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安交代好后翻身上马,向着侯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惊辞也踏入了西川的地界,他沿着城内的街道,一家又一家地搜寻着萧珩的踪迹。
茶馆内,暮童正准备结账,顺便向茶馆老板娘打听能落脚的地方。
茶馆老板娘瞥了一眼暮童身后的公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暮童客气地问道:“老板娘,我们刚到西川,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地方住下,您能给指个路吗?”
老板娘放下手中的算盘,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哟,你们想在西川找地儿安身呐?”
暮童连忙点头:“是啊,您知道哪儿有合适的住处吗?”
老板娘装作热心地说道:“花香容那地儿不错,能让你们安心住下。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头,再往西走,第三家就是啦。”
暮童忙不迭地感谢:“多谢老板娘!”随后回到萧珩身边,兴奋地说:“公子,打听到了,咱们走吧。”
萧珩轻轻应了声“嗯”,两人便起身离开了茶馆,朝着老板娘所指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顾怀安已抵达侯府。府中的下人赶忙将马牵到马厩,刘管家一见小侯爷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小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奴瞧侯爷气得不轻……”
顾怀安解下披风随手一抛,身后的小厮接住。
“父亲可是为未央殿的事?”他唇角微勾,冷哼一声,“我倒要听听,他老人家如何训诫我这‘不孝子’。”
刘管家凑近了些,提醒道:“侯爷正在书房呢。还有,您之前让老奴把您房里的东西搬到未央殿,侯爷不让搬,老奴又给搬回原样了。”
顾怀安听后,说道:“我知道了,刘叔,你先下去吧。”
刘管家行了礼,退了下去。
顾怀安推开书房的门,只见顾抚远背对着门,站在窗前,明显还在生着闷气。顾怀安蹑手蹑脚地走到父亲身边,轻声唤道:“爹。”
顾抚远双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顾怀安立刻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认错道:“孩儿知错了。”
顾抚远放下双手,转过身来,阴阳怪气地说:“错?你能有什么错,你现在可是威风得很,大英雄一个。”
顾怀安赶忙搬来凳子,扶着顾抚远坐下,说道:“爹,站久了累着吧,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顾抚远不依不饶:“我可不敢当,你如今可是大臣们亲封的皇帝。”
“爹~”顾怀安双手轻轻推着顾抚远,硬是把他按在了座位上,随后蹲下身为他捶腿。
“您儿子要是真成了皇帝,您不就成太上皇了……”
“你……哼!”顾抚远一时语塞。
过了一会儿,顾怀安开口道:“爹,我已经派人去找五皇子殿下了,我这皇帝只是暂时当一当。”
“什么叫暂时?趁现在赶紧推掉。”顾抚远急切地说。
顾怀安立马站起身,看着顾抚远,说道:“不行,现在撤不下来了,那个府上银库钥匙我拿走了哈,那还是王爷的遗产,您儿子只是拿来暂时解决一下危机。”说着便往门外躲了躲。
顾抚远满脸疑惑:“怎么就撤不下来?又还没举行加冕礼,不算数的,即便是你找不到五皇子,本侯手里的钱也是可以让朝廷急用的。”
顾怀安慢慢地往后退,不说话。
顾抚远见他这般,眼看着他往门口退,厉声斥责道:“你小子往后退什么?说话!到底为什么撤不下来?”
“我已经把大臣们和百姓都迁到西川了。”顾怀安快速说完,撒腿就往外跑,生怕被父亲抓住。
顾怀安边往后院跑边喊:“娘,救我!爹要打我,娘,快救我……”
顾抚远一听,立刻起身追了出去:“你个臭小子,长本事了!这么大的事不跟老子说,竟敢先斩后奏!你给我回来!”
“你……你……你别跑!气死我了,真是要把我气死!”
顾怀安这一举措,将大臣和上阳的大部分百姓都迁徙到了西川。如此一来,作为侯爷的他,不仅要负担大臣们的俸禄,还要承担修建上阳城和皇城的重任,更不用说西川自身的军粮等各项开销了。
“果真是一报还一报啊,王爷啊王爷,你交给我的财产,保不住了,”随后顾抚远转念一想,“若是能用这笔银子让大商恢生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画面转到西宁街。
楼上的姑娘们纷纷探出身来,娇声招呼着路人:“这位爷,上来玩玩呀,快活快活……”
一位面容娇美、身着粉衣的女子,望着楼下的萧珩,眼神中满是妩媚:“楼下的公子好俊俏呀,上来玩嘛!”
暮童和萧珩盯着“花香容”的招牌,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萧珩无奈地说:“花香坊,这是西川最大的青楼。阿童,你可真会给你家公子找地方。”
暮童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下头:“公、公子,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这是青楼,那茶馆老板娘说花香容是能落脚的地方。”
萧珩小声嘀咕调侃道:“这地方,不仅能落脚,说不定还能快速赚银子呢。”
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从花香容走了出来。她上下打量着身后背着包袱的萧珩,揣测道:“这位公子,是来寻乐子,还是来卖身的呀?”
说着,她便伸出手,想要摸萧珩的脸。萧珩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道:“姑娘,请自重。”
“别害羞嘛,公子生得这般俊美,不如留在我们花香容,让妈妈我好好给你打扮打扮。”
萧珩脸色一沉:“不必了,我们走错路了,这就离开。”说罢,他拉着暮童转身就要走。
可那女子哪肯轻易罢休,伸手拦住萧珩:“公子,这花香容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卖身吧,你这样的好苗子,留在这儿,妈妈我保你享尽荣华富贵。”
萧珩暗自咬牙:“再敢碰我,休怪我不客气。”
暮童小声嘟囔:“公子,这可怎么办呀,我们怎么出去?”那女子挥了挥手,十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将萧珩团团围住。
“妈妈我看上的人,还从来没有失手过。给我上,小心点,别伤了脸,不然可就不值钱了。”
青楼的手下们齐声应道:“是!”
萧珩之前在上阳被匈奴砍伤了后背,这半个月一路颠簸,右胳膊还没养好,使不上力气。往常他一人能打十个,可如今……那些人没费多大功夫,就将萧珩绑进了青楼。
因为暮童长相普通,被扔到了外面。一名精壮男子说道:“房妈妈说了,这个不要,你赶紧走吧。”
暮童又气又急,在青楼外大骂:“把我家公子还回来!你们这是强买强卖!不放人,我就去报官!”
青楼的人根本不理会他的叫骂,任由他在外面喊。
萧珩被绑在柴房里,自言自语道:“真倒霉,早该听阿童的,把脸也易容一下。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可也不至于遭这罪吧。”
另一边,惊辞几乎搜遍了锁关所有的客栈,却始终不见萧珩的踪影。
“不应该啊,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天色渐晚,已经到了辰时,惊辞又饿又渴,走进了一家茶馆,说道:“还是老样子,来壶茶。”
老板娘一看是惊辞,连忙招呼他坐下:“哟,是惊辞大人啊,您可算回来了,一路辛苦啦,我这就给您上茶。”
茶端上来后,惊辞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这时,旁边有两个人小声议论着:“听说了吗?花香容的房妈妈今天弄来了一个大美人,那模样,绝了!可惜是个男子,不然我早就去了。”
“男子又怎样?咱们西川可不讲究这些。那美人,你见着了没?”
“见着了!房妈妈的人抓住他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那叫一个标致,我见了都心生怜爱,当时就心动了。”
惊辞听到这些话,心中一动:难不成是萧珩?很有可能!
于是,他起身走到那两人旁边,掏出画像问道:“你们今天见到的男子,是画中这个人吗?”
其中一位客官看了看画像,指着道:“没错,就是他!”
惊辞丢下画像,从腰间掏出一些碎银放在桌上:“茶钱在这儿了。”
那客人看着匆匆离去的惊辞,笑道:“哈哈,这小兄弟怎么这么着急。”
“别管他了,咱们接着聊。”
惊辞直奔顾府,此时顾怀安正在祠堂罚跪。见惊辞来了,顾怀安问道:“你找到那个萧什么珩了?”
惊辞答道:“呃,主子,属下找到了。”
顾怀安也顾不上罚跪了,缓缓起身,惊辞忙扶着他。顾怀安看了看惊辞身后,什么都没有,问道:“人呢?”
惊辞支支吾吾:“嗯……呃……这事儿,不知该怎么说。”
顾怀安不耐烦了:“惊辞,你怎么回事?一碰到那个萧什么珩,你就……”
惊辞觉得萧珩这人太过引人注目,自家主子又如此正直,这事儿实在不好开口,犹豫了片刻,才一字一顿地说:“他……此刻……在……花、香、容。”
顾怀安:“……”
“属下也不好直接进去要人,那房妈妈可不是好惹的主儿。要想把人带出来,得拿银子赎,可属下没那么多钱,所以回来请主子定夺。”
顾怀安没等惊辞说完,就一溜烟跑到了马厩,骑马朝着花香容奔去。惊辞说完后才发现顾怀安已经不见了,四处张望:“主子人呢?”
顾怀安走进花香容,房妈妈一看是顾怀安,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迎了上去:“哟,什么风把小侯爷给吹来了?”
顾怀安一脸严肃:“听说你今天得了个美人,让本侯瞧瞧。”
“哎呀!这消息传得可真快。确实有这么个美人,刚弄来的。不过他性子有点烈,怕冲撞了小侯爷,要不换一个?”房妈妈有些为难地说。
顾怀安脸色一沉,语气坚决:“不用,我就要他。开个价,我顾怀安出得起。”
房妈妈尴尬地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出个“八”的手势。
顾怀安轻笑一声:“八百两?成交。”
房妈妈连忙解释:“不是八百两,是八千两!”
八千两?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八千两都够修一座小型宫殿了。
房妈妈注意到顾怀安听到价格后的反应,微微一愣。
“小侯爷,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买断他怎么着也得这个价,我可不做赔本买卖。”
顾怀安咬了咬牙,心中权衡着这笔交易,但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把人带来,跟我去侯府取钱。”
房妈妈一听,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连忙吩咐:“好嘞,爽快!来人,把那位美人给小侯爷带过来。”
柴房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大汉架着萧珩走了出来。萧珩用力挣扎着,大喊:“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大汉冷笑一声:“带你去过好日子,我们顾家小侯爷把你买下了。你运气不错,刚进来就有人赎你。”
听到“小侯爷”,萧珩心里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顾怀安,更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大汉将他装进麻袋,扛在肩上就走。萧珩急忙求情:“求求您了,行行好!我想通了,留在这儿也行,您跟房妈妈说说,别卖我了。”
大汉根本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萧珩着急地说:“那小侯爷,我知道他,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要是被他买走,我肯定活不了多久。”
“我可做不了主,那是侯爷家的公子,得罪不起。”
不一会儿,人被带到了顾怀安面前。大汉把萧珩从麻袋里放了出来,萧珩抬起头,与顾怀安对视。顾怀安也站起身,看向萧珩。
两人目光交汇,顾怀安心中暗忖:这就是活着的五殿下?
世间竟有如此容貌之人,惊辞果然没骗我,这人当真是我见犹怜。
萧珩则心想:这顾怀安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这狼狈样儿被他瞧见,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要是真被他买走,他找我算账可怎么办,我这伤还没好呢。
犹豫了一下,萧珩心想:既来之则安之,跟他回侯府总比留在这青楼强。
房妈妈见顾怀安盯着萧珩发愣,大声说道:“小侯爷,这人怎么样?这价钱,您可赚着了。”
顾怀安没理房妈妈,一把将萧珩扛在肩上,就往外走。萧珩也没挣扎,任由他扛着。
花香容外,暮童一直守在那儿。他牵着顾怀安的马,看到自家公子出来,立马扔下缰绳迎了上去。
暮童擦了擦眼泪:“公子,您可算出来了,可吓死我了。”
顾怀安把萧珩放到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拉紧缰绳,喝了一声:“驾!驾!”
萧珩的胸口紧紧贴在马背上,随着顾怀安策马狂奔,后背的伤口仿佛被撕开一般,疼得他受不了,喊道:“你骑慢点,我……我后背疼。”顾怀安正生着闷气,根本不理他,反而越骑越快。
萧珩在心里暗骂:这人是不是有病,都说了我后背疼!
回到顾府,刘管家向顾抚远禀报:“小侯爷去了花香容,从库银里拿了八千两,带回来一个小倌。”
顾抚远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什么?”
“他人呢?”
刘管家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小侯爷……小侯爷带着那小倌回自己房里去了。”
顾怀安把萧珩扔到自己的床上,吩咐惊辞:“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
惊辞在屋外应道:“是。”随后关上了门。
萧珩被绑着,脸贴着枕头,根本翻不了身。顾怀安把他翻了过来,一只手扶着床,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脸,来回打量。见萧珩不说话,便问道:“怎么不吭声了?不是病了吗?不是说时日无多了吗?”
说着,又仔细打量萧珩的身体,没发现什么红斑,疑惑道:“我看你面色红润的,可不像是快死的人。”
萧珩侧过脸,说道:“小侯爷,请您自重。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多谢您为我赎身,何不放了我?”
“放了你?想得美!你父皇残害忠良,听信奸臣,让多少无辜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你逃离上阳城的时候,就没好好看看,如今的上阳血流漂杵,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哪能跑,”顾怀安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萧珩,语气严肃而坚定。
萧珩冷笑一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被养在城外的弃子罢了。”
“你姓萧,怎么会没关系?你虽被养在皇宫外,但吃的是百姓的俸禄,我们这些朝臣,依旧尊称你一声殿下。”
惊辞(求夸):主子,我找到萧珩了。
顾怀安(细细打量,满意):干的不错,你就是五殿下萧珩。
萧珩(疑问):你们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武常(耿直):还不是因为你太他娘的好看了,混在人群里显眼。
萧珩(无语住了):……
暮童(这下好了):殿下,我都说了让你带好面纱了,你不听,被抓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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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