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天。
服下白勺送来的丹药,紫霜炼化药力后,伤势稍稍恢复几分,盈盈笑着称赞道:
“这天界里,还是白勺你炼的丹药最好。”她性情慈和,面若皎月,玉颜光润,嗓音细甜如丝。
下一瞬仿佛察觉到什么,打量白勺几眼,她眸光乍亮,欣喜地出声,“你这是元神归位了? ”
面前的白勺颜若朝华,眼神清明,神光内蕴,从容而自信,不再如之前那副因为痴迷尧天,而抑郁不展的模样,重新变回她熟悉的那个白勺。
白勺无奈地自嘲:“我若是再晚一些回来,我这副神体恐怕就要出事了。”
紫霜讶异地问:“发生何事了?”凝目细看,这才发现她身上的异状,”你受伤了?”
白勺将先前分魂为取回神器千华,被尧天给打得魂消魄散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你留下的那道分魂不仅救过尧天,还把千华都给了他,他竟然如此不顾情分,下这样重的手!”紫霜平素里性子极好,此时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有些动了怒。
一开始,天界並未有人发现白勺元神离体之事,是清晗最先察觉此事。
而后她和苍珑也发现了,不过为了白勺的安危,他们对此事全都禁声,並未声张。
只是清晗在看见那道分魂不仅生出自我意识,还痴恋上尧天,曾想劝阻她,却惹得那分魂不快,从此对他避而不见,他一时也无计可施。
紫霜语气一转,接着说道:
“不过尧天打散你分魂,兴许也不全然是一件坏事,否则如今你的元神还留在那方星域里,乐不思蜀呢。”
白勺不以为然:“那方星域的星元之力十分浓厚,有助于元神修炼,若非我那分魂被打散,我还能在那里多修炼一段时日,何至于被迫匆匆归位。”
“你呀,难怪清晗老说你太痴迷于修炼,又争强好斗。”
白勺自傲地抬了抬眉:“我可是战神后裔,不好好修炼,如何护佑三界,抵抗虚魔。”
想起正事,她问道,”对了,我来是要问你,你可知道是谁伤了清晗?还有你和苍珑又是怎么受的伤?”
紫霜摇头:“以我们三人的修为,这三界鲜少有人能同时伤得了我们。”她与苍珑是道侣,同住在渡云天。
苍珑的伤势比她还沉重,先前在服下白勺给的神丹后,便继续闭关疗伤。
他们几位神君,皆是万年前在天变之中,所幸存下来的神族。
那时众多神族为挽救三界而殒灭,当时他们尚年幼,白勺甚至才诞生不久,所以未参与那一战。
他们五位神君中,尧天因比他们年长,故而神力也比他们略强上几分。不过即使是尧天,要同时重伤她和苍珑与清晗,也是不可能办到。
白勺眉心紧蹙:“你的意思是,你们三人竟是同时受伤?”
提起这件事,紫霜脸上的笑容微敛:“我也不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两日前,我和苍珑与清晗在天轮台上同时甦醒过来,身上便都带了伤。”
“天轮台?你们为何会去那里?”天轮台是天界仙神,为解决恩怨,而请天道裁决之处。
紫霜轻摇螓首,脸上流露一抹困惑:“我们因何会在天轮台,以及在天轮台上究竟发生过何事,我毫无半点记忆。”
白勺很是意外:“怎么会如此?”随即想到先前她神体上的伤,虽是尧天造成,但在尧天伤她时,她神体似乎便已十分虚弱,因此尧天那一击,才会重伤了她。
至于她的神体为何会如此虚弱,从分魂遗留的那些记忆里,寻无此事。
不只这一件事,她还发现天机似乎被什么给遮掩,混沌不明。
如今他们几位神君都受了伤,莫非这事与天机蒙昧有关?
紫霜略一迟疑,说道:“天机被蒙蔽,推算不出来,但我们如今这般情况,据苍珑和我推测,极可能是因为我们曾施展过逆天禁术,因而遭到反噬。”
在天界能被称为逆天禁术,只有溯回,白勺心下骇然:
“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会让你们三人不得不联手施展那禁术?” 思及清晗留在玄光镜里的那几句话,想到一个可能,白勺心下又惊又疑。
“我思前想后只有一种可能。”紫霜神色忽然凝重起来,说道:“那就是三界面临倾覆的大劫。”
白勺神色肃然道:“你的意思是,因为三界遭逢大劫,而天界众仙神无力挽救,所以才不得不动用溯回,让时间逆转!”
紫霜颔首道:“没错,正因为时间逆转,回到了过去,所以我们才会遗忘曾经发生的事。”
既然回到过去,那么未来发生之事,他们自然不会再记得,但施用禁术而遭到的反噬,却无法消除。
当时清晗伤势最重,他甚至来不及说什么,便先一步回了归无山闭关疗伤。
白勺沈吟须臾说道:“清晗闭关前,曾交给明耀一面玄光镜,让他见到我时,转交给我,他在玄光镜里留下几句话。”
“什么话?” 紫霜好奇问道。
“三界大劫,出自云净,为挽三界,必除尧天。” 白勺念出清晗在玄光镜里留下的话。
她心道,这几句话极有可能是清晗在施展禁术前,动用了什么秘法禁制,预先留在玄光镜里,以做警示。
否则一旦时光逆转,回到过去,他也会如同紫霜和苍珑一样,消除了之前的记忆才是。
紫霜听完后,寻思道:“清晗的意思,莫非是指三界大劫与云净和尧天有关。”
白勺说道:“应是如此,这事我会调查清楚。关于你们受伤的事,不如对外宣称,是你们三人切磋时,不慎失手所致,以免打草惊蛇。”
倘若三界大劫真与尧天和云净有关,他们得有所防备。
紫霜頷首同意:“好,就依你所言。”
“对了,我来找你还有一事,欲向你借渡魂灯一用。” 白勺接着便将清晗神魂有缺之事告诉她。
闻言,紫霜很是吃惊,“清晗竟还伤了神魂!”她二话不说,从芥子里取出渡魂灯递给她,並将施用的法诀一並传给她。
接着歉疚地说道:“我还有伤在身,无法助你去寻他的神魂,不过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差遣我的仙使去办。 ”
她先前所受的伤也不轻,是为了与白勺多说会儿话,才撑到现在。
“我既已回来,找回清晗神魂的事,自有我来,你无须担心,且安心去疗伤要紧。” 急于寻回清晗的神魂,白勺没再多留,再叙了几句话,便带着渡魂灯回归无山去。
进到通明殿,她在清晗面前施法点亮渡魂灯。
渡魂灯由天灵玉所制成,呈莲花状,花瓣雕刻着繁复的神纹,灯芯是用九霄净灵神草所炼制,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
她从清晗的眉心摄来一点精血,滴入灯芯里,渡魂灯顷瞬间大放光芒,幽蓝的光笼罩清晗的神躯。
须臾,清晗的神魂缓缓脱离他的神体,被摄入渡魂灯里。
灯芯的九霄净灵草可以养魂,如今他神魂残缺,正好能在里头蕴养魂魄。
白勺接着再打几道法诀到渡魂灯上,花瓣上的神纹飞速运转,其中五片花瓣射出五道光芒,分别指向五个不同的方向。
白勺眉心紧蹙,她没想到清晗另一半的神魂,竟然碎裂成五片。
她收起渡魂灯,再取出一枚神器,设下法阵,将清晗的神体移入法阵里温养,这才出了通明殿。
召来明耀,她嘱咐道:
“本君要下界一趟,归无山从今日起启动禁制封山,不准任何人进入。”
听见她竟要求封山,明耀上仙神色陡然严肃起来,“白勺神君下界,可是与清晗神君的伤有关? ”
“没错,我已与紫霜神君商量好,就对外宣称,清晗是在与苍珑和紫霜两位神君切磋时,不慎受伤为由,宣布归无山暂时封山。”
她这么做意在保护清晗的神体,此时他神魂不在神体里,倘若有人动了恶念,毁去清晗的神体,那么届时他的神魂归来,将会无所依附。
明耀上仙从她的神情里,意识到此事事关重大。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导致三位神君都受了伤,但白勺神君既然没说,便表示这事不是他所能知晓的,故而他也没多问,只恭敬地应了声:
“是,小仙谨尊白勺神君令。”
带着渡魂灯离开归无山后,白勺先回澄碧宫交代了些事情后,便直接下界去。
人界,南顺国,辰王府。
“你想做什么?”
柴房里,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妇,看见穿着一袭青色蟒袍的年轻男子,手持一把锋利的剑,满脸盛怒地朝她而来,她惊惧地连连后退。
男子一开口,便怒声质问她:“我问你,你哪只手伤的云芝? ”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伤她!” 男人脸上那狠戾的神情叫她骇然。
“你还敢撒谎!” 男人面露憎厌之色,没耐性与她多说,径自决定:“你惯用右手,那就右手吧。 “说着,他扬手挥剑,毫不留情地朝她的右手腕刺去。
“啊!” 叶雅琳痛呼一声,来不及躲开,被他生生挑断了手筋,疼得跪倒在地。
她痛苦地捂着被挑断筋脉的右手,殷红色的鲜血从她的指缝间一滴滴淌下。
“李文诚,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我?!” 她凄厉地质问他。
他手上还拿着那把挑断她手筋的剑,愠怒地冷眼瞪着她,骂道:
“你还有脸问我,云芝今日好心来看望你,你不领她的情也就罢,竟还伤了云芝的手,本王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
“我没有弄伤她的手!” 她再次否认,被挑断筋脉的手传来的剧痛,让她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但此时更痛的是她的心,她爱上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的挑拨,竟然亲手来挑断她的手筋。
李文诚丝毫不信她的话,斥责道:“你还敢狡辩,她身边的婢女亲眼看见你伤了她。 ”
“她的婢女说看见,你就相信她的话,我说没有,你就不信?” 叶雅琳抬起眼,望着眼前这个面容英俊的男子,眸里满是悲愤之色。
她脸上那悲怒的神情,让他微微一怔,但旋即想起云芝那张柔媚的脸上,噙着的泪珠,李文诚当即再硬起心肠来,厌恶地说道:
“你以前几次三番伤害云芝,还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她心痛如绞地嘶吼道,这个男人明明是她的夫君,她才是堂堂的辰王妃,但他却从不信她,只相信另一个女人所说的话。
而那些全是那女人为了争宠,故意编造出来诬陷她的。
“你不仅不认错,还满口谎言。本王警告你,以后你若是再敢伤害云芝一根头发,本王饶不了你!”说完,李文诚把手里的剑随意一扔,毫不留情地甩袖离去。
柴房的门被重重关上,叶雅琳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掩面痛哭失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说明一下,这里的渡魂灯,可以把它当成类似阿拉丁神灯一样的东西,魂魄可以自由进出。
它是莲花造型,灯芯是一个可以讓魂魄休息療養的地方。
第一次连载,求个收藏,谢谢,揪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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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