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灵田石碑

这日田璞陶将偏殿打扫干净,早早收工离开云文阁。直待找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才摊开数本符文古籍细细钻研起来。

虽是陌生符文,研究方法却没什么不同,看着手中纸黄页卷的古籍,她好像又回到了和导师跟项目的时候,那时导师悉心带着她成长,一步步翻译完了数本古书。

手中的书本散发出阵阵温热,将她的思绪拉回当下。

释义古籍先从词句开始,再根据规律找到句法。借着专业的底子,她很快便得心应手。

因手中有主事给的符文密录,对照看来几乎大半词句都解释的通。

但很快田璞陶就发现了不对劲。

仔细看过白团子给她的古卷,若按结构来说,这上面的句法规整顺畅,极有规律。逐句破译开来,才发现其中真正含义。

“采桂花晒干,与蜂蜜齐酿。少许酸梅同煮,如金缀墨池,开胃解暑。”

“取鹿脊精肉,切作块状,香料蜜酒腌浸,以果木慢熏,形如琥珀,香甜不腻。”

这卷轴哪里是什么招式术法,分明就是一本食谱!

卷中详细记录了上百种香料的特性和用法,也不怪主事错认成木系灵法。

田璞陶欲哭无泪,手中奉若珍宝的灵根术法眨眼间成了一本厨师教程。

不过既然手中有符文密录,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去看看灵田里的符文能否解出。

那灵碑立在田中不知多少年,自她入宗以来就好奇上面究竟写了什么,若真标明了灵石藏宝地,只怕那块地早被人挖尽了。

这些日子天天在云文阁,已经很久没有种过灵植。手里还有几颗种子,闲着也是闲着,刚好去种几株蝉衣草。

入门初级灵植数量众多,但田璞陶唯独喜欢蝉衣草。

蝉衣草是极好的疗伤灵植,做杂役时免不了磕磕碰碰,将其敷到伤口处不出两日便可大好。

若说这草有什么缺点,也只是从土里挖出时极麻烦,一不留神就会触掉根须,损了价钱。

田璞陶哼着歌慢悠悠的朝后山灵田走去。路旁香樟树刚开花不久,林中的鸟儿在空中一圈圈地盘旋。

宗门年年招入弟子千人,百年来木灵根修士仅仅几十人,天赋卓越者寥寥无几。木灵根修炼速度相比其他又极为缓慢,门中修为最高也只到金丹。

长老们对木灵根也不加看重,如今世道纷乱,能打出强伤害的火灵根与雷灵根才是宗门重点培养的对象。

修仙的命运之路从测灵根那日便可窥探一二,像她这般抽中了无用的木灵根,几乎被视作与修仙没有缘分。

修行之路艰难,天赋是一说,家族传承又是一说。若是家中出过飞升上神,子孙后代不论什么灵根都有法子得道。

田璞陶记忆里从小便无父母,更谈不上结识飞升的大神。家中只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姐姐自小没有灵根,早早嫁人养儿育女,此后也再无联系。

三年前想着碰运气参加宗门测试,竟真将她招入外门。不论什么灵根也好,起码还能混口饭吃。

田里稀稀落落种着几株不知名作物,她寻了一处土地松软处,将手中草种散落着种下。

田璞陶将灵力仔细灌入草种中,低阶的蝉衣草不出两个时辰就能长成。

嫩绿的叶苗舒展抽芽,迎着风微微晃动。

如果木灵根修炼有什么值得开心之处,定是种子收成时捧在手里那成熟的植株。

世间万法灵妙,唯木系新生得自然道法,自蕴造化生生不息。

即将成熟时,根系开始结团,长长的草根缠绕如蝉壳,里面包裹的就是新生草种。待根团结成,上方的草苗也停止了生长。

这样一株草能卖出5灵石,若是磨成药粉价格又能更好些。

灵田约两亩大,一块数米高的青色石碑竖立在田中央,几个斗大的字符以朱砂描画,隔着老远便清晰可见。围绕大字的是无数细密的符文,因多年风吹雨打多数已被磨损,早已辨认不出原来的字样。

有了先前的经验,田璞陶又翻出手中古籍,寻着碑文上的朱砂大字一路翻找下来,那碑文上写的竟是“灵田药诀”。

若是上古药诀,宗门应该早有收录,为何入宗三年来从未听闻。难道木系道法当真衰落至此吗。亦或是说,这药诀年代久远,早已落后失效,不再具备任何价值。

双手摸上碑文的小字,上面所刻密密麻麻,田璞陶费力解析,认出所写的几种灵植名字,蝉衣草的小字也在其中。

破解古义,是为训诂。这门学问在学校里时就学得艰难,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蝉衣草,根团为病,灵力阻塞……”符文只到三句,后续再难辨认。

听闻蝉衣草千株中可出一株金蝉衣,叶脉薄如蝉翼,注入灵力可见金光。

这金蝉衣极为难得,若是高阶修士灵力淳厚想必轻而易举,但修为高深的修士通常会培育更为稀缺的灵植种子,没人再去种小小的低阶蝉衣草。

只有田璞陶这样的小修才会想着以数量搏质量,种千次总会出一株,只要种出一株金蝉衣,那便是天上掉馅饼。

照符文所说,以根团著称的蝉衣草也许还有不为所知的秘诀。

她从来只当这是撞概率的事件,但几年来从未种出金蝉衣,没想到这其中还藏着门道。

重新找块地将手中剩余种子种下,用灵力感受草种的生长。

为何碑文说“根团为病”?这难道不是草种成熟的标志吗?

手中感应到草种根部将要成结,田璞陶虽迟疑,但仍试着将灵力注入根结中去。

照碑文所说,根部缠绕的硬结阻碍了灵气通畅,如果将结团打散会如何?可这蝉衣草最有用之处便是根团,若是不成,就要废了两株草。

不管了,灵力已经汇聚于此,试一试也无妨。

她操控着灵力将根须捋顺,慌乱间不少根须被触落,灵植的长势已不似刚刚那样好,叶苗软趴趴地垂下来,一副将死不死的样子。

田璞陶感受到灵植的衰败,忙抽出手。难道碑文写错了?受根须影响,这草看样子已经长不成了。

眼看外层的叶片已经枯黄,只有内里的嫩芽还有生机。还有救。她又重新运转灵力,将嫩芽推抻着长大。

根须已不再结团,但新出的嫩芽仿佛比先前还要高。随着灵力的注入,她仿佛看到叶片淌出缕缕金光。

金光?以前从未见过蝉衣草溢出金光。难不成这就是金蝉衣?

田璞陶不曾见过金蝉衣,只是听闻因数量稀少,价格是普通蝉衣草的数倍不止。

她拂去额头的汗,悉数采出田中的怪草,准备下山去问问。如若真是种出金蝉衣,她想必就要发财了,往后那石碑上数不清的药诀都值得试一遍。

田中的青石碑上不知何时落了两只喜鹊,朝着天空唧唧喳喳地乱叫。田璞陶望着那上面的朱砂符文,虔诚拜了拜,起身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石碑啊石碑,保佑我此行顺利。”

灵田后方,一人影隐约闪动,转而又消失不见。

来到山下,田璞陶寻到药铺一条街。街上洋溢着热腾腾的草药香,没走几圈人都要被腌入味。

她拿着蝉衣草挨个店家比价,但店主都像是约好了似的,出价几乎大差不差,几家还将价格压了再压。

也许是手中的灵草品相不好?不过也是,外层的叶片都已枯黄,连废草肥料也比它好看。但即便如此,店家给出的价格也已远远高过普通蝉衣草。田璞陶此时已经能够确认,手中的灵植就是金蝉衣。

转眼已经走到小街尽头,天色染上了落日的霞光。

街尾是家新开的铺子,门口开业时残留的爆竹残渣还未清理,大红灯笼在檐下自顾自地随风旋转。

铺中只有一少年坐在柜台后,清冷的眸子寒霜般望着街角,指节百无聊赖地拨打着墨玉算盘。

少年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墨色长袍衬得皮肤似寒瓷。明明身在店中,却仍戴了硕大的斗笠,遮了半张脸,远远地看不清面庞。

“客官,需要点什么?”田璞陶踏门而入,少年微笑招呼,左颊随之旋出浅窝,冲散了周身的寒气。

她这才看见,这掌柜的生了一张极好看的脸,星眸薄唇,剑眉入鬓,只是不知为何,面无血色如寒玉。

“我是来出货的,您看看这蝉衣草如何?”她从袖中摸出一株草,摆在柜台上。

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指尖灵力触碰到叶片溢出金色微光,少年的手顿了一下,微笑道:“这是上好的金蝉衣,我店里正急需这种灵株,姑娘手中可还有货?”

“过两日还有,出价如何?”

这几株只是碰巧种出,若真能卖出好价钱,回去定要多试几次。

“80灵石一株。”掌柜的思索良久缓缓开口。

一路问过来,前面的店铺最多不过50灵石,这家竟直接给到80一株,不过金蝉衣本就稀缺,这家又是刚开业,也许正是缺货时候。

田璞陶揣着装满灵石的布包走出店铺时还是一阵恍惚,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真卖出了高阶灵草。

有这门种草的手艺,就算内门考核不过,将来也不怕饿死了。

她刚踏出门,少年走出店铺张望,见她走远,才轻轻将店铺大门关起,又把窗棂悉数合上。

少年将身上衣物褪尽,健硕的胸膛只见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伤口萦绕丝丝黑气,沿着青色血管一直向上攀爬,黑烟将血迹笼罩其中,衬得伤处更加狰狞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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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修仙但是专业对口
连载中鹤林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