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的很快,像是下意识的一种否认。
“你最好说实话。”下达通牒。
“我说的就是实话。”
“袁强,案发当晚的确是归你值班,我们查过值班表,但是我们调取了相关路段的监控,可以看到你并没有从头到尾呆在值班室,根据监控录像,你曾经离开过值班室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你才回来,这一小时区间,你干什么去了?”
监控里袁强曾经沿着监控所在的路段一直走出监控范围,但是他的方位到底在哪里,仅凭监控根本无法断定。
“我肚子饿,出去吃了点东西而已。”袁强的语气变得有点闪烁。
“你作为值班人员,而且当晚只有你自己在,一出去就是两个小时,这恐怕有点失职吧。”
“我知道……”底气没有一开始那么足了。
“而且吃什么饭需要两个小时?一个男人独自吃饭,恐怕十分钟就可以解决,你要我们相信你两个小时单单用来吃饭,而且又没有目击证人,这个理由实在难以说服我们。”
“我真的是吃饭。”袁强的脸上出现略略的惶恐不安。
“你真的不认识这个女记者?”
“我哪里会认识,我就一个保安。”
“可是,可有不少人见过你提着工具箱去她家里帮她修理电路,我想,应该不止一次了吧。”
“我是修过……可是,是她找我帮忙。”
“那你为什么说你不认识她从来没见过她?”
“我……”
猛然,审讯的督查将审讯的台灯调至最亮最刺眼,猛然扭转台灯头照向袁强
“我建议你最好配合我们,把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
袁强重重叹口气:“我是认识她,她那个人可能是职业关系,对谁都很外向,对我也是,每次看到我都很热情,所以她家里什么电路,什么门锁,什么热水龙头之类的坏了我也很乐意帮她修一修,那天晚上,她说她搞到了一条新闻,说是去年未破获的艺术杀人案件,说得到了内部资料凶手再度出现,想叫我一起去庆祝一下,这条新闻她要是编纂好了,就可以荣升主任,我也替她高兴嘛,所以我就去了。”
“为什么一开始你不这么说?”
“SIR,那个女记者她死了嘛,你说你们把我叫来,不就是认定我是杀人凶手嘛,我还敢说实话吗?”
“如果你不是杀人凶手,你怕什么,你完全不用怕,你只需要把你经历的事情完整告诉我们就可以。”
案发当晚,袁强应邀前去女记者家,是带着工具箱前去,因为女记者家门锁坏了正好帮忙维修,进了她家家门之后,袁强发现女记者将所有的新闻稿摊开在桌上,包括去年警方调查的新闻稿,这宗恶性杀人案成为悬案,也成为市民的谈资,本来案件刚发生杀人凶手迟迟未被抓住,还人心惶惶了一段时间,警察出动了大批警力,在夜晚进行排查搜索,这足以让案犯收敛,不知是警力的震慑起了作用与否,后来一直没有再女性被杀的案件再度发生,民众的警惕性也渐渐放低直到淡忘……
而这位女记者口中的爆炸新闻,可以让她成为主任的新闻稿,就是之前那两宗连环凶杀案的第一手资料,虽然不知道她从何种途径获得,但是这足以让她在新闻届嚣张一阵子了,她显得格外兴奋,所以在保安袁强进门的时候她笑得无比灿烂地打了一个招呼,袁强见到她在书桌前忙前忙后,照片报纸摊了满满一桌,不解她在干什么,便出口询问,女记者便解释这一桌的文字和照片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的晋升,也意味着她将名利双收,袁强夸了一句——
“你真是聪明又漂亮。”便低头撅嘴想要凑近她的脸,女记者埋头整理文件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将他推开:“你走开嘛不要挡着我。”即便是把他推开,她的语气也是娇嗔的:“快,你先帮我把门锁修好。”
袁强反问:“你真的把握当修锁的了?”
女记者抬头一愣,继而又笑开:“怎么会呢,等你帮我修好了,我会好好报答你的。”袁强方才蕴上一层不快的脸色顷刻又喜笑颜开,以一种暧昧的语气对她说:“你会怎么报答我呀?”
“我买了两瓶酒犒劳自己也谢谢你,等会,我请你喝啊。”说罢又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袁强被电了一下,立刻点点头,心里只想赶快把该修的修好,这样才可以办正事。
一个血气方刚身心正常的男人,在被这种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的挑逗之后,尤其又在喝了酒的状态之下,酒壮怂人胆,更何况他早已有贼子之心,女记者由于心情很好,两个人边喝边聊很快喝完了两瓶红酒,女记者迷迷瞪瞪地问道:“门锁修好了?”袁强本来瘫在沙发上,抬起一只手抚摸向瘫在另外一侧的女记者的胳膊:“当然啦,你交代的事情嘛?”熟料对方很反感地推开:“不要这样。”就摇摇晃晃地起身,袁强问道:“喂,你要去哪里?”
女记者回道:“我要去房间,你不要跟进来。”
袁强喝醉了酒迷糊的双眼登时浮现一片□□:“你这么说就是要我跟着你去啦。”
女记者进房间的目的很明显,她只是要拿钱包而已,而袁强在跟进来之后一把抱住她,她一个激灵,转身用力推开袁强:“你干什么啊。”语气一反常态,没有任何的娇嗲,反而是满满的愤怒,袁强被她的转换弄得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呀?不是你把我叫来的吗?”
女记者翻着白眼,强撑着清醒:“哪,我不会让你白修,这是你修锁的钱,拿了就给我滚。”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扔给袁强,对方当然没有去捡,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当我是什么?你当我是要饭的吗?”
“不是要饭的,难道你当你自己是帅哥吗?”女记者咄咄逼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五短身材塌鼻黑脸,我呀,看见你就想吐啊。”说罢回身把钱包放回在床头柜上,她已然不知已惹怒了一个喝了酒的男人,袁强怒从心头起,恶向酒胆生,他朝着对方就扑了过去……
女人的力气无论如何都抵不上一个男人,等两个人都清醒之后,女记者哀嚎痛哭,袁强不停地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喝醉了,我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但是任凭他如何下跪磕头道歉都无济于事,女记者边痛哭边用力踹他:“畜生,你个畜生啊,我不会饶了你的!”
袁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追上她,可是她速度却出奇的快,也许是愤怒使然,她跑出了家门口,袁强没有追上她……
“阿SIR,该说的我全说了,我没有撵上她,不知道她跑出去要干什么,谁知道,她居然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家里。”
审讯警员整理好口供,交给江凯山,小蓝和国仁凑上来:“头儿,你觉得这个保安说得是真是假?”“也许全真,也许全假,又也许半真半假。”以江凯山多年的办案经验,并不完全相信嫌疑人的口供的真实性,但是以目前他的口供来看,袁强是犯了□□罪无疑!
次日——
古飞醒来时,葶君还在睡,他没有去敲她的房门,先自己梳洗完毕,开始做早餐,早餐很简单,煎蛋香肠和烤好的吐司,配上一杯温得刚好的牛奶,古飞这才去叫醒葶君。
等她睡眼朦胧披头散发地走出房间闻到香味的时候,她混沌的双眼陡然清晰明亮起来,在加拿大留学的时候,从来都是自己解决自己的饭食问题,等回来京市了,虽然表姨也会做好了照顾她和爹地,但是表姨不是天天都能过来,多数时候还要轮到她来照顾爹地,所以一大早就有这么诱人的早餐,还是一位在几天前还是陌生人几天后竟然成了她救命恩人的警察为她做的,不得不说,这感觉略微奇妙。
“我去梳洗一下。”葶君有点不好意思地闪进了洗手间,迅速开始洗脸刷牙,因为闻到香味,她才感觉自己饿了。
葶君作为一个心理学高材生,一向都非常懂说话艺术,有人好心为她做羹汤,她自然会百分好评,更何况古飞的手艺,确实可圈可点。
“我觉得,我的手艺估计都赶不上你。”会做饭的男人总是容易让女人产生好感的,不过可惜这个黑脸鬼没接这茬,继续专心进攻晚餐。
“我猜,这些应该是你之前经常为你女朋友做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熟练,鸡蛋的软嫩度太恰到好处了,既不是糖心蛋,也不是石头蛋,而是那种软硬适度的口感,如果他不是运气好处理成这样,那就说明他煎鸡蛋的手艺着实高超。
谁知,古飞切割下一块香肠,刚要把它送进嘴里的手一顿,盯着葶君:“谁告诉你的?是不是贺逸那个大嘴?”
葶君一怔,她原本只是随意脱口,没想到他居然有反应了,眼珠转了转:“我猜的,我看到电视旁边的相片,那不是你女朋友吗?”
“以后不要再说这个。”古飞将那块香肠送入嘴里,悄无可闻的一声叹息,葶君没有察觉到,瘪瘪嘴,不提就不提吧,她对外人的情感故事也没那么八卦。
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牛奶,葶君接到一个电话,是温召医生打来的:“葶君,今天你的牙齿需要复诊,你不要忘记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古飞耳力惊人:“看个牙齿这牙医都专门来接,看来这牙医闲得很。”
葶君微微不满地瞪了一眼古飞,对着电话继续:“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免得耽误你其他的病人。”
“好啊,我等你。”最后三个字真是被诠释得缠绵悱恻荡气回肠。
放下电话,古飞立刻交待:“那动作快一点,我们速去速回,回来之后我还要调查江SIR传来的调查报告。”他说得倒是实情,只是这语气怎么听怎么总感觉少了一些人情味。
医院门口——
没想到温召还真是有心,竟然亲自在门口迎接,看到古飞和葶君一齐下车,他神色微微一变,很快恢复正常,不露痕迹:“葶君。”
他温柔力十足的笑容和古飞的欠钱脸真是形成鲜明对比。
“温医生。”饶是笨蛋也能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更何况葶君可是心理学专家,在外人看来,温召高大帅气多金,最重要的是谦和有礼,似乎根本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本来对于这样一个优质男人的追求,葶君应该欣然接受,可是她总感觉不能立刻和他走到一起,倒不是她厌烦他,只是他给她的感觉总是欠缺了什么,让她就是无法对他立刻产生心动感,如果真要接受他的话,她还需要时间。
“我们还要赶时间,如果可以,请加快速度。”古飞像一个闪闪发亮的大灯泡。
“你还有事吗葶君?”温召问向葶君,后者诚实地点点头:“还是那宗案。”温召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感:“好吧,我尽快。”
葶君的牙齿只是复诊,花费不了太多时间,当她躺平在椅子上的时候,她脖子上本用来装饰并且遮挡伤痕的丝巾因为摩擦的关系下滑,刚拿起检查设备的温召眼尖地看到她脖子上一片青紫:“葶君,你的脖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葶君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才意识到丝巾下滑,心里暗骂一句,立刻解释:“没有没什么。”
“没什么?”温召的眉头皱了起来,不顾葶君的阻挡将丝巾往下一拉:“你受伤了?”也许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伤势的严重性,也许曾经危及到她的性命,温召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二话不说放下检查器械冲出了房间——
门外古飞在等候着,温召大步走到他面前:“你们警察是怎么保护证人的,她脖子上的伤那么严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古飞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点发懵,不过在看到紧追出来的葶君,他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迅速调整好自己,由于他常年冷脸,所以在温召看来古飞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变化,他很淡定地开口:“这位医生,我想我没有什么义务向您解释什么。”
葶君拉住温召:“温医生,不关古警官的事,是我自己……”“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关他的事?他不是保护你吗,保护的结果就是这样?”温召指着她脖子,复而对古飞道:“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我就去你们警署投诉你。”
估计古飞被投诉得也不少吧,不过投诉也没用,古飞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一般说道:“我说过,我没有义务向你温医生解释什么,宣小姐,您是否检查完毕?”
“我……”实际情况是她还根本没有被检查,可是她应该怎么说?
“我在问你话,你不要岔开话题,我们的检查还没开始。”他帮她回答了。
“那麻烦温医生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而不是跨界干预,如果温医生不打算检查的话,我就要带宣小姐走了,我还很忙。”古飞说得是实情,待会他们就要召开工作会议,古飞如果赶不及去警署,也必须在网上参加视频会议。
“温医生,我再说一遍这不关古警官的事,我想先检查我的牙齿,我也不希望在已经发生且无法改变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听出葶君对古警官的维护,温召有些难以置信,但他不想丧失他的风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不起葶君,我们马上开始。”
她点点头,先进了病房,后者随同她一并进入,在临关门前,古飞察觉到他投来的一个颇带点怨毒的目光,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宣小姐不愿意接受他,也许这个人,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这么光明磊落!
在复查完牙齿之后,葶君接过温召递来的漱口水,进行口腔的清洁,温召抱歉地对她说道:“对不起,我刚刚太冲动了。”
葶君勉强笑一笑,没有过多的回应。
“但是我想你知道,我是因为关心你,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却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还眼睁睁地看着你身边跟着一个没用的警察来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我真的很气愤。”
“温医生,我想我有必要和你沟通一件事,我和你之间,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你关心我我很感谢,但是请你把握好度的问题。”
温召整理检查器械的手微微一僵,神情浮现一层受伤:“我知道,但是我也想知道,葶君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是我不够优秀,还是你对我真的没有感觉?”
“温医生,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恰当,可能引起了你的误会,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做朋友可能更为合适。”葶君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或者也叫感觉吧,虽然他是一个在众人眼里都觉得优秀的男人,但是在她这里少了些许去了解的动力,或者少了些让她想要接近他的**,于是她宁愿一直保持着朋友的距离。
感觉就是这么奇怪,也许他人眼中的怪胎是你眼中的奇珍异宝,他人眼中的珍珠在你看来不过是一粒黄沙,他们之间,缺的是一种恋人的默契,于是她选择只让他当朋友。
温召点点头,似认命一般放下了手中的器械,人的感情是最不能被勉强被左右的,他虽然一向自负,知道自己的条件在他人眼里看来着实是个优胜者,但是旁人眼里的优胜若是无法吸引到自己喜欢的人,那这种优胜便一文不值!
但是他也不想就此放弃——
“也许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我不会立刻要你做出答复,但是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如果再多给一些时间你仍然不能爱上我的话,那我放弃得也会心甘情愿。”
“我只是不想你浪费你自己的时间?”她是个委婉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作为心理专家,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男人是哪一种,不是说一定要第一次见面就要火花四溢,也不是一定要优秀到难以望其项背,但是绝对不是温召这种,他举止和细节都要求得很完美,但是他在维持不住完美或者说在疲累的时候又会透漏出少许粗糙,他的粗糙只会随着两人的熟悉而暴漏得越来越多,谁也无法预料他是否会为将来的暴漏无遗而变成另外一个人?
葶君自嘲地笑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学习心理学太久,人都变得有些魔怔了,她骨子里还是有小女人的情节,但又有大女人的征服欲,也许一个看上去很难办的男人,才是她所钟情的,比如——
古飞这种类型?
葶君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犯贱,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挑战感情这种物什,反正这种东西都要随缘,胡思乱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