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姚允墨的意识像是从深海里慢慢浮上来。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他费了好大劲才掀开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白——天花板,输液架,还有旁边仪器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姚允墨转动眼珠,看见元初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攥着一个保温杯,眼底泛着明显的青黑。
他想坐起来,刚动了一下,胸口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冒了层冷汗。
“别动。”元初立刻站起来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你刚醒,伤口还没长好。”
姚允墨喘了口气,偏头看向他。元初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连帽衫,头发有点乱,平时总是清澈温和的眼神里,此刻却像蒙着一层薄雾。
“怎么了?”姚允墨的声音干涩得厉害,“看你脸色不对。”
元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移开视线,伸手拧开保温杯:“没什么,就是你昨天晚上低烧,我可能没睡好。”他把杯子递到姚允墨嘴边,“醒了先喝点水吧。”
温热的水滑过喉咙,缓解了干涩的刺痛。姚允墨盯着元初紧绷的侧脸,知道他在撒谎。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神情看起来很严肃,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一种莫名的低气压。
他在担心什么,又或者,他去见了谁?
可能是因为病房人太多不方便说,也可能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元初不愿意说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医生说你恢复得比预想中好,夸小满给你包扎的专业。本来他们几个还不想我送你到医院呢,这伤太奇怪了。陆含英那儿我又不敢放你去,但他们还是没拗过我。”元初放下杯子,语气尽量放轻松,“再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就能出院了。不过这几次伤得太重,你身体几乎掏空了,回去以后不能再大意,医生嘱咐了必须好好养着。”
姚允墨笑了笑,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知道了,元医生。”
“别开玩笑。”元初皱起眉,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触电似的缩了一下,“医生说你这次伤了元气,光靠西药不行,得找个靠谱的老中医慢慢调理。
我已经托人打听了,城郊有位姓周的老先生,据说很擅长调理外伤后的身子,等你出院了,我陪你去看看。”
姚允墨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挑眉打趣道:“找什么老中医?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元初打开早餐包装盒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吭声。
他已经有点怕了。
姚允墨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眉目舒展又坐直了些指挥他把床摇高。
馄饨汤的味道很香,一开盖就在病房飘的到处都是。隔壁床的阿姨立马偏过头问是哪家的。
元初低头给姚允墨舀了一个才转头笑着回答。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给姚允墨的发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元初忽然笑了,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姚允墨额前的碎发。姚允墨微微一怔,没有躲开。
了了元初又从容地去舀馄饨,自顾自地开始说:“本来医院是配了早餐的,但是立春说太香了。”
“他们也来了?”
一想到那十一个老神仙元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我要在医院看顾你,他们说什么怕出事就非要跟着,现在已经回酒店住着了,你别担心。”
姚允墨笑笑:“家里玩偶变少了。”——他们已经很少变成玩偶形态了。姚允墨低下头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汤,他唇边的笑意变淡了。
早晨检查的护士过去,时间将近中午病房里顿时多了不少人,趁着杂乱人声,元初道:“嗯,我这几天抽空查了些资料。等你出院了身体好点,我再拿给你看。”
“好。”姚允墨点点头,他的目光透过镜片停留在元初琥珀色的瞳孔上,“别太辛苦了,我会担心。”
姚允墨鲜少有这样直白的时候,元初盯着他毫无**的眼睛,却见姚允墨也这么横冲直撞地望进来,好像要望进他的心里。
别单独行动,我会担心。
元初心下微动,不知是不安还是怎么回事心脏一颤一颤的。他没有细想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只眼神闪烁着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茶楼有雨水和春分看着,她俩还怪有天赋的,比你整的明白。”
他顿了一下。
“姚允墨,你喜欢他们几个的对吧?你也很高兴他们现在能跑能跳的对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