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奇点

“就在我们乘坐三轮车,从城市回家的路上。我看见路边贾鲁河里有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一边划船,一边嬉闹。我们的村庄挨着另一条河,经常听到淹死人的故事,也见过水里飘着的尸体。知道这样做容易翻船,很危险。没想到等我的视线即将离开小船之时,小船在一阵惊叫声中真的翻了。我急忙指给爸爸,爸爸拍着车厢喊停三轮车。三轮车司机看见那些男孩立刻掉头。在水边,司机急得跺脚。对我爸爸说他不会游泳,我的爸爸是一个游泳健将,对司机说,你等着。爸爸说完,直接跳进水里。他先是抓着一个小男孩,三两下就把他放在倒扣着的木船上。然后又是一个小女孩。我看得清楚,她把另一个男孩摁在水里。等爸爸救了她,也就救了那个男孩。时间很快过去,水里的六个孩子,不一会都被救到船上。等爸爸费尽力气,把船推到岸边。那几个吓半死的孩子才发现伙伴少一个。我的爸爸转身又跳进水里,不幸的是那个孩子怎么找都没有找到,我的爸爸也没有游出水面。我们呼唤着爸爸,再也没有看见爸爸的影子。直到警察来了,才在下游芦苇丛找到爸爸的遗体。政府给我们送来锦旗和奖励,被救孩子的家人也给我们送来两千块钱。其实我们不想要锦旗,也不想要那些钱,只想要爱我们,爱妈妈的爸爸回来。只是不管我们怎样哭喊,躺在棺材埋进坟墓的爸爸,再也没有回来给我们说一句话,再也不能把我们抱在怀里,把我们举过头顶。”

秦可儿流着眼泪说到这里,扭头看向旁边走着的创始者。创始者知道她的想法,一边走,一边说,“我能感知你的不幸,只要我愿意也能感知宇宙中亿万文明中的所有不幸。只是,你想一想,我应该如何插手并改变所有不幸的结局。”

秦可儿听他说完。在自己心里说,你让我想什么?我都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神力。再说,你这模糊不清的说词,不过是你消极不仁的借口罢了。

“嘿嘿!”秦可儿想着,听见创世者笑了。还看见他一边笑着,一边抛出一个光点。

秦可儿不知何意,只是看见那个光点在黑暗的虚无背景里不停地变幻。一会儿光芒耀眼,一会儿暗无可见。一会儿细弱游丝,一会儿大如恒星。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后,创始者说,“这就是我,起于永无,长于虚无。同样也承受着长久的孤独。如果你能感知我的痛苦,你便会收回你的诅咒。”

听创始者说完,秦可儿想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委屈,也想到自己最起码还有一个姑姑和张老师。她想着,再次扭头看向身边的创始者,发现他已经从一个老年男人的形象,变成不男不女,不像人也不像动物的模样。又听见他说,“好在,我从这有始无终的孤独当中,找到一点点乐趣。”创始者说着,那个光芒里分出一个四边形的光板。然后又是三角形、圆形、菱形、长方形……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可儿看见无数的被造物组成一个球形的空间,把制造它们的创始者围在中间。也看见那些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的被造物散发着缤纷夺目的光芒,把虚无之地照得明亮。还看见有些不会发光的被造物飘在创始者身边,仿佛舞者一样不停地变换姿势。她正看着,又听见身边的创始者说,“它们的形状,它们的绚烂多彩,它们优美宏大的歌声获得我的喜悦。只是时间久了,审美疲劳和创意枯竭又让烦恼回到我的身体里。不期而至的意外却让我得到一连串更大的收获。”

秦可儿看见身边的创始者说着,被造物中间的创始者气急败坏地看着面前不停变换形状和颜色的半成品。也看见他看着看着猛地一挥“手”,那些黑色的舞者和没有完工的半成品一下就嵌入外圈的被造物之间。原本辉煌明亮的被造物,在黑色歌者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璀璨夺目。

面对这个意外,被造物中间的创始者高兴得“手舞足蹈”。他大声说,“黑暗,我需要更多的黑暗,以便衬托光明的珍贵。”声音落下,整个宇宙便开始极速地膨胀。

在图书馆,在路灯下读过无数书籍的秦可儿,当然知道这膨胀是什么意思。物理学家一直猜想的大爆炸呈现在眼前,让她暂时忘记自己的不幸。她看见原本紧紧挨着的被造物,相互之间的距离在一瞬之后变得很远。还看见随着被造物距离的变化,它们的形状也在发生着极速的改变。她看见它们失去棱角,看见它们坍缩成圆形,又看见它们相继发生爆炸。这一切快速的转变,只让秦可儿看得目不暇接。甚至不可分辨。她的大脑还没有存储被造物爆炸时发出的璀璨光芒,下一秒爆炸后的废墟里已经重新组成无数个恒星。前一秒远处的光芒,刚刚到达秦可儿的眼睛。后一秒近处的恒星就再次接连爆炸。上一瞬时恒星的爆炸中心刚开始坍缩,下一瞬间边缘的尘雾里再次组成一片新恒星。这一边的新恒星刚开始燃烧,那一边的新恒星也发出耀眼的光芒。

秦可儿不知道虚无之地拥有多大的面积,只是看见无数的恒星,无数的光芒组成星系。无数星系里的无数恒星闪耀着,运动着,在她的面前身后组成巨大的宇宙。

无法用语言或文字描绘清楚的辉煌场景呈现在眼前,直把秦可儿惊讶地张大嘴巴。她扭头看向创始者,一时间仿佛失去开口说话的能力。

创始者理解她的吃惊,向前一边走一边说,“开始时,我完全可以阻止那些被造物的斥力大于引力。只需要增加它们的质量就行,我没有那么做,也幸亏没有那么做。要不然就不可能得到同样让我喜悦的一切。”

到这时,秦可儿的大脑还停留在宇宙的辉煌之中。还没有理解创始者刚刚说出的话语,耳朵里又听见他说,“就像这颗星球,动物的快速增长和恒星的过于活跃。摧毁了这个星球表面的大部分植物,与单个个体的喜怒哀乐相比,整个星球百分之九十的生物更应该被拯救。只是我犹豫了,我想看看如果放手不管,它们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像整个宇宙那样变得多彩,变得更加迷人。我依旧选择袖手旁观,幸亏我选择袖手旁观,要不然无法得到让我更加喜悦的文明。”

创始者说着。他们面前那颗快速旋转的绿色星球变成暴雨、洪水和沙漠交替轮换的生命荒漠。大部分的奇异生物,失去赖以生存的基础,变成一个一个的残骸。只有少部分生物跑进山洞、钻进地下苟延残喘。

从开始到现在,秦可儿看的是目不暇接。听的是不明所以。宇宙的辉煌她还没有消化,地外星球的奇异风景,又让她变得迷迷糊糊。她看见,创始者大手一挥,那颗快速旋转的星球停住不动,然后又迅速变大。地表厚重的泥土与岩石,变成类似玻璃一样的物体。透过这个“玻璃”,秦可儿看到一个简陋的洞穴。这个洞穴,她感觉到熟悉,感觉自己的理解能力又回到脑袋里。她看出来,洞穴里是一个节肢动物组成的家庭。成员有一个成年动物和几个幼崽。她看见它们的长相,类似于地球上的螳螂,只是要大得多。也看见那些幼崽吃完植物的种子,反而变得烦躁。成年动物拿起洞穴里储存的植物根茎,旋转挤压怎么也榨不出一滴水。

看到这里,秦可儿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看见那几个幼崽急得用触角发出一阵阵的亮光。也看见成年动物无奈,迈开四条腿去洞外寻找水源。

她看见失去洞穴的庇护以后,它在危险的戈壁上前进。看见它小心翼翼地躲避席卷一切的龙卷风。又看见它走过一个又一个干枯的洼地,才终于在一片峡谷里找到一个小水池。在水池边,它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一棵植物。

她看得出,它没有办法用上半身的两个钳子把水带回去。也看见它尝试很多次依旧是无可奈何。

她看见,水源旁边已经倒毙很多节肢动物的尸体。她能想到,它将和它的同类一样,累死也带不回一点水。她理解它的心情,看的出它用尖嘴发出的嘎嘎声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它不想回去看着幼崽死亡。它着急地围着水源一圈一圈旋转。它不小心踩下一个同类的钳子。她看见它停下来,注视着同类半天。她猜测它非常抱歉。它抱着钳子想要装回去。尝试几下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最后不得不放弃。

她看向创始者,希望创始者帮帮它。却看见创始者点点,示意她接着观看。接下来,她看见它放下钳子之后,忽然想到什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只剩下空壳的钳子发呆。然后便看见它重新拿起钳子,到水池里灌满水。抱着钳子走回岸边。也看见它看着钳心里的清水,高兴地用触角发出一阵又一阵的亮光。很快,整个星球的地下到处都闪出愉悦的光芒。

随着星球的再次旋转,它们装水的钳子变成了蛋壳,蛋壳下边又装上轮子。轮子和蛋壳很快又换成了木车,木车再变成巨大的飞船。可以到太空采集水源的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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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连载中海底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