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深夜。
黑暗犹如一头巨大的怪兽,横卧大地,窥伺人间。
七月十四这一天的最后一秒钟,当时针和分针重合,同时指向十二点,时间进入到七月十五,滨海医院住院部,一道红色身影从医院最高的楼顶一跃而下。
随着一声闷响,猩红四溅,在这无风无雨的夜里,无数个肉眼看不到的血液分子慢吞吞在空中漂浮着。
血腥味越发浓重。
楼门口值班的护士和保安听见声音,心中咯噔一声,忙去查看,接着惊叫出声:
“有人跳楼——”
穿着红裙的女子,面朝下,猩红的血液缓缓流淌,仿佛在她身}}下开出的巨大的妖娆的花,触目惊心。
她的身体还有微微的抽??动,可是,那惨烈的场景昭示着,她已经没有了生命。
突然,毫无征兆的一声惊雷响起,仿佛就在人的耳边炸开一般,吓得人心脏都要颤几颤。
这雷来得突然且诡异,出来看热闹的人们下意识望天,明月高高悬着,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怪了。
突然!
“嘎啦啦!”
炸雷,又来了一道。
人们不由皱起眉头,想起曾经流传在这片大地上的传说——
从前有个女人,因为受了莫大的冤屈,穿着红裙在七月十五这一天的夜里吊死了,死状凄惨可怖。
后来,女人化为厉鬼,将整座城的人全部杀死,无一幸免,这里一度成为一座鬼城。
故事已经非常久远了,真实性更是无从考究。滨海如今繁荣昌盛,四通八达,毫无传说中“鬼城”的影子。甚至许多年轻人都不知道有这个传说,只有老一辈的人兴许会偶尔想起来。
今晚这穿着红裙跳楼的女人,和毫无征兆的炸雷,让人不由又想起这个传说。
有人看见了尸体,窃窃私语:
“这不是生了个有毛病的孩子那个产妇吗?我们一层的。”
“是吗!孩子有啥毛病?”
“说不上来啥毛病,反正就是一直哭,啥检查都做了就是找不着原因。睡个十几分钟就哭醒,嗓子都哭哑了。”
“好像是说身高跟体重对不上,体重特别轻,啧——反正不正常。”
正几个人正说着,有人突然插话:
“害,别瞎说,这明明是前些天被她老公打掉了孩子那个,我亲眼看见她出院的。送进来的时候那浑身的血呀,差点没死了,子宫都被摘了才捡回来一条命!”
“生生把孩子打掉了?”
“那可不!那男的看着就不是啥好东西,一脸凶相。”
“啧,哪儿呀!这就是我说那个孩子有毛病的!不信你们去问问护士,就是我们一层的,我天天能看见她。”
“我跟那个被打掉孩子的一个病房,我还能认错?”
……
谁也说服不了谁,夜已经很深,几个人也没意思,干脆不再争论,各自散去。
天上一轮明月挂着,柔和又皎洁的溶溶月光,洒在凭空出现在女人尸体旁的两道黑影上。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
高一些的少女垂着眼睑,嘴角微微向下,看了尸体片刻,一声沉沉的叹息从她鼻尖飘出。
“阿采——”
她的声音怪异,就像被风干多年的坚硬树木,划过粗嘎的岩石,艰涩刺耳。
身边的女童拿出一个怀表,拎着链条,让怀表自然坠着,盯着女人的尸体,口中念出一串咒语。
空中弥漫起砂砾,急速旋转,将整个时空都扭曲。
“三年,零一个月……”
黑袍少女目光悠长,望向遥远的北方,无声喃喃。
这一晚,滨海医院有个女人穿着红裙跳楼。
这一晚,天上打了九道惊雷。
这诡异的一夜,被很多人记了一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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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