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池一行人来到二楼前,看到的就是身披纯黑色大衣,戴着黑色皮手套,手腕上戴着价格不菲的镶金手表的男人正坐在豪华长桌正前方,冲着他们微笑。
他看着大约有四十多岁了,纯黑色的长发光滑似水,长及肩背。左眼戴着金丝单片眼镜,镜片框上坠着长长的金链子被收到耳后。赤红色的双眼一眨不眨,唇边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众人纷纷落座,但没有人敢靠他太近,倒是只有陈驰不屑地瞟了一眼众人拉开领主身边的椅子落座了。
众人纷纷看向领主,他正不缓不慢地使用着刀叉,苍白修长的双手在水晶灯下反着光,长长的睫毛在白净的脸上垂下一圈阴影,让人尤然生出一种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美感。
有些人犹犹豫豫了一小会儿,还是拿起刀叉,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杨姐神情紧张到几近每吃一口就要抬头看一眼男主,神情溢满警惕。
半晌过后,领主放下刀叉,用餐布轻抹了抹嘴,点头向众人示意,最终朝楼上优雅地缓步走去。
二楼的大厅寂静一片,只有有节奏的皮鞋鞋跟叩击在地板上的清脆声音,大约几十秒后,众人听见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才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自由活动时间了,沈韵百无聊赖地提了一个建议:“不如我们去四楼的画室看看有什么线索?”
林嘉木果断拒绝:“画室能有什么关于主线线索,要我说,就应该去一楼的地下室。”
地下室在一片十分偏僻的走廊尽头,里面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按理来说,这的确会是线索丰富的一大地点,但要想夺取足够诱人的利益就要承担它相应的风险。很显然,这里会是玩家死亡率最高的玩家收割机。
林嘉木此时说也只是开个玩笑,现在的他们,一件游戏里的自保的高级道具也没获得,还远远不到进入整个游戏最危险的核心地点。
程池瞟了一眼沈依,沈依吃饱喝足,正悠闲自在地玩着瓷杯中漂浮的玫瑰花瓣,完全不在意他们说些什么。
沈韵也注意到了他的漫不经心,伸手戳了戳沈依:“哥,你说去哪?”
沈依收了摆动花瓣的手,随手拿了一条白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三楼。”
林嘉木分外不解:“不是不让进三楼吗?如果触发了死亡条件怎么办?”
沈依睨了他一眼:“如果不但没有任何危机还找到了神级道具呢”
林嘉木顿了顿:“那可以一试。”
伊里达馆三楼。
这里的环境与其他楼层大相径庭,光线昏花一片,一闪一闪的。墙壁掉了一层皮并累积着一层拇指厚的脏灰,墙角织结着厚厚的蛛网,走廊两边有间破旧的房间。
程池推了推,几乎所有房间都没上锁,一推即开,从里向外灌着寒冷的阴风,令人心里发毛。
即使阴气重重,但除了三间门把上挂着一把生满红锈的铁锁的房间外,其他房间都一片正常。
也许的确有什么线索在这三间房间里,但既然全部锁住了,那也的确没法。
程池摊手:“没法子了,先下去吧。”扭头想走,却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扭头冲他扬起诡异的笑容。
程池不解:“怎么了?”
林嘉木好心提醒:“哥们,你是新来的,可能小瞧了这位,这位可是无所畏惧无所不能的牛人。”
程池“……哦”那他能上天吗?
沈依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插进锁眼里左转三下,右转三下,“啪嗒”一声,大锁应声落地。
程池“……”
沈依拍拍灰尘,跨步走了进去。
林嘉木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将矮破桌子上的几支白蜡烛点燃,屋里瞬间亮堂了一些。
房间中散发着一股难闻潮湿的霉味,有点呛鼻,但这里的设计,家具与大厅里的华美昂贵截然不同,朴实无华,简简单单,仅有一张大到占满半间屋子的床和一张书桌,以及一个老旧笨重的实木衣柜。
林嘉木凑近书桌,伸手在桌子上拂过,翻过手一看,厚实的脏灰布满整张手心,他有点嫌恶地拍掉,接着拉开了桌下的第一张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相册。
程池伸手拿过相册,这本相册古朴又笨重,封面不知道被那个调皮孩子用蜡笔随意涂画了一番,乱七八糟的。
程池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只有一张照片,整张照片都是黑白色系,照片的中心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卷发大眼,脸上有两团圆润的婴儿肥,身上是一件纯色古风蕾丝花边蓬蓬裙和一双小鹿皮靴,深色的长发上戴着一张贝雷帽,唯一与她年龄相仿的饰物是帽子上的一只超大号的白兔子玩偶,两只用眼睛被黑丝线密密麻麻地缝死,咧着嘴笑,露出满口的尖牙,怪诞又邪门。
第二页仍旧是那个女孩,她脸上与第一张一般毫无表情,但她的身旁有一个笑容灿烂,穿着洛丽塔风的小姑娘开心地抱住了她,她比女孩矮很多,长得甜美可爱,一头浅色的卷发扎成两只俏皮的双马尾,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她抱着女孩的同时,手里拿着一只兔子玩偶,正是贝雷帽上的那只。
第三张主角们依旧不变,但女孩们的后面又站着一个高个子的女人,端庄得体,举止优雅,或许是角度问题,女人的下半张脸勾着一抹幸福的笑容,上半张脸却怎么看也看不清。
“这个女人的脸为什么看不清啊?”程池转头,沈韵正趴在他肩头,一页一页地翻着相册,可直到最后一页也没有一张女人面目清晰的照片,相同的,就连男主人的脸同样也一片模糊。
程池心里也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年纪稍大的女孩,或许就是日记的主人:安妮。
从相册首页翻到末页,安妮自始至终都未有任何表情,反而精灵古怪的妹妹玛利亚,笑颜却在每张照片里肉眼可见的愈发灿烂,直至扭曲。
“这笑容真他妈渗的慌。”林嘉木撇撇嘴,满脸恶寒。他想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低头看见还有第二个抽屉没有打开,抬手又拉开了第二张抽屉。
里面有一只黑色不透光的容器。
林嘉木漫不经心地打开一瞧,这一眼差的没给他送走,手一颤,差点将容器摔在地上。
沈韵没忍住哈哈笑了一声,她嘴里咕念着几句嘲讽的话,悠悠上前查看时,笑意瞬间烟消云散了,整张脸都麻了。
沈依贴心的拍拍她的肩:“没事,往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程池神色凝重了几分,这并不是沈韵林嘉木胆子又多小,而是这一瓶容器里,漂浮着一双沉默的眼睛。
这双眼睛当真美极了,是整齐完好地挖出来的。安安静静地泡在浅黄色福尔马林里。眼白部分凸出的血管清晰可见,湖蓝色的瞳孔异常明亮,直直的盯着正在偷窥它的搅扰者。这样的一双眼睛,无论对上谁,都给人一种头皮炸裂的感觉。
程池面无表情地瞟一眼后,“啪”地一下关上了盖子,扔给了沈依。
偌大的房间,除了两张好不起眼的小抽屉,就再也没有任何有关剧情的道具,四人悄悄摸摸地离开了房间,林嘉木和沈韵心有余悸,就没有再继续坚持,先行下楼了。
程池倒是丝毫不慌,还打算搜寻一下其他房间,沈依也有几分相同心思,两人一拍即合,沈依又轻轻松松挑开了另一扇门的锁,随手一扔。程池推开门。
放眼望去,整个房间都是一片粉红色系,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是,房间的墙壁上,瓷地砖上,都溅着大片大片的陈年血迹,里面有一张装修的可爱卡通风格的上下床。毫无疑问,这是安妮与玛利亚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