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之都]——终究沦陷了。
迪特敌军如汹涌潮水般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疯狂而猛烈的进攻,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的攻势几乎将一切都吞噬殆尽。仅仅不过两天时间,首都城外的前线,守卫军阵亡军士的尸体便堆积如山,层层叠叠,悚然惊心。
空中漂浮的尘雾弥漫着血腥味,辽阔的土地被鲜血浸染得片片殷红,苍翠欲滴的参天大树轰然倒塌,断枝残骸只能静静地躺在这片被践踏蹂躏的土地上,成为这一场血腥战争的见证。
绝望的黄昏之下,首都的天空被纵空军团那连绵无尽的巨型飞行械傀战机的阴影笼罩,它们是降世的死亡使者,如同钢铁巨兽,自天际呼啸而来,它们的身躯遮天蔽日,向地面倾射毁灭的火焰,划破了长空,每一束光芒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将洁净的街巷炸为灰烬瓦砾,断壁残垣。
轰轰轰——!
炮火连天,震耳欲聋,迪特黑铠士兵踏着破碎的土地轰然入城,在这座文明古城内四处大开杀戒。庞大的巨坦械傀随着恐怖的轰鸣声冲破了城门,前进的车轮沉重而坚定,每一步都踏碎了首都子民最后的渺小希望。
满城的子民们都在四散奔逃,哀嚎遍野,血色在肆意蔓延,昔日辉煌的建筑已被轰炸成碎片瓦砾,废墟之上灰尘滚滚,混乱恐惧绝望伴随着惊慌逃散的人群,所过之处,满目的疮痍与硝烟。
露茜知道。
这座最后的城池,已经没有明天了。
圣堂里,还有最后一批人员依旧留守在那里,最后的圣堂职员,修女嬷嬷,不便行动的老弱妇孺,伤兵残将,守着信仰与爱的平民。
露茜离开前。
他们对她说,他们不走了。
他们决定陪着圣堂里的数百卷文献、古老建筑雕塑,经书、文物,瑰丽奇珍守候到最后。
在圣堂多年的修女嬷嬷哭红了眼,她们说不会让异族人带走它们的。
在告别圣堂的最后一刻,当守卫和阿瑟带着露茜和黛安踏上逃亡之路前,露茜眼眶泛红,每走一步就胸口沉甸甸的的,终究难忍心中痛楚,她在匆匆步伐中蓦然回首,目光穿过纷扰,深深地望了一眼圣堂。
圣堂门口,白袍职员们,修女嬷嬷,还有其他的子民们,他们拿着最后的武器,静静地站在那里,目送露茜一行人远去,他们的淡淡微笑中,有着一种对生死的超脱和坦然,目光深邃辽阔,收敛了所有的诀别和不舍。
露茜深知,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远再难相见。
她仓皇离开,转身之际,泪水如泉涌,在阿瑟和黛安的扶持下,她用力地向前跑着,跑着。
脑海瞬间翻涌着记忆碎片,浮光掠影,闪现过昔日他们的音容笑貌和轻柔话语。
“露茜小姐啊,我们不走了。”
“露茜小姐,黛安小姐,你们一定要平安啊,一定要活下去。”
“[繁花之都]里有太多座像圣堂一样,珍藏了无数文物的恢宏建筑和艺术殿堂,所有的文献、经书、神像,壁画,圣书,古物,这些属于民族的瑰宝,分布在这座古都里。蓝蒂斯民族经营这座城的几百年时光,都有这些文字与图像承载,它们记载着我们的历史、我们的存在,我们想让它们所承载的厚重历史与文化永传后世,我们决不让它们在我们这代人手中蒙尘!蓝蒂斯的荣光不可以淹没在时空的尘埃之下。只要它们还一直存在着,就能让后人记住自己是谁,自己来自于哪里,记住蓝蒂斯,它的盛大、它的壮阔、它的传说与瑰丽。所以,我们不走了,无论后面是死亡还是地狱,我们都会守候它们到最后一息。”
天际被浓厚的炮火硝烟渲染成了铅灰色,碎屑四溅,炮弹轰隆,尘土飞扬,百姓纷乱的哭声喊声交织在一起,几乎整个地面都在颤抖。他们却如同屹立不倒的丰碑,脸上有着常人看不懂的淡然笑容,站在硝烟与血腥里,站在死亡与黑暗里。
静候着末日的来临。
生死。
不过如此。
露茜哭得泪水停不下来,胸腔里荡起壮阔的涟漪,她的心被深深震撼,敬畏感从心底肃然生起。却又黯然唾弃自我,她的子民们坚守故乡,而她这个南域领主之女,却离城逃生。
即使让她安全离开是子民们希望的,让她远赴西大陆的奥国避难是阿瑟恳劝的退路,可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是不想念远在奥国的绮莉斯,她比谁都想在生命的最后去见见妹妹,抱抱妹妹,可是……
国破家亡,生命与尊严荡然无存,她有什么颜面独自逃生?
她的父兄有他们的担当与责任,即使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也有自己的责任。
烟尘滚滚。
他们一行人随着仓皇逃离的人群,南下赶往南端沿海方向。
踉跄着走在这残破的城市,眼中所见过的一切,早已使黛安心如刀绞。她紧紧牵着露茜的手,双手交握间仿佛涌现了勇气,黛安不敢停下脚步,跟着前方的阿瑟向前跑去,在混乱之中赴往一线逃生生机。
忽然,前方的阿瑟猛然停住了脚步,黛安撞上了他的后背,诧异抬头,看见阿瑟恐慌的面容,和他眼里莫大的震痛,黛安心下一沉,和露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那恢宏的中城门入口。
敌军已经浩浩荡荡地进入中城门了,那潮水般汹涌而至的威肃大军,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耀武扬威地踏入长街,钢铁洪流般的巨坦械傀轰隆而过,那车轮轰鸣声都仿佛是对这片脆弱土地的踩踏,巨坦上不可一世的黑铠士兵们傲然俯视下方逃难的民众,他们手持火燧枪,枪口白烟未熄。巨坦械傀后面是骑兵队伍,骑兵们身披重甲,手持寒光凛冽的长枪,那寒光闪烁着他们胜负**的延伸,高高举起,直指苍穹,彰显着征服一切的霸气与强悍。
黛安面色苍白地望着那里,目呲欲裂。
不,不——
那是,那是什么——
在那令人悚然的阵列之中,在那骑兵的最前端。
最为触目惊心的是一柄长枪的尖端,上面竟插着一颗青年的头颅!
那头颅的黑发随风轻轻摇晃,插入长枪尖端的脖颈是一片被斩首后的血肉模糊——青年的面容惨白无色,双眼灰暗无神,仿佛凝固了生前的最后一刻的孤注一掷,血迹斑驳,那颗沾染着灰尘的头颅无比凄厉,却在夕阳的余晖下,依旧留有一丝生前的熟悉容色。
那鲜血顺着长枪滑落滴下。
滴答。
滴答。
“啊,啊……”露茜面色空白一瞬,她一路上已经流了太多泪,声音喑哑,泪水打湿了面颊,却无法嚎啕出声,唇瓣颤抖着,连喘气都紊乱。
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
哥哥……
哥哥……
“快走,不能留在这里!”
阿瑟最先振作起来,转开了视线,紧忙搂住露茜转身,用身子隔绝她的视线,不让她再去见证那血腥的一幕,试图穿过混乱的人群,鼓起勇气拼命带着露茜和黛安离开。
阿瑟克制住心脏的颤抖,不敢再望过去一眼。
其实无论是他还是露茜,早就已经猜到了的,心里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迪特大军想要攻占首都,只有踩着守卫军团的尸骸才能过去。
杰诺.卡佩不会离开城外前线,不会允许敌人进犯入侵,他不会离开自己的战地半步。
如果敌军已经全面破城而入了。
他只会面临一个结局。
只有一个结局。
……
民众惊慌逃难,一个不经意间,女人的身影从阿瑟身旁擦肩而过,阿瑟一惊,连忙伸手想要拉住黛安被人群挤出去的身影。
“不,别过去!黛安小姐,回来……啊!”
人潮涌动,一行难民匆匆穿过,不过瞬间,黛安的身影已被隔在人潮之外。
“不,不会的……”
黛安恍若未觉,她怔怔望着远处的那颗头颅,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听不见了,她苍白的面色恍惚,心沉入冰窟,她踉跄着步伐,失魂落魄地走着,心中仿佛破了一个大洞,什么都无法将其空洞填满。
“杰诺,杰诺啊……”
此生无法磨灭的痛楚。
那个前景明耀的年轻天骄,那个曾对她微笑呵护,曾对她许诺爱语的心上人。
怎会是这样一个下场?
被如此残酷而荒诞的剥夺生命。
成了战争中敌人炫耀武力的牺牲品。
“黛安……!”
人群的纷乱与恐慌比潮水更汹涌,行人在几个错步之间就会轻易走散,难民摩肩擦背,相撞着争抢着跑出去,露茜的呼唤在人潮中显得是那样微末渺小。
命运从不眷顾任何人,人群的纷乱轻易就能让大家失散了彼此。
阿瑟和露茜焦急地寻找,试图在人群中寻视到黛安的身影。
黛安被行人绊倒,好不容易起身,恍若听到了那微末的呼唤,惊慌转身,回望四周,一个回眸间的一瞥,只见到远处露茜回望过来的面容,下一刻,那面容连同声音就消失在人潮中。
她们都未曾料到,那匆匆的一瞥,竟是她们此生最后的相见。
黄昏渐暗。
阿瑟只能带着露茜一路南下。
逃出城内后,即使已经远离了城都,但在这肆虐的风暴与河流的咆哮中,天际仿佛被撕裂,雷鸣般的爆炸从远处传来,高昂的号角声和惨烈的哭嚎声不绝于耳。他们的脚步不能停下,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向南方匆匆跑去,这条小径在荒凉与昏暗中静静地指引着方向,穿越了焦土遍布的旷野,那片曾经翠绿的玉米地如今只剩下被火焰舔舐后的残骸,在风中凋落。
直至他们到达那山脊顶端,回望山下远处的[繁花之都],眼前赫然显现的,是笼罩在整个城上的滚滚硝烟,遮天蔽日,城内的尸山血海无一不是战争的祭品,纵空军团在灰蒙蒙的天幕下穿梭,向地面射击毁灭的力量。城市轮廓一片模糊,高大的建筑化作残壁,一眼眺望过去——
一片废墟。
没有时间悲伤驻足,没有勇气回望,他们继续前行,迈向那唯一生路的沿海之畔。
他们登上一段山坡,踏过小溪,上百棵树的顶端枝条从盘旋的流水中伸出,枝条如溺水幽魂的胳膊颤抖着伸向天空,就像潮湿的密布,远处河中央某些苍白形状莫名的物体迅速漂流而下,或许是动物,也或许是人的尸体,耳听见传来远处的低沉轰鸣,似无数恶鬼即将发出的咆哮。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缕缕微弱的光开始在夜幕下闪烁,阿瑟终于带露茜靠近了那逃难者最后的希望——前方不远处,一艘艘用于逃难的轮船,在海面上隐隐显现。
仿佛是逃离厄运的诺亚方舟。
……
阿瑟带着露茜艰难地来到海边,这里停满了逃难的轮船,每一艘都承载着人们对生的渴望,四周难民们纷纷上船。
轰——!
倏然,山流外传来的飞空械傀机音与轰炸山脉的声音,如死神的镰刀突然降临,众人一时间心下了然,危险并未远去,敌军的追兵已经追来了。
众人拼命上船,敌军追来的速度却实在太快,飞行械傀战机纷纷降落在地,下来的一众黑铠士兵手持武器围了上来。
沙滩的地面上散落分布着陷阱魔法阵,是战前的魔法师曾经施加在这里的防线,任何一个天生具有灵气的蓝蒂斯人,只要向魔法阵眼里注入灵气,便能引起巨大的爆炸,覆灭敌人。
黑铠士兵展开了屠杀,有子民哀嚎逃散,有子民拼命奔赴爬上轮船,那些已经上船的幸存者随着大洋水流漂浮远去,越来越多的逃生者启船离开,不过一会儿,海上所剩的轮船就只剩一两艘了。
“要没船了,露茜,我们快走!”
岸上依旧还有很多四散逃生的人,有几个被追兵追上没能逃脱的同族,惶恐中毫不犹豫地扑向附近地上的陷阱魔法阵,伸手注入灵气,没有时间远离阵眼,只能同归于尽。下一刻——
轰轰轰——
四处各地的爆炸声,一片接着一片响起,自知无法逃生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注入灵气。
然而追兵数量众多,造成的伤亡并不足以阻拦他们前进的步伐,沙尘滚滚遮人视线,一名追兵突然从中杀出,猛然出现在阿瑟的面前,高举的长剑即将把阿瑟置于死地。
毫不犹豫地,露茜推开了阿瑟。
空中飞沙伴随着碎石穿梭,露茜的身影跌倒,几个巨痛的翻滚,她身子摔倒在一旁的地槽之下,地槽上方轰隆一阵巨响,一块被轰炸而飞来的巨石骨碌碌地压在地槽上方,笼罩了下方她的身影。
露茜心沉到了谷底。
巨石压住了大半个地槽,下方的她用尽全身力气,却只从地槽缝隙空间中探出上半身,她双腿完好,没受重伤,被卡住的下半身却怎么都出不来。
追兵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冷笑着举起长剑,正欲下手。
喇——
一把匕首,猛然割破了他的喉,追兵脸上还留着惊诧的神色,鲜血喷涌,身子瞬间倒了下去,站在他身后,正拿着匕首,面色冷硬的男人身影显现出来——派温。
赶过来的阿瑟见到这一幕,震惊之余松了口气,派温手中的蓝蔷薇宝石,正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指向露茜,那是曾经被施加过古魔法的宝石,卡佩家族成员,杰诺,露茜,绮莉斯当年都曾经将血滴入里面。无论他们身处何方,都会被宝石感应到。
因此能指引着派温找到露茜。
他们急切地想要救出露茜,但巨石的重超乎想象,两个男人竭尽全力也无法将它移开。
他们用尽全力想搬开石头。
不敢停下,也不愿停下。
冷汗潸潸,手指被巨石擦得鲜血淋漓。
后面的一众追兵却越来越近。
空气里翻滚的沙尘混着血腥味道。
露茜渐渐不再挣扎,她看向远方还来不及逃走向轮船扑去的寥寥子民,回眸间注意到槽面一旁的沙地,布着一面大型魔法阵阵眼,她咬紧了牙,眼中闪过决绝:“走!我要你们现在就走!立刻马上走!”
派温低头望着她,沾染黄沙的面孔流着冷汗,他眼中流露出从未见过的惶然,唇瓣颤抖,“不,露茜……”
她瞳孔湿润,厉声重复,“走啊!!!”
阿瑟早已泪流满面,他抬眼,前方围来的追兵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恐惧覆盖了感性,强烈的心跳如同擂鼓。
不想死啊,他不想死……
派温一声不吭死命推着巨石,手指划出的鲜血顺着石面直流在地上。
“走!!”
在恐惧的驱使下,阿瑟爆发出强横的力气,强行拽着派温离开。
向沿海边最后一艘轮船狂奔去。
露茜见他们的身影远去,脸上浮现一丝微笑,清泪不断从她脸颊落下。
啊。
她还来不及告诉他们。
如果能见到绮莉斯,记得替她告诉她。
自己在国外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永远不要再踏入蓝蒂斯。
还有,告诉她……
姐姐爱她。
……
黑铠士兵们如猛兽般汹涌逼近,每前进一步都踏得沙地震颤不已,沙砾翻滚。
露茜忍受着身上伤口带来的剧痛,身子向前探出去,手指颤抖却坚定地伸向了那隐蔽在沙地面边缘的魔法阵阵眼,将自身灵气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注入进去。
每一份注入,都是在燃烧生命之火。
冷风呼啸。
很奇异的,外界的喧嚣与紧迫在这一刻都似乎不再存在,此刻的她心灵是那样宁静,容色那样平和从容,仿佛一股由心底涌现的庞然力量在支撑着她。
露茜缓缓闭上了眼。
弃城逃生,私寻退路,原本就不是她想要的,逃走从来就不是她的选择。
她不后悔,不遗憾,也不再害怕了。
她原本,就不舍得离开这片故土的。
南域没了,将士们没走。
蔷薇城没了,父亲没走。
首都没了,哥哥没走。
现在——
她也不走了。
……
最后一艘逃生轮船被极速启动,驶离岸边,瞬间随着海洋漂浮远去,船上,派温的愤怒如狂风暴雨,他抓住阿瑟的衣领,狠狠砸过去的拳头带着无尽的失望,重重落在阿瑟的脸上,怒吼声回荡在空旷甲板上——
“懦夫,你这个懦夫!!”
阿瑟被一拳拳击倒在地,他跪倒在甲板上,没有去碰脸颊的疼痛和唇角流出的鲜血,泪水与羞愧交织在一起,心脏被自己的懦弱深深刺痛,生存的本能让他无法抗拒逃跑的诱惑:“对不起对不起,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个国度完了,露茜小姐救不出来了,我们再留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对不起……”
轰——!!!
远处的岸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那是魔法陷阱阵被启动,在瞬间绽放的偌大光芒,将追兵吞噬于火海与沙尘之中,狂风卷袭着沙石飞向毁灭。
轮船荡在瀚海之上,派温和阿瑟震然转身,回望那片血沙茫茫之地。
在夕阳下,那少女独自留在了那片废墟之中。
随着轮船的远去,她的身影轮廓逐渐模糊在余晖之中。
直至消失不见。
——
——
蓝蒂斯,她曾经以轻盈步伐穿梭过风雨,跨越过血腥动荡、战乱不断的大黑暗纪元,又悠然漫步于光怪陆离、绚丽多彩的大魔法时代。她是历史的见证者,目睹了诸多后起之国的蓬勃兴起,直至它们跻身世界七大强国之列,绽放各自的盛世光华。历经沧桑,却在时间洪流中屹立不倒。岁月虽老,风华不凋,遗世独立,她于尘嚣之外悄然绽放其艺术芬芳。
蓝蒂斯的七百座城市,宛如繁花锦簇,错落有致地点缀在广袤大地上。如千年前的灵之天使漫步山峦,留下一串串绚彩足迹。从北域巍峨山脉之巅,到南域碧波万顷之海,西陲浩瀚无垠的沙漠与东域辽阔无边的原野,共同编织了一幅幅壮丽的自然画卷。
在这天地间,重山叠嶂,大自然的纯粹灵气里蕴含着斑斓多彩的生命力。她以浩瀚无边的星辉海洋为胸怀,容纳万物;以奔流不息的江河为血脉,滋养着这古老的土地;那锦绣如画的山河,是她以无限情思精心雕琢的美好杰作。
三千年的回眸。
三千年的延续。
三千年的诗篇。
鎏金历365年6月,泱泱大国,艺术之邦——
蓝蒂斯。
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