,不要令神明的信徒失望。’
游戏剧情?时粟想了想,信物在他获得的记忆中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不过给这位卡奥神父看一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只是犹豫了一下,时粟就继续把手伸了出来,连同那片神之羽一起递到卡奥神父面前。
一片再普通不过的纯白羽毛,但它的确是来自神明的信物。
卡奥灰色的眼眸中现出狂热,难以想象他的眼神能如此炽烈,他的目光仿佛那并不是一片羽毛,而是他一直以来所虔信的事物。卡奥一瞬不瞬地盯着这片羽毛看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恢复了平静的姿态。
“原来这就是神明的恩惠吗?不愧是神迹,我能感受到我主神圣的气息。”他再次行礼,虔诚而谦卑,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人此刻也随他一同行礼,同时低颂,“愿神赐予吾等荣光。”
那片羽毛忽然间绽放出圣洁的光辉,像是在呼应众人的请求。
在系统视窗中,又是数行提示浮现。
‘达成事件剧情「神迹」,认知经验记录中——1000点。’
‘已记载收入事件目录——「光之微芒」。’
‘解锁事件目录——「光之微芒」。’
羽毛上绽放出的光辉仍未消散,神圣高洁的光芒映照着场中所有人,时粟则眯着眼睛,觉得眼前的光线都扭曲了——光源实在是离他太近了,视线中就像是隔着一层由光辉聚成的水波。只是水波之中,忽然泛起一点涟漪,直到光辉散去,时粟才看的清楚,那里站着一个神态温和的金发神官。
“神恩惠及世人,吾等同沐辉光,非常感谢你让我们得睹神迹,科诺弗。”卡奥的语气不经意间亲近了一些,“请随我移步,圣廷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
时粟这时才把一直举着的手收回来,举了这么一会儿让他的手臂有些酸痛。他不着痕迹地揉了揉,向着卡奥点了点头:“嗯,那就走吧。”
卡奥转身进入修道院,时粟连忙跟上,其他人也跟随在两边。因为记忆涌入的影响,一路上时粟都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周围的景色吸引走了。
山中的修道院依照山势落成,不免有走不完的台阶,可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几乎挨在眼前的皑皑流云,静阔长空,云影之下远山的轮廓清晰可见,全部展露在眼前。
修道院内的建筑风光也毫不逊色,高大圆柱撑起的圆拱长廊,拱顶上是一整幅恢弘壮丽的彩绘,颜色鲜亮,那一颗颗绘的星辰仿佛闪着淡淡光泽,而所有光芒的线条,都无一例外汇向怀抱日月的神明。
途经的广场中央,坐落着一座露天祭坛,祭坛上层层雕刻着历史以来所有的神恩者的事迹传说,至今也不过才仅仅三位,因此祭坛也是三层高塔的形制。
在穿过广场后,他们进入了一处宏伟气派的教堂。
其实从一开始看见修道院时,时粟就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刻进入教堂,看见漆光正新的排排座椅,他心下才略有所思。于是他问一直走在他身边的一位神官,“这里是什么时候修建的?应该才建成不久吧?”
在时粟的印象中,修道院多是历史悠远,古老沧桑,毕竟他都是从一些老旧的影像资料里了解到这些建筑的,可这里却处处都是明亮崭新,没有一点时间流逝的痕迹存在。虽然是在游戏之中,但时粟相信游戏在这些细节构造上应该不会出错,那么这座修道院在设定上大概就是近期建成的建筑。
那位神官听到询问连忙转过头,他神色怯怯,但依然认真回道:“是,格莱沃德修道院不过才建成半年,我们也是三个月前才得了圣廷谕令,来到这里任职。”
果然,时粟又问:“为什么要将修道院建在这座深山中?”
这就是他纯粹好奇了。
虽说修道院是神职人员进修之地,需要清静远人,但也不必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远离村镇城市。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修道院远在深山之中,那也许就不一定会发生时粟记忆中遭遇怪物袭击的事情。
这位神官明显迟疑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回道:“这些都是圣廷决定的,其中深意我们也并不清楚,或许是神有意令其光辉庇护此地吧,圣廷不过依照神旨而为罢了。”说完,他有些向往地看了眼时粟,“神恩者,您就是神光照临此地的证明。”
时粟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又转头继续新奇地观察着四周。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教堂正前方,面前是一幅广大的壁画。
画中有一人背身站立在沐浴圣光的高台之上,这人背后展开一对无暇羽翼,下方则是数不清的信众高举双手,好似正在为那个受圣光洗礼的人欢呼。
“科诺弗。”卡奥喊他,这位面容英锐的神父此刻站在壁画下方指了指自己身前,“你来这里站好。”
时粟不明就里地走过去,按着他的意思端端正正地站在了那里,在时粟的身后就是那幅壁画。
那些一直跟着的教众神官有序地寻了位置坐好,安静无声,此刻全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时粟不怎么喜欢被如此多的目光同时注视着,况且这些目光中全是热切,甚至是崇敬,时粟觉得他们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一位“神”。
“你准备好了吗,科诺弗?”站在一旁的卡奥面目严肃起来,灰眸中目光锐利,语气里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时粟看了卡奥一眼,一些低低语声自记忆中浮现出来——
“那神赐光于我,我便洗去污浊,黑暗就此匍匐,而我将映照黑暗。”
这是光明圣廷的受洗圣礼。
一些可公开的设定——
事件剧情:在本文中游戏内并没有传统的固定剧情,而是以事件形式记录玩家在游戏中的行为经历,并根据所历事件的时间、规模、影响等等因素结算经验奖励。除此之外,游戏系统还会将相关联的事件整合进同一个目录之中,方便玩家查看,也即事件目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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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父卡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