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济二十七年,淳于军分东、西两路南下攻打大昌朝。东路由淳于天翰领军攻燕京。西路由淳于叔意领军直扑太原。【1】
光济二十八年东路兵破燕京,渡过黄河,南抵开封。【1】
“从!武!”
“公主!”
整个寝殿内的东西被三个人迅速地打包成几团。
笑阳真是庆幸还好自己平时也没几个侍女,现在也不用忧愁带着一大堆人怎么跑带不了的怎么办,现在只要带着从武跑了就行。
“把能当的首饰都带上,然后我现在去把我母亲,把我母亲扛过来。”
说母亲,母亲到。
柳婕妤:“笑阳,笑阳,笑阳,这是做什么?”
笑阳:“母亲!没事。”
笑阳把东西硬塞进箱子。
笑阳:“母亲你听说了吗?淳于已经打到了开封城下。母亲,我们跑吧。”
笑阳握着母亲的手。
柳婕妤:“啊?”
“母亲,我们没有别的路了,没有别的法了。难道母亲还相信......相信他们能够保护好我们吗?我们难道不比宫外的人更了解宫内的情况吗?”
柳婕妤放下笑阳的手却依旧牵着:“不可跑,眼下出宫不是跑,是逃。你是公主,你是公主,是大昌的公主。此刻你逃了外面该怎么想,你怎能逃在百姓前。”
笑阳:“母亲?”
笑阳真想发笑了:“母亲,这宫里还有谁把我们当作妃子和公主?我们过得和外面的人有什么区别?这些年如果不是我靠着些聪明让太子哥哥对我有些依靠,这么地方里哪有我们的活路母亲?”
柳婕妤:“不是这样算的,笑阳,不是这样算的。”
没有时间再争了。
笑阳看着后面,咽下去自己的哭意,作势要跪:“父皇。”
母亲果然转身。
笑阳眼疾手快对着柳婕妤的后脖颈劈一手刀,将柳婕妤打晕了过去。
对不起,母亲,我想活下去,我想带着你一起活下去。
笑阳擦去眼角的泪:“好了吗?”
“公主。”
小从和小武也有些犹豫:“公主。”
“没有人会在意我们走没走,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如今太子哥哥坐上了龙位,我的价值就没有了。这皇宫护不住我们,我们只能自求活路。你们要是愿意跟着我就走,不愿意就留下。不愿走......带不走那些的东西你们就留着傍身,钱财我也会留些给你们。”
小武:“我愿意跟你走。”
小从:“奴婢也愿意跟着公主。”
“好。”
早年在宫里毫无依靠的时候,笑阳偷摸着到处晃荡,出宫的路线她很熟。
三个人趁着朝廷正是一片混乱的时候,顺势就要溜了。
......
“弯着腰都别出声。”
小武:“不对,太监他们不是这样走路的。”
笑阳:“他们怎么走?”
小从:“得,得小碎步。”
“好。”
母妃被藏在了木桶里,她们装作是运水的。
宫中的礼乐声永远听着让人犯困,此刻扬起的钟鼓是为新皇登基。
统治了二十八年的光济年结束,二十五岁的太子吕金受其父光济帝吕天真禅让登基接下来是——
还不知道是什么年号,毕竟吕笑阳现在要跑路。
吕金与其父光济帝吕天真一样,优柔寡断,反复无常,对政治问题缺乏判断力。【1】
笑阳想,她大概是不会再有回皇宫的机会了。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石砖,这条路她走了十六年即将十七年,却始终没有试过走向外面。她不受宠,通向宫外的避暑和围猎从来没带上过她,她在这皇宫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怎么走都没走出去过。
她要出去了。
她有点害怕。
她好像终于想起了要害怕,实则是终于有些压不住她在害怕了。
笑阳的腿有些发硬,她在硬撑着。
她真的能带着母亲在宫外活下去吗?
她带走从武是好决定吗?
她所有的消息都靠着太子“赏”她和从武在宫人间听说的,一定是准确的吗?
去年十月,淳于一族分兵两路南下进攻大昌,直逼大昌国都开封。
这是太子最后一次跟她说起政事。
......
柳婕妤已经七日未和笑阳讲过话了。
柳婕妤悠悠转醒在笑阳同从武两人在商议她们是否要在这开封城先做些维持生计的时候。
笑阳的想法是最好先出城,战火迟早要卷到城里,在这务工不是长久之计。
小武:“出城?”
小文有些犹豫:“公主我们要跑得那么远吗?岂不是要出了国都。”
从武二人从来没有出过开封城,说要从皇宫里跑出来,远离那吃人的皇宫大家都是愿意的,可是再往国都外跑,心里就没了底。
眼下城外都是淳于军在驻守,要出去真是件难事,几人身上余钱不多,所以才聊到是否要找些活做。
柳婕妤悠悠转醒:“这是,何处?笑阳。”
“母亲。”
笑阳:“我们在开封城里找了间宅子先住着。”
柳婕妤被气得头疼:“你,你怎敢真的干出如此之事?不忠不孝,无信无义!”
“母亲。”
“母亲。若是命都没了,又何处讲忠信?”
柳婕妤气得人发抖:“我便是如此教你的?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孩子来?”
柳婕妤态度坚定:“回去,现在回到皇宫去。我带着你去认错。”
“认错?”笑阳觉得好笑,“我有何错之有?这个错是要跟根本就不认识我的父皇认,跟再没寻过我这个妹妹的太子认?还是跟谁认?哦,已经不能叫太子了,太子如今已经是新皇了,母亲你还不知道吧?”
柳婕妤大惊:“你父皇?”
“禅位了,还活着。”
柳婕妤松了一口气,转而又严肃起来:“我让你回去跟天下人认错。你是受天下供奉的公主。你怎可在这种关头弃天下人于不顾?”
笑阳爆发了:“母亲!我何时吃过天下人的供奉!我在宫里什么时候享受过公主的待遇?我从小到大拿到的东西跟外面的普通人家相比有何区别?有时候甚至觉得我过得不如寻常人家的子女。我吃的我拿的难道不应是生我养我者理应就给我的份额吗?如若不是此生我下来做什么!天下的东西我何曾多拿过。”
柳婕妤:“你平时伶牙俐嘴我权当是你在保护自己也便罢了。你如今在大是大非前还如此不知悔改。”
柳婕妤气得泪眼通红。
笑阳:“母亲是不肯认笑阳用的从来都只是堪堪够我活着的额度吗?”
笑阳的泪含在眼眶里,她今年刚十六,因得不受宠甚至及笄礼还未给她办,礼部的小太监说上面是打算等她出嫁前再糊弄一下她的及笄礼。
让她为天下人的生死负责,对她来说可曾公平。
笑阳:“母亲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生在帝王家?”
笑阳:“母亲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做一个有名,无份,无权,堪堪只是有名的公主!”
“你这是怨我。”柳婕妤的泪要掉下来。
从武双双跪下:“婕妤,公主。”
“与你们无关。”
柳婕妤:“你今天是说什么都不肯回去了是吗?哪怕我死在你跟前你也不肯回到宫里是吗?”
【1】摘改自百科中关于宋的词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