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纱站定在钻石阶梯座椅前。
他微微点头打招呼后眯起眼，视线不断在阶梯座椅上扫来扫去，像是在审视。
一百名练习生，已然落座了九十九位，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猜测他会不会挑战顶端属于第一的王座。
外形太优越的人，不笑的时候自带压迫感。
安夏纱迟迟没有动，眉头蹙起，眼皮始终半阖着，有股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味道。
被来回扫视的练习生们都被安夏纱不正眼看人的样子嚣张到了。
性格包子的练习生紧张到大气不敢出，缺乏自信心的练习生下意识避开对视，平日就偏强势的练习生则不太爽安夏纱一上来就给他们“下马威”，忍不住瞪着舞台中心的人，狠狠看回去。
只有秦昭知道，看台上的人误会了。
眯眼时无意识皱眉的安夏纱，在不认识他的人看来，怎么看怎么透着点不讨人喜欢的强势。
秦昭很难不回想起，上辈子他跟安夏纱之间的误会。
“……”
跟现在的情况，多少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演播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安夏纱开口后，瞬间破功，一百八十度扭转。
独自面向阶梯座椅的安夏纱略尴尬地抿唇，对当下面临的意外状况感到局促。
安夏纱眼神不好，高度近视。
年少无知时爱侧躺着打游戏，散光度数也不低。
平时他除了睡觉都戴隐形眼镜，倒什么都不影响。偏偏在正式录制开始前，麦粒肿犯了，所以暂时戴不了。
安夏纱不清楚是潜在的压力太大造成的发作，还是纯属倒霉。
麻烦的是公司不允许他戴镜框眼镜，说第一印象很重要。
团队的工作人员评价他戴镜框时整个人氛围都不一样，挡住眉眼后视觉冲击效果大大减弱，像个宅男。
隔着高度近视的厚镜片看，眼睛也会变小。
无论安夏纱怎么解释，怎么反对，公司都坚持驳回。
这次犯的麦粒肿不算严重，就是左侧眼皮微微肿了。妆造师给他将眼妆化浓了不少，尽量看着自然地用额前的碎发遮一遮，增强氛围感，只要不推近景看不太出来。
总之他被迫硬着头皮上场，看在场的任何人，都看不清，放眼望去全是马赛克。
“……那个，我找不着剩下的那个空座位在哪。”
安夏纱顿了顿，感到社死。
为了不丢人，他将那点尬掩饰的很好，发问时格外冷静。
“谁能，帮我指一下吗？”
全场陷入诡异的安静：“………………”
不是。
……啊？
感情这哥一遍遍扫视他们，是在找，能落座的位置吗？！
呃也是。
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一时间漏掉某个空档，好像也能理解。
本来紧绷凝滞的氛围，瞬间就像是撒了气的皮球，透着点黑色幽默般的诙谐。
发现自己脑补过多误解了安夏纱，练习生们克制着嘴角抽动的幅度，好气又好笑的用热情回应来补救——
“哥，在最后一排右下方！”
“一百号，一百号！”
仅剩的位置，是没人选的一百号，在最下排的最角落。
得到帮助的安夏纱无声呼出一口气，点头致谢后，大步朝着最角落的一百号座位走过去，干脆地坐下了。
会选择末尾位置的练习生，多数情况下，要么是高度自信完全不在乎坐哪的强者，要么是严重缺乏自信不敢往上坐，自甘当不被人注意的背景板。
安夏纱显然是前者，眼睁睁看着安夏纱坐在自己旁边的九十九号，则是绝对的后者。
徐闻瞳孔地震，僵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下意识把放松状态翘着二郎腿的动作改了，两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像个毫无防备跟学霸当了同桌的吊车尾。
被接连入场的帅哥们打击了好多轮，徐闻信心正处在最低谷，玻璃心离碎掉也不是很遥远。他本来充满憧憬地选了第九位，是被很有几分姿色的后来者踢走，信心下跌后选在角落的。
这节目的竞争比他想象的要激烈太多。
来之前徐闻真心觉得自己长得还行，实力不差，在自家公司里算很拿得出手，要不然也不会被送来参加节目。
结果真来了之后，徐闻直观又沮丧的意识到，自己没戏。
生活中他算时不时会被夸帅的类型，但艺人和素人对于“帅”的标准，天差地别。
亲眼看到秦昭的那一刻，徐闻恍惚盯着他看了许久，自我评价迎来三级跌，从“小帅”跌到“普通”，最终停在“小丑”。
比起挨着好看的人坐被嘲，徐闻自尊心受不了，宁愿直接一轮游，转行做直播之类的算了，免得丢人。
结果安夏纱往这个无人在意的灰暗角落一坐，徐闻的余光瞬间就捕捉到，拍这边的摄像机都增加了三台。
徐闻有自知之明，他不认为这是天降的镜头福利，而是清醒的在内心叫苦不迭：“…………”
完蛋了。
像安夏纱这样能吸引全场视线的人，唯一能坐在他身边不用担心被同框虐的体无完肤、甚至说不准会比安夏纱更吸睛的人……大概就只有秦昭了。
安夏纱应该坐到秦昭旁边才对啊！！
好看的人就应该和好看的人坐在一起！！
徐闻想说你不要过来啊，但是安夏纱出乎他意料的，率先跟他打了声招呼。
这位来自YKC气场逼人的练习生，意外的不是走距离感强酷哥路线的类型。
最能体现这一点的，就是他对抢前九的座位不感兴趣。
然而安夏纱虽然没端着无视徐闻，两人却也没什么客套或寒暄的话说，干巴巴打了个招呼后，安夏纱就抱着胳膊扭头，单刀直入地问了邻座一个他很感兴趣的问题。
“秦昭选了哪个位置，你知道吗？”
对安夏纱一坐下提到秦昭这事，徐闻说不上意外和意料之中哪个更多。任谁看，秦昭都是安夏纱的头号潜在竞争对手，忍不住关注纯属正常。
只是，徐闻没想到安夏纱的关注来得这么不加遮掩，坦坦荡荡。
哦也对。徐闻内心恍然，暗自点头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说不定安夏纱是故意提的呢，摄像头会完整录下来他们的对话，谁不知道秀粉爱磕cp，尤其爱磕一口双强。
他斟酌了一下后回答：“六十六号。是认识的人，给秦昭提前留的位子。”
不是他本人选的，但秦昭也没拒绝就是了。
安夏纱点着头，回头下意识看了眼。
“……”
映入眼帘的只有无数个马赛克，安夏纱遗憾收回无用的视线。
选座位环节随着一百位练习生的落座宣告结束。
大屏变幻，所有人正对着的自动门，伴随着烘托氛围感的紧张背景音乐，缓缓向两侧轰然打开。
安夏纱一整个睁眼瞎，所以他不知道，他回头的时候，秦昭的视线和他在空中充满巧合的撞到了一瞬。
秦昭并没有在看安夏纱。
预示着导师们即将入场的音乐响起，秦昭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
“秦昭，你看没看到……”
现场嘈杂，陆诤说了什么秦昭没听清，就朝着左侧的方向侧了侧身靠近他。
“什么？”
视线这么一偏，刚好在半空中与安夏纱的回望交错。
两个人都没看到对方，怼着两个潜在大热选手狂拍的摄像师，却将这一幕收拢得异常清晰。
氛围感，有时就是莫名其妙的。
盛开得正好的花怎样拍都美。
正处在一生中最美好时刻的两个人，目光在半空中无声地交错，哪怕充满宿命感的定格拉长只是镜头为赋新词强说愁，明知是过度解读，也有扑面而来的诗意。
剪辑到正片中，就是过去多少年也让人念念不忘的，一眼万年。
导播反复回看这个无心插柳收录下来的镜头，笑意渐渐加深。
第一期，需要有几个名场面，来吸引粉丝们牢牢留在这档节目里，勾着她们想看更多，为此可以忍耐所有不满意的地方。
这种镜头的诞生可遇不可求，剧本是写不出来的，某个瞬间的氛围感无法解释，称得上是玄学。
本来他们在担心这样的镜头一个都拍不出来，而现在，能用的素材比想象中的多太多。
秦昭看向舞台正中，紧闭着的自动门已经大开，制造悬念的雾气随着音乐节奏被释放，透过灯光能看到五个人影朝他们走来。
练习生们躁动兴奋起来。
“导师们来了！！”
来啦[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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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