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宋清歌踮脚勾住他的脖颈,指尖轻轻按了按后颈,迫使林禹州微微俯身。对方灼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脸颊上,他捏了捏林禹州通红的耳垂:“先喝药好不好?喝完去洗个热水澡,出出汗就舒服了。”

林禹州盯着他开合的唇瓣,喉结滚动着凑近,在鼻尖相触前被掌心抵住额头:“以前都能亲的……”尾音带着病态的沙哑,像被雨水打湿的兽爪,软趴趴地挠着人心。

他垂眸避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病气会传染的。”指尖蹭过他发烫的耳尖,这个理由比“我们已经分手了”要温柔太多——至少不会让这只傻狗红着眼眶,把脑袋埋在他颈窝蹭来蹭去。

肩头突然一沉,布料传来湿热的触感。宋清歌僵直着身子任他抱着,指腹轻轻摩挲对方后颈碎发:“傻狗,怎么还蹭眼泪?”

“没有眼泪。”闷闷的声音裹着鼻音,林禹州抬起脸时,睫毛上还凝着水光,偏要倔强地眨眨眼,“是鼻涕。”

“……”

他扯过纸巾堵住他的鼻尖,却在指腹触到皮肤的瞬间怔了怔——烫得惊人。看着男人乖顺地任由自己擦拭,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他也是这样红着眼眶,把退烧贴从自己额头揭下来,贴在冰箱里冻着的橘子汽水罐上:“这样能凉快点。”

药碗递到唇边时,林禹州忽然咬住他指尖轻轻晃了晃,像叼着奶嘴的幼兽。宋清歌反手敲了敲他发顶,好笑地看着他。

“汪。”

尾音带着气声的颤,湿热的呼吸扫过腕间脉搏。他猛地抽回手,却撞进对方直勾勾的眼神里——那双眼睛蒙着层薄雾,却亮得惊人,像雪夜松林里踩碎月光的狼,明明发着烧,爪子却悄悄勾住他衣角。

浴室水声停了五分钟,他才惊觉自己盯着沸腾的粥锅出神。木勺搅开粘稠的米浆,浮在上层的米粒颗颗饱满,锅底却结了层焦黄色的痂。宋清歌盯着碗里的粥发怔,忽然想起从前他总说“喜欢喝锅底的锅巴”,明明只是正常的安慰,却让他记到现在。

门把转动的轻响惊得他指尖一颤。林禹州裹着浴巾倚在门框上,发梢滴着水,在锁骨处蜿蜒成细流。他伸手要抱,却在看见他后退半步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耳尖瞬间红透:“真的会传染吗?”

好纯真的林禹州。

“……会。”他转身去橱柜拿碗,却被从身后裹进温热的浴巾里。带着沐浴露香气的怀抱收紧,下巴抵在他发顶轻轻摇晃:“那等我病好了要补偿我。”

病好了就忘记了。

瓷勺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宋清歌盯着碗里晃动的粥汤,忽然发现沉底的小米粒在热气里轻轻上浮,像极了他每次笑着看他时,眼底碎开的星光。

明明已经不是恋人关系了。

他没有回应,盛出米粥递给他:“别忘了喝,喝完去睡觉。”

“陪我一起睡好不好?”林禹州抱着他不撒手,低头垂下眼睑,在他的腰上划圈圈。

他拍掉身上偷偷作祟的手指,无情转身洗碗:“去睡客房,已经收拾好了。”说完便不再搭理背后的人。

林禹州眼中暗流汹涌,思索着什么。他看着少年略显贤惠的背影,盯着他脖颈上细腻的皮肤出神,最终什么也没说,无言独去空房。

宋清歌僵硬的后背终于得以解脱,肩膀一松,垮了下来。双手沾满泡沫,带着微微的米香,他摩挲着尚残有林禹州口腔温度的手指,想到当时的处境,脸上泛起可疑的潮红。

迷糊了还会调戏人,就是只乱发情的小狗。

没过多久,小狗裹着浴巾出房间,肌肤上的水分蒸发,却丝毫不减魅力。小狗扯着宋清歌的小指,帮他冲走手上的泡沫,又挤了些洗手液仔细清洗。他举起宋清歌的手,认真在光下查看有无漏网的泡沫:“哥哥,我没有睡衣穿。”

宋清歌这才意识到,林禹州全身上下只有一件浴巾,其他什么都没有。他突然想入非非,更加不好意思面对他,逃避似的头也不回往衣帽间去:“我去帮你拿,你先去房间里休息会。”

林禹州看着他落荒而逃,在洗浴室翻出手机并打开,和妹妹悄悄报备。

[追妻哥哥:这真的可以吗?]

[臭妹妹:放心,你就安心住下吧,嫂子知道你淋雨发烧,一定不会舍得赶你走。你看,我没说错吧,嫂子还是很关心你的。]

[追妻哥哥:行,如果你嫂子问起来,你要好好担着。]

[臭妹妹:哥!林禹州!你怎么过河拆桥!]

[拆桥臭哥哥:还没过河呢,等追上了再拆。]

在课上偷偷玩手机的林白纱脖子一凉,觉得嫂子一定会被哥哥蛊惑,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啊!大雨啊,把我也冲走吧!

不管了,现在先磕糖再说。

林禹州没有管妹妹,发完消息便不再理,将手机设置成静音,不想再看林白纱的信息轰炸。他掀开粥锅,慢慢尝着锅巴,不紧不慢吃完,宋清歌还没有出来。

他盖好米粥,清洗过后才去找宋清歌。少年手臂搭着睡衣,站在衣袜前发呆,少有地露出几分迷茫和无措。

“怎么了?”林禹州接过睡衣,站在衣柜前看向他。

宋清歌将视线转回他的脸上,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的大腿:“……我这里没有新的内裤,还没来得及买。”

林禹州盯着他的发旋,少年的耳朵红了一片,诉说着少年心事。他有些开心,心上人的害羞似是兴奋剂,点燃了他的心火,但他不敢挑逗,怕少年不管不顾后退。

他按耐住自己不堪的小心思,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黑发:“没事,穿旧的也可以,我不在乎。”

宋清歌甩开他的手,从中挑出一个扔给他:“就穿这个,赶紧回客房睡觉去。”

“哥哥怎么又凶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林禹州拽着宋清歌的衣袖,低着头,眼神闪烁不定,时不时偷偷抬眼看向宋清歌。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怯懦,几分委屈,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害怕被责骂却又忍不住想要解释。

宋清歌看到他这副模样,到嘴的话语只好咽回去,至少今天的林禹州很乖巧,反正明天就记不得了:“没有,哥哥困了,你也去睡觉吧。”

林禹州点点投,松开了攥紧的衣袖,一步三回头:“好,哥哥晚安。”

“晚安。”

宋清歌辗转难眠,既想让林禹州记得,这样他就能看到他窘迫的模样,但又不想让他记得自己对他的纵容和安慰。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盘算今日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于是,他失眠了。直到凌晨两点,他才败下阵来沉沉睡去。

夜晚窗外寂静,天地间只剩下风声和蝉鸣,自然的声音掩盖门声。月光如水,透过薄薄的窗帘缝隙,悄悄地溜进屋内,床也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外衣。

宋清歌躺在里侧,独占半壁江山。

林禹州轻轻爬上宋清歌的床,平躺在旁边,没有吵醒熟睡的少年。平稳呼吸,他侧过身子看向月光下的少年,面部轮廓在月光下变得更加柔和,更加温暖亲切。

林禹州拥他入怀,嗅着发香,听着宋清歌均匀的呼吸,额头抵着少年的脊背,久久无言。

黑夜是最好的掩饰,一切的汹涌都可泯于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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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孟母三迁,今有林狗三随
连载中尽备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