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里斯固执的站在那里,托尼准备好……好吧,他让贾维斯准备好的那杯咖啡被法里斯固执的冷落在台面上,尴尬的冒着热气。
“嘿,没人说我准备瞒着你!”
托尼梗着脖子说,他几乎是狼狈的在法里斯那双绿色眼睛里躲闪,老天,他发誓他能听到小佛咬牙的声音。
他甚至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发誓说法里斯就算是往他的鼻子上打都不躲开——可能他的鼻子会断,或者说一定会断,如果法里斯真的会打的话。看他怒气冲冲前来兴师问罪的样子!托尼真心觉得他会打。
但是法里斯没有打出那一拳。他只是用一种……托尼无法分清是失望还是悲伤的眼神看着他。
我以为你会告诉我。
那双眼睛这样对斯塔克说,这比法里斯真的一拳打在他鼻子上还让他浑身难受。
“所以,你没打算过告诉我,我理解的对吗?”
这些单词几乎是从法里斯牙缝里钻出来的。他紧紧抿住了嘴,压成一线的薄唇几乎失去了血色,他的声音在这句勉强挤出来的话后戛然而止。但是托尼其实知道他想指责他什么。
他们确实没有聊起过这件事情。他们在很多地方做过约定,是的,大到他们的政治立场,小到出去一起喝酒的种类。
但是唯独没有谈过这一类事情。
这个话题太沉重。他们两个人都不是所谓敞开心扉的人。尽管在科研方面两个人都赞同一定要把遇到的石头撬起来,但是在平时的人际关系中,两人都是更偏向于绕开石头走的类型。
像是一种默认,他们几乎没有谈过彼此的创伤。尽管这对于他们的友谊来说已经是个可以谈论的话题,但是从来没有人真正的提起过。
托尼知道那些已经离世变成墓碑上的一个名字、被新闻媒体遗忘、甚至法里斯本人都不提起的的那些人。那些永远离开了法里斯的朋友们,那些或出于好意或事发突然,不在法里斯的预期内离开的朋友们。
法里斯只是固执地不希望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离开。
他想过,好吧,托尼承认尽管法里斯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但是他自己的确想过。
如果真有那天到来的话。他会选择告诉法里斯吗?选择把这份沉重的负担压到自己的朋友身上。究竟是失去“或许能做些什么”的可能性更加残忍,还是得到“的确无能为力”的肯定性更加残忍?
他从来没仔细想过。尽管这是个沉重的问题,但并不紧急。是的,在阿富汗的时候,他的确想过这个问题——在那段时间里他什么问题没有想过?
但是当时的情况有所不同。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他没有机会再跟法里斯说些什么。他不会否认说现在他本有机会说些什么,只是当这个问题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想出一个答案。所以忽视和逃避成了他的第一选择。
不,他心中的最深处坚决不想见到法里斯露出那种表情,他不想成为一种负担,一种累赘,或者随便什么——这只是很不像他。
告诉他和隐瞒他,托尼不会说自己做出了选择——看在老天爷的份上!他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只是因为他逃避的态度就当做他默认了其中一个选项的话未免太不公平,然而这段关系里可不能请律师,也没有法庭的裁决。
当然可以用一句话来挽回这个局面,他可以告诉法里斯他想过告诉他,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接受这个事实,因此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那是谎话,尽管是半句谎话。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这个谎撒的够圆满。他和法里斯之间的关系已经很紧绷了,这样做就跟在早春的冰面上跳踢踏舞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还是说了。
“我,呃,想过这件事。你知道,告诉你这些破事,但是,我猜我只是没准备好。”
他挠着头,竭尽全力装出一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尽管谁都知道这不是真的。
法里斯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的朋友的脸上闪烁着一种混合的情绪,斯塔克尽力不去看他。
但是他还是躲不开法里斯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他的话被喉咙里突然长出的疙瘩噎在了半路,他咽了咽口水,但是于事无补。
“我只是不想……”
不想什么?说他不想变成一种负担,说他不想法里斯知道?说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为了他的事而——
他的理智快了他的情感一步,及时切断了自己的话。不,他不想让这一切变得更加肉麻,现在已经够尴尬了。
他那天才的大脑第一次在运转中崩断了弦,可能是因为法里斯的目光太过尖锐,好在他的直觉让他脱口而出了几乎是正确的答案。
“我很抱歉,好吗?听我说,我保证,给我点时间,我会解释的。”
他花了和法里斯一样的时间来想他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仍然很满意能看到法里斯把目光收回去。他的朋友仿佛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哦,嗯,好的。我期待你的解释。”法里斯一边几乎是色厉内荏的补充了最后一句,一边伸手去够桌子上有点凉掉了的咖啡。
斯塔克一边谨慎的慢慢松了一口气——他不想让法里斯注意到他如释重负,当然估计他也意识不到——一边盯着那杯咖啡看。
他当然觉得给法里斯换杯热点的咖啡无可厚非,法里斯不喜欢,或者说讨厌太淡太凉的咖啡,他说这总让他想到战壕里煮出来的补给。考虑到这件事算是他的错……部分吧,换杯咖啡当然无所谓。
但是他也在心里多少觉得这家伙活该一杯凉咖啡,当然记仇是不好的,何况他压根没生法里斯的气。但是争吵过后示好?不,斯塔克不会做这种事,天啊,他绝对不干。
这种示好对他当然是理所应当,但是对别人?
好在法里斯决定喝下那口咖啡之前,贾维斯提前开了口。
“奥克利先生,我给您换一杯咖啡。”托尼觉得如果他的智能管家能对他挤眼,它一定会那么做的,“我想你们先生们需要认真谈谈,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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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计划是这样。他打算用一堆名词袭击法里斯,让他专注于他的身体状况。他对讨论这件事确实仍感到一点微妙的不适,但是至少能让法里斯的注意力从他不告诉他的动因转移到他的身体状况。
很有用,至少看起来是完全这样的。
法里斯的眉头皱的能挤死苍蝇,或者挤扁他的战甲,如果能塞进去的话。
他挑剔的打量着托尼,靠近看之后他糟糕的气色和隐隐冒着古怪蓝色的血管简直是扎眼。
“这比酒精更有效率。”他尖锐的评价道,看起来余怒未消,但是已经被带偏了方向。“或许在糟蹋你身体这个角度你不需要天才。”
“拜托,这么多之后,你只想说风凉话吗?”
托尼嘟哝着。在法里斯伸出手,好奇混杂着挑衅的敲了敲他的反应堆之后,他的嘟哝立刻转变成了理直气壮的喊叫。
“嘿!嘿!”他不满的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非生物’,但是这也算我身体的一部分,好吗?”
“那怎么了?”虽然法里斯这么说,他还是收回了手,转换成抱着胳膊的姿势。他叹了口气,“好了,再给我讲讲这一切的原理。这一次从一开始开始讲,请。”
斯塔克刚开始还稍微记得点遮掩,但很快他就把那些抛之脑后,开始向法里斯大讲特讲物理,就好像这些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事情的缘由和原理并不难理解,但托尼只是……有更多要讲的。
法里斯仔细的听着,抓到一个空隙询问贾维斯能不能帮忙从实验室拿些东西来,然后继续皱着眉头听斯塔克的长篇大论。
斯塔克一直讲到东西被送来。法里斯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乱动,然后从刚刚被送来的箱子里摸出一个针管。
针管里透明的液体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法里斯的表情很奇怪,奇怪到斯塔克的语气越来越底气不足。“那是什么?”,他停下对自己推导过程的论证问道,目光从法里斯的脸上转移到他的手上,“除非你告诉我那是什么,否则休想把这玩意打进我身体里。”
“我能用商业机密来回答你吗?”法里斯说,紧接着就看到托尼的脸上瞬间写满了不行,他几乎是从善如流的改口,“你需要我给你写一篇论文吗,斯塔克教授?”
“你知道你有更简单的方式吧?”托尼指出,“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怀疑你。”
“或许我可以问一下,是怀疑我的能力还是怀疑我的药剂?”法里斯不以为然的回嘴,继续着准备工作。
“……都不是。”斯塔克仔细思索了一番,不得不遗憾的承认这两者都能博得他的信任,但是他不愿意就此认输,于是很快找到了新的由头,“但是这东西要怎么起效?有副作用吗?你的又一个试验品?”
法里斯看了他一眼,随着药剂的注入,斯塔克先是感到一阵凉,紧接着从注射的地方传来一股暖意。
“哦,绝对有副作用。”
他笃定的说,感觉自己的心率和体温一起上升,就好像他刚刚跳起来绕着法里斯跑了七八圈一样。
“比你喝的蔬菜汁管用。”法里斯靠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扔给他一包纸巾,“拿着擦擦汗。”
“这感觉起来不太妙。”托尼发誓,就算他现在在说话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但是起作用了。”法里斯示意他的手,托尼不解地举起他抓着纸巾的手,惊讶的意识到他的指尖在皮肤下逐渐隐隐展现出一点深色。
“哦,不。你不会打算——”
很久之前的一场闲聊从他脑海深处瞬间被翻出来,跳起来踢开鞋子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徘徊了一圈,不过看自己脚趾头的想法太蠢了,于是最后他只是瞪着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法里斯。
“哦,是的,我打算。”法里斯承认,“我没太继续关注这个项目了,所以没什么改进——但是我保证不会用水蛭的。”
“这没有让这件事好多少!”斯塔克忿忿不平的说,但是在心里他清楚这的确比他的蔬菜汁管用。
治疗部分我瞎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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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