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叙舟这几日心烦气躁,他每天都会关注自己身上的痕迹,尽管极其不愿看见,却也得确认痕迹消得怎么样。
宋澜庭和商案来他家里是周二的事,次日宋母又亲自打电话邀请他去云隐山庄玩,关键商案也让他去,他知道自己很难躲过。
虽然始作俑者在制造这些痕迹时没有太用力,可想要痕迹在短短几日内就完全消失也是很难的。周五早上起床,他依然能看见身上的斑斑点点,泡温泉和别的事不一样,他不得不考虑假装生病什么的,或者去云隐山庄可以,但不泡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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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庭说过易叙舟随时决定是否去都可以,不过易叙舟还是觉得得提前一点做决定,至少周五中午该给对方一个回复,这样才礼貌。
可是,去还是不去呢?
去的话万一明天身上的痕迹没消完,他该找什么借口才能避开泡温泉?不去的话他又该找什么借口拒绝呢?
生病吗?先不说他的身体没那么弱,万一宋澜庭又来看他该怎么办?撒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麻烦又心累。
工作上有事?倒是个借口,却也是太明显的借口。
他内心是不想去的,被宋澜庭看到脖子上的痕迹后他只想躲着对方,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不过又觉得一味地躲不是办法,始终要面对,越躲越刻意,反而跟做了亏心事一般,不如坦然一点,顺其自然,或许这样不知不觉就能过去。
去不去都有利有弊。
易叙舟实在苦恼,导致中午过完了他依然没能给出个回复,并且直到晚上下班回家,他还在纠结。他一直在给自己倒计时,告诉自己必须在某个时间点之前做出决定,可惜一次次到达设置的时间点。
倒是宋澜庭先发来消息询问,打破了困住他的无形高墙。
看到宋澜庭的消息,易叙舟顿时不忍心拒绝对方,然后,他就答应了。很多时候做决定就在一瞬间,他不想再考虑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到时候再说公司临时有事,突然跑路。
收到回复的宋澜庭没多说别的,只让易叙舟早点休息,明天见。
跟宋澜庭相处真的非常舒适,舒适到让人眷恋。
可惜,绝对不可以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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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前易叙舟没有再关注自己身上的痕迹,反正看了也没用。
无奈,他并不能真正做到不在意。他失眠了,往日的记忆在他脑海中不断翻涌,有好的,有不好的,有宋澜庭,有商案。
他好想好想回到错误的那晚之前。
他为什么要好面子呢?明明向宋澜庭和商案开口就可以解决易氏集团的问题,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一念之差。一切可以有更好的发展方向,却被他搞砸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内心是知道原因的。
大概是因为喜欢宋澜庭,所以想保住那一点自尊心吧!
可是他明明知道两人之间不可能,为什么还要这点自尊心?没了自尊心他的念头就彻底没了,不是更好吗?难道他……
不是!不会!他只是不想让喜欢的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不,不止如此,还有他想证明他可以靠自己帮到易氏集团,他是独立的,是有能力的,易氏绑不住他,终有一日他可以完全脱离。
原因是复杂的。一定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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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叙舟不知道自己失眠到多晚才睡着,周六早上他是被开门声惊醒的,迷迷糊糊中看到来人是商案。
“难得呀,都十点了你还在睡,昨晚干什么了?”商案斜靠门框而立。由于卧室里开了遮光帘,漆黑一片,而外面的房间敞亮,于是逆光的商案看得清屋里的易叙舟,暗处的易叙舟却只能看到商案的剪影。
易叙舟惊魂未定,呆坐在床上。商案突然出现在他家里着实让他惊惧,看不清五官只有轮廓的对方如同鬼魅一般可怖。
自从把家里的门锁密码告诉给商案,他的睡眠就变得很浅,有点风吹草动便能立即醒来,大概是昨晚失眠,所以今早睡得有些沉,直到对方打开他的卧室门他才惊醒。
回过神来的他并没有理睬商案,先侧身按下床头的窗帘开关,打开了遮光帘。不过纱帘依然关着,保证房间的私密性。
“看来澜庭给你发的消息你也没看见。”随着遮光帘的打开,商案不屑的神情展现出来,“你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他说你最近工作忙,可能会多睡会儿,怕打扰你,所以没打电话,只发了消息。”
易叙舟依然没理睬商案,待眼睛适应亮光后自顾自地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宋澜庭确实给他发了几条消息。由于宋母要去宋澜庭的舅舅家里一趟,刚好宋澜庭舅舅家在往云隐山庄去的方向,所以他们一家三口先一步出发。易叙舟和商案可以慢慢来。商案说他开车来接易叙舟一起。
“我可以自己开车去。”易叙舟想到商案假惺惺地跟宋澜庭说来接他一起就烦躁,对方明明是想捉弄他,却显得多体贴似的。
“给你发消息你没拒绝,我就来了呗。”商案微微歪头,“你要早说你自己开车去,我还懒得来呢。”
“你现在也可以先走。”易叙舟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是在商量,他不想惹怒商案,“我刚起床,还需要一些时间做准备。”
“我都来了……”商案冷哼一声,继而迈步往床边走,“是个人都讨厌做无用功吧?”
“那我现在就去洗漱。”面对步步逼近的商案,易叙舟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立刻起身下床,他要和商案保持距离。然而,匆忙穿上拖鞋站起身的他没能和商案擦肩而过,对方一把抓住他,还欲将他往床上摔,他当即反抗。
“商案!大清早的,没必要吧?”易叙舟大声呵斥,因为刚起床的他没什么劲儿,根本招架不住对方。商案不会三天两头就碰他,但每次碰他都会折腾很久,今天的他可受不起这样的折腾。
商案沉默着微笑,一副以强凌弱的模样,没用几下力就将易叙舟推倒在床上。
“商案!就算你再讨厌我,也得想想宋姨和宋叔叔吧?”易叙舟慌了,手脚并用地胡乱推阻对方,声音满是惊恐,“他们对你很好,你没必要让他们看到这些肮脏的事吧?”
“脏也是你脏。”商案的声音一点也不愤怒,反而平静,平静得可怕,“他们对你很好,你却对他们的儿子产生那种心思,你考虑过他们吗?”
“我没有!”易叙舟的第一反应就是否定。他是对宋澜庭动心了,可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他有努力克制,想尽一切办法地控制自己的情感,而宋澜庭和宋父宋母都不知道,他没有影响到他们,他也不算做错了事吧?
商案感受到易叙舟在颤抖,抵抗的力气也变小了,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只禁锢住对方,盯了对方几秒后冷冷问道:“你没有什么?”
易叙舟垂着眸,他不敢看商案。商案总是能往他心上戳刀子,又快又准,对方手中还握着他的把柄,他连躲都无处可躲。有的时候,他真的有些怕商案。
商案见易叙舟不说话,于是他的手又动了起来,欲扯开易叙舟的衣领。
“别这样!”易叙舟的声音嘶哑了,“你能不能用别的方式折磨我?你既然讨厌我,又何必……何必呢……”
商案愣了一下,低沉地开口:“我又不是狗,随时随地发情,只是帮你检查一下身上干净没,别恶心到别人。”
这话刺痛了易叙舟,但他也松开了阻挡的手,同时别过脸不看商案。但当对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皮肤时,他还是不由得颤了一下。不论多少次,他仍然无法适应。
“消得差不多了,像不曾有过一样。”商案的手指缓缓划过易叙舟的皮肤,摸了几处曾经有痕迹的地方,“我知道哪儿有是因为这些都是我弄上去的。放心,除非趴在你身上仔细瞧,否则看不出来的。”
易叙舟闭着眼,眼不见为净。
“快点起来吧,去太晚可不好。”商案的手移开了,“你在宋姨和宋叔叔眼中可是最懂事的了。”
易叙舟睁开眼的同时决定面对一个以前总是逃避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你不觉得恶心吗?就不能换别的方式吗?”既然刚才已经提到了这事,不如问清楚,也当是争取一下,万一说明白了能出现转机呢?
当初商案表现出来的嫌弃可不少,怕易叙舟脏,还拉着易叙舟去医院做检查。之后把两人的报告甩到易叙舟身上,警告易叙舟今后不准碰外面的任何人。
商案本来准备离开,听到这个问题他再次盯向易叙舟,眉梢微扬:“这两天,澜庭从侧面向我打听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他在国外上学,国内的事不了解,又不好直接问……你说,我该说你有女朋友还是没有女朋友呢?有的话,你的女朋友在哪儿呢?没有的话,你那一身的痕……”
“够了!”易叙舟用发红的双眼瞪着商案。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商案冷笑一声,转身走开,“只有这样才会让你真正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