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酌当天没有开始收东西。
“今天太累了，”宋清酌一本正经对燕淮说，“明天我就开始收拾。”
燕淮看着他一副哈欠连天的样子，勉强同意。
于是第二天早上十一点，燕淮坐在客厅里，盯着紧闭的客卧房门，感觉事情可能有些不对。
十二点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给宋清酌打了个电话。
手机响了几下，被对方接通。
“燕淮，”宋清酌似乎还没睡醒，声音闷闷的，“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迷迷糊糊的声音顺着手机，传到燕淮耳边，就像趴在他怀里和他撒娇一样。
燕淮拿着手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你只能再睡半个小时，”燕淮磕巴一下，“马上要吃午饭了，不吃对身体不好。”
“好。”宋清酌翻了个身，挂断电话，又睡着了。
留下燕淮站在原地，耳朵红了一大半。
-
十二点半，燕淮半逼半哄，终于让宋清酌起了床。
“我不是故意的，”宋清酌认真解释，“我每天早上都是这样。”
为了防止一堂课都不去上，他甚至从来没选过早八的课。
“算了，”燕淮已经恢复了镇定，表情冷酷，“点了外卖，吃完饭你再收拾东西。”
外卖送得很快，等宋清酌洗漱完，燕淮已经拿好筷子等他了。
“我吃完饭一定开始收拾。”宋清酌拿起筷子，痛定思痛。
他发誓昨天想出收行李拖延时间时，是真准备认真收拾的。
根据他原本的计划，他会用这个理由和燕淮再相处两三天，然后见机行事。
结果一觉睡到十二点半，再吃个饭休息一下，一天都快过去了。
宋清酌：“……”
对不起了哈，他也不想这样的。
燕淮看上去倒是接受良好，甚至还有闲情雅致给两个人倒了水。
等终于吃完了饭，宋清酌坐在地毯上，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行李箱，陷入沉思。
“不会收行李箱？”宋清酌在燕淮心中形象已经和小废物差不多了。
“……这个我还是会的。”宋清酌仰头，欲言又止。
燕淮低着头，和宋清酌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燕淮竟从宋清酌眼中读到几分怜悯，几分慌乱，几分恨铁不成钢。
燕淮：？
这小废物还有情绪这么复杂的时候呢。
宋清酌都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他能怎么说呢？
哥，你的小情人好像有自己的情人了。
几分钟前，他看了眼手机，发现上面多了两条消息。
沈：“今天他在家吗？”
沈：“7019，今晚九点见。”
如果不是联系不上系统，宋清酌真的很想问问对方，这个游戏是个正经游戏吗。
这么复杂的关系，一点都不纯爱。
看着燕淮探寻的目光，宋清酌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盯着眼前的行李箱，仔细欣赏。
这行李箱可太行李箱了。
过了一会儿，宋清酌偷偷摸摸瞥了一眼燕淮，确认对方没有再看他之后，才打开手机，快速回复。
lazyyy：“他在家。”
lazyyy：“晚上不去，先不发消息了。”
收回手机，宋清酌一边把东西扔进行李箱，一边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包养关系结束了，人都要搬出来，任务进度条一点没动。
宋清酌难得感觉有点愁。
他不开心的时候很明显，眉头会皱起，眼睫下垂，整个人蔫塌塌的，像一朵缩在阴暗角落的蘑菇。
“怎么不高兴了？”燕淮很快察觉到宋清酌的情绪变化。
宋清酌趴在茶几上，叹了口气。
“你真的不可以亲我一口吗？”宋清酌有些忧愁。
燕淮一愣：“不可以。”
虽然宋清酌看上去很好亲，但他有自己的原则，不能随意打破。
“好吧。”宋清酌更蔫了一点，趴在原地不动弹了。
燕淮原本还是坐着的，看到宋清酌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张地站了起来。
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后，他半蹲到宋清酌旁边，侧头看向对方：“真不高兴了？”
宋清酌偏过头，不让燕淮看自己的表情。
燕淮犹豫片刻，用食指试探性戳了戳宋清酌的脸颊。
宋清酌躲开燕淮的手，还是不理他。
燕淮收回手，表情变了又变，似乎在做什么激烈的心理挣扎。
他就这样挣扎了五分钟，站了又坐，坐了又站，在客厅里绕了七八圈，还盯着窗台旁绿植发了会儿呆。
最后，他下定了决心，回到宋清酌身旁，俯下身，蜻蜓点水亲了一下对方的脸颊。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像是在吻一朵轻飘飘的云。
燕淮感觉自己也变得轻飘飘的了。
宋清酌本来还在有点惆怅，突然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宋清酌：？
燕淮不才说不会亲他的吗？
这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停留时间结束，回到纯白空间，宋清酌还没有反应过来。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任务！”系统声音活泼，绕着圈撒花，“我就知道您一定可以的！”
宋清酌回过神，一把抓住面前的圆球：“你知道最后发生什么了吗？”
“不知道，”系统转了个圈，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根据**条款第二十三条，除非玩家遭遇生命威胁，我们是不可以监控游戏过程的呢亲亲。”
“行吧。”宋清酌勉强点头，又想起一个问题，“现实中的燕淮不会知道这场游戏吧？”
“当然，”系统毫不犹豫地回答，“您绑定的是单机模式，不可以联机的。”
宋清酌放心了，坐在地上听系统报奖励。
“一小时回溯卡x1，”系统伸出两只细长绳子状的东西当手，捧着一张纸念道，“世界指定卡x1，积分x300，内测豪华纪念牌x1。”
宋清酌听了半天，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们的奖励只能在游戏里用吗？”宋清酌靠在墙边，提出疑问。
“玩游戏当然奖励游戏货币啦，”系统靠在宋清酌肩上，“不过纪念牌是我给您专门申请的，属于游戏衍生周边，可以带回现实中。”
宋清酌端详着手中的卡牌，和塔罗牌大小类似，边缘有淡金色花纹，中间画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男性omega，面容被身后的翅膀遮住。
很漂亮的纪念牌，但宋清酌没看出这和恋爱游戏有什么关联。
“宿主是这样的，”系统解释道，“我们的恋爱角色分为专属角色和通用角色，前者每位玩家都不一样，后者则是相同的。”
“通用角色都会出相应周边……宿主您是知道的，我们游戏没有多少氪金点，周边多出一点也正常QAQ。”
宋清酌懂了。
买角色捞钱，抽卡的时候捞一次，周边再捞一次。
后面大概率还有各种皮肤，还能再赚一笔。
只能说天下游戏公司一般黑。
宋清酌离开纯白空间时，还隐约听到系统在他身后喊。
“宿主一定要保存好纪念牌，”系统大声叮嘱宋清酌。
“内测周边都很贵的！”
-
宋清酌猛地睁开眼。
温和的暖色调映入眼帘，他依旧窝在自家沙发上，手机要掉不掉，一半悬空一半陷在沙发缝里。
他回到了现实中。
宋清酌看了一眼时间，大概才过去十分钟。
就好像他只是打了个盹，做了一场离奇的梦，所谓恋爱游戏都只是梦中的奇思妙想。
但手中坚硬的纪念牌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手机突然振动几下，宋清酌看了一眼，发现是班级群里的消息。
班长-0243：“转教务处通知，‘博览’巴尔德尔大学暑期研习项目将于5月23日开始招募，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按照下列步骤进行报名。”
班长-0243：“博览暑期研习项目.docx”
宋清酌下载文件，然后把它丢到一边，继续看小说。
还有一个月呢，不着急。
他当年高考成绩只能说勉勉强强，本人又没什么上进心，就干脆读了中外合作办学，过两年出国镀个金，然后在自家公司混日子。
现在他读大二，学的是外国语言文学，这个专业要学透很困难，但只想及格的话也还算容易，宋清酌几乎每门都只有六七十分，八十分都罕见。
群里又在弹消息，宋清酌刚来得及抽了个签，就接到了表哥宋洲的电话。
“嗨表弟，”宋洲语调轻松，“下周六我开演唱会，你来不来？”
宋洲是个alpha，是大热男团Ares的成员，大部分时候都在赶行程，两人见面基本都是在舞台后台或练习室。
两人关系倒是一直都不错，宋洲还经常和宋清酌聊一些娱乐圈的劲爆八卦。
“我来，”宋清酌搜了下地址，“还是去后台找你？”
宋洲“嗯”了一声：“我助理去接你，你给我带束花就行，到时候拍照用。”
宋清酌答应下来，在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
-
燕淮从梦中惊醒。
心跳又重又快，呼吸还有些急促，燕淮站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瓶水。
冰水触碰到嘴唇时，燕淮顿了一下，又想起醒来前唇上的柔软触感。
这个梦过于漫长又过于真实，他仿佛真的有了一个懒惰但很可爱的情人，只要推开门，他就能看到对方躺在沙发上打盹。
但他怎么都回想不起来对方的脸和名字。
这种想不起来的感觉实在有些糟糕，燕淮本来倒时差心情就一般，现在情绪更差了。
只是，燕淮关了冰箱门，又喝了口冰水。
他的这位“情人”总让他感觉很熟悉。
他们在现实中绝对见过，而且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