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阳被她娘骂了。
“你知你父皇喜欢书画真迹，你还用烂了？”
笑阳不平：“人命关天的时候，我眼前只剩那个什么真迹，卷着看着像根棍，我要是不用他就没命了呀。”
柳婕妤皱眉：“叫父皇笑阳，不可无礼。”
笑阳的母妃在宫里出身算低的，只是个县主的女儿，生了笑阳以后才抬了婕妤。这些年母女俩在宫里一直过得不大好。
柳婕妤当然知这道理。
柳婕妤：“现在只怕官家醒了怪到你头上。”
笑阳：“母亲，他不信我救了他的命，他还要怪我损了几幅早死了的画，这是什么道理？”
“笑阳。”
“知道了。”
笑阳跟她爹不熟，他有好一堆孩子，哪里会注意到她这个只会武术不会画画的女儿。
这些年还好笑阳跟她哥吕金混熟了，不然这屋子里的吃穿用度都怕远远不够。
笑阳想往外走。
柳婕妤：“做什么？”
“练功。”
“不许去！官家没醒，满宫里都正盯着你，待会儿让人倒打一耙。”
笑阳无奈：“不会的母亲。我的好母亲，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好吗？这些年来爹爹什么时候管过我了？我又不是在宫里大放厥词，说哪个老的真迹丑得要死还不如我画的。”
柳婕妤来捂她的嘴。
小武从外面急急的跑进来，一下撞到了小从。
小从：“你做什么这么急？”
笑阳在屋里：“小武你进来。”
小武：“公主！”
笑阳：“怎么了，你说。”
小武：“官家！官家要立太子殿下为新的官家了！”
......
皇后：“官家还没醒吗？”
吕金在外站着：“父皇还没醒吗？”
“这，这。”
太医颇有些为难地看向后面的床。
光济帝是醒了，但眼下又不愿意醒。
皇后心里了然，大声道：“即使如此，我想官家藏的那些书画.......”
皇后：“太子，你说这画是烧神仙求得你父亲安康呢还是丢在水头给龙王求国泰民安好？”
光济帝坐直了：“不可！”
众人齐齐跪下：“官家。”
光济帝有些尴尬：“查清楚了吗？”
“清楚了官家。”
光济帝二十六年初，淳于军首心生毒计，欲派人刺杀吕天真。淳于军首先派人四处搜罗，终于找到黄老的书法真迹。【1】
光济帝：“清楚就办了吧，该如何便如何。”
“是。”
“无事就都退了，皇后跟太子留下。”
“是。”
“太子你到朕跟前来。”
“父皇。”
“朕问你，可有意做天子？”
吕金吓得磕头：“父皇洪福齐天，这话儿臣是万万不敢听的。”
“一家人有何听不得。这天下非得是老子死了儿子才能继承吗，也非是这个理吧。你就是没继承你母妃一半的智勇。”
喻氏笑了笑，又实在笑不出来。
眼下战事都已快打到人跟前了，让儿子做天子并非什么好差事。
光济帝：“朕就退居幕后了，剩下的事交给你来做。皇后你也先出去。我同太子再说些话。”
“是。”
“吕金，站到跟前来。”
“吕金，朕这一生的风调雨顺靠的是祖宗福荫，而今战事频发已无祖宗可再庇佑。吾常在想若是大好河山就失在了朕的手里，朕无颜去见列祖列宗。这江山我交予你，你可守得住。”
吕金没话说。
“吕金，守得住也要守，守不住也要守。”光济帝靠着，“朕注定是要被钉死在史书上了。我原本以为后花园赏花是我此生最后一次恣意的时候。没想到有的人连最后的时刻都不肯再留给我。对了，救了我一命的公主叫什么来着？”
“回父皇，是笑阳。”
“笑阳？”光济帝显然不记得自己还有这号孩子。
吕金：“他母妃是柳婕妤。先前是.....哪个县的县主的女儿来着？”
“柳婕妤？难得朕的皇子皇孙里还有一个派得上些用场的。赏了吧。”
“你怕什么吕金？我不过是逗逗你。你真当这仗我们输得了吗？输不了！天佑我昌国。此战我们输不了。”
光济帝的脑子已经不好使了。
吕金唯唯诺诺道：“父皇说得是。”
“我那幅《上河图》可还有碍？”
“未曾。”
《上河图》，歌颂太平盛世历史的长卷，画师完卷后呈献给了光济帝。书画大家的光济帝酷爱此画，用他著名的“瘦金体”亲笔在图上亲题上河图五字，并钤上了双龙小印。【2】
......
宰相石基：“官家已醒。”
鞠青：“诶。”
石基发笑：“何意？”
“你知我意。”
“我怎知？”
鞠青：“官家误信奸相，如今朝政日非，天下大乱，各地农民起义此起彼伏【3】，你我不如早日殉国罢了。”
石基：“要殉你殉。我就殉国也要拉他淳于天翰一起去死。”
鞠青：“站起来还没淳于天翰胸口高。”
石基：“你高，你直接提刀去跟他对打。”
雾蒙蒙的政治体系下，泼盆水来都能将朝堂从中一分为二。
过往几年在光济帝的示意下，虽然镇压和瓦解了几次农民起义，短暂渡过农民起义带来的统治危机，【3】但是东北地区淳于一族的兴起，却使王朝面临覆灭的命运。【3】
二位在官场沉浮多年的中年人不再争嘴，走向宫外的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鞠青：“军事接连败退，眼下怕是再无回天之势。苦了大昌的百姓。”
石基：“还有回转，还会有回转。”
鞠青：“难不成你真信了谣传淳于要和我们议和？国文林先刺杀天子的事都做出来了。难道不是那边的意思。”
石基：“淳于的话，不可信。国文林，更不可信。”
从前罗州之议，大昌与西北银国联手攻击日渐末路的东北淳于族，约定功成后把原纳给淳于的岁贡“转名过户”予银国，而大昌则得回失陷多年的燕云十六州。【3】不想后来因大昌国库虚空拿不出岁贡与银国，就此与银国交恶。失去了银国这个盟友，大昌于后来奋起的淳于眼中再度变得懦弱可欺，逆来顺受。
偌大的皇宫哒哒的马蹄声渐进。
石基紧锁眉头：“这是怎么了？”
“不好了！不好了！”
“打进来了！打进来了。”
“打到哪里来了？”鞠青拦住跑进来的小太监。
“打到开封府了！”
【1】来自百科对于刺杀赵构事
【2】摘改自《清明上河图》的百科词条
【3】摘改自百科中关于宋的词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