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太久没有见到本人,现在感动得要哭出来了吗?你们应该还没见过身为超级教师五条的我吧?”
五条悟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翘着一条凳子腿,一晃一晃地从玄关的墙后露出头来。
这里的一切布置都和日照离开前一模一样,但一些物件经历的十多年的岁月,终究在它们的表面留下了时间施加的痕迹。几乎刻入身体本能,日照脱下鞋子摆放在了鞋柜的第二层。第三层空荡荡的,贴着地面的那一层则堆着五条悟的鞋。那歪七扭八纠缠在一起的两只鞋子一看就是他随脚脱下来丢进去的,不过考虑到当时可能的状况,对方还记得脱鞋就已经值得表扬了。
“你省省吧,要哭出来也得是见到杰才可能吧?”从玄关来到客厅,日照就顺应着身体记忆,网球袋甩到沙发熟悉的凹陷处,棒球服挂到老到掉牙的衣帽架上,然后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
现在日照和五条悟两人占据着客厅的两个角落。
一时间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我要喝咖啡。”拯救这该死的重逢氛围的是开在日照脸颊上的嘴巴。
“是是。”日照任劳任怨地起身走去厨房。
五条悟终于正正经经地坐好了,放弃了他那危险的动作,目光追随着与十多年前相差无几的背影:“啊,不过还真是神奇,受肉还有驻颜美容的效果吗?悠仁之后不会也不长了吧?那孩子本来应该能长得更壮实一些才对。”
日照拉开橱柜:“总感觉你自己在跃跃欲试。”
五条悟磨磨蹭蹭地跟到了厨房门口,看着日照在屋里翻箱倒柜:“伴手礼呢?你都欠了我十多年了!”
“又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甜品放了两天会变成什么样吧?”日照头也不抬地继续翻找。
没有了眼罩束缚,五条悟的白发随性地垂在脑袋旁,后脑的发丝因为接触着墙面而立起,又被主人毫不在意地捋平。
“用你的术式不就好了,至少在消失之前我还能过个嘴瘾。”
“否定,没有无下限你真的会长蛀牙。”
“嘁。”
日照忽然抬起头,郑重道:“悟,我的咖啡去哪里了?”
“右边第二个柜子的第二层最里面。”
五条悟头也不抬地走了,他蹭过来仿佛就是为了欣赏日照在自己家却找不到东西的窘迫和看看能不能蹭到一块蛋糕吃。两样期待都落空之后,找不到乐子的大白猫趴到了沙发上,瘫成了猫条。
客厅里时不时传来抱怨声:“某人十多年不回来,东西怎么还可能和以前放的位置一模一样啊~”
日照按照五条悟的指引,成功找到了咖啡粉。
“什么啊,我可不喝速……”
日照手动闭麦,用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温开水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端了出去。
他心里清楚,这家伙不是真的想喝咖啡,只是找个借口让他和五条悟有话说而已。
“你去找天元了?”已经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随心所欲占据地盘的五条悟将沙发遮得严严实实,把日照赶到了餐桌旁。
“嗯,我去了。”日照大方承认。
五条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客厅里一时间又冷场了。日照转转眼睛,视线落在了玄关。
“悟,你的伤都治好了?”
玄关靠近门口的地方放了一个垃圾袋,里面隐约能看到几件染血的衬衫和衣裤。对方身上现在套的这件明显不太合身,手脚都短上一小节,应该是五条悟从存放在衣柜里的旧衣服里找出来的。
“当然了,我可是最强啊。而且那又不都是我的血。”对方的声音闷闷的,不禁会让人产生“最强会不会把自己闷死在沙发里”的奇葩想法。
“是是,我们最强的超级教师五条悟,让我看看。”
“……你在哄小孩吗?”
“是星海非让我这么干的啦,快把手伸出来吧。”
日照拉着比他高了半头的五条悟,艰难地就着对方不配合的姿态用反转术式又给他换新了一遍。总觉得他说话不太可信啊,尤其是在吃穿用度这方面,虽然根本不像是会亏待自己的人,但被夺走术式、挚友在眼前被封印,就算是最强也会有一些消沉的吧?
五条悟:反对!我可是很坚强的!
“半夜打国际长途找知心哥哥求助的硬撑小鬼?”
五条悟迅速反击:“连杰养小孩都不知道的知~心~哥哥?而且你提的那是正经建议吗?”
“……我长话短说了。我们今天会出发,一边赚取分数一边去找一个拥有特殊术式的古代受肉术师,她的术式可以解开狱门疆的封印。悟的话,就负责去找狱门疆·表吧,时间就定在11月6日24点,超过这个时间,只要我找到那个古代术师,就会立即让她解除封印。如果在那之前我找到她,就想办法带她回高专,等你回来。在那之后,悟你......我来负责找回你的术式,虽然想说悟你可以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干好好休息,但你又不会听,所以随便你吧。”
这是日照一早就定好的计划,为此他曾在涩谷事变发生的当晚立即启程强行进入结界见到了天元,取走了狱门疆·里。
这的确是依据目前位置的情况所能想出的最优解。他们人数有限,还受限于死灭洄游这个游戏,所以落入敌人手中、封印着夏油杰的狱门疆是最应该优先解决的问题。
这个计划的大前提是夏油杰还活着,不过在场的两人都默契地略去了这一点。
“你们发过来的短信里的事也都搞定了,不过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五条悟转头,略微张长了一些的细碎白发间半露出一只苍蓝色的眼睛:“真可靠呢,弥山。”
日照听到“可靠”二字,非但没有产生半分被信赖的自豪,反倒是面带八分嫌弃两分不解的表情叹道:“说说吧,狱门疆是怎么回事?是谁跟我说自己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为什么还会变成这种状况?”
“这个嘛,总之发生了很多——”五条悟嗖地一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手指下意识地去扒拉经常佩戴的眼罩,却扒了个空,“星海,你在听吗?”
“怎么?”
五条悟学着JK的模样,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做好准备!因为那个人把星海的尸骸带过来了所以杰他完全呆住了呢简言之就是他直接气炸了把弥山的叮嘱全——部抛到耳后去了呢!”
日照在听到前半句之后差点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但是整个人又忽然断电了一样坐了回去。
及时进入附身状态的日照星海听着心中生得领域里另一人的怒吼,端起桌面上的速溶咖啡喝了一口,评价道:“跟夏油一个德性。”
“可怕可怕~”在弥山面前告杰的状,目标达成!五条悟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日照星海发了一会儿呆,五条悟撑着下巴等待。两分钟后,占据着自己兄弟躯壳的日照星海抬眼看向五条悟:“他睡了,你叫我出来干什么?”
五条悟张大了眼睛,试图用六眼看穿流淌在那具身体里的咒力:“真的吗?你们兄弟合起伙来骗人的时候就连我都会被骗过去哦!”
日照星海:“......那我回去了。”
“开玩笑的啦~”
五条悟知道日照弥山肯定也在听,终于正经起来:“那个缝合线,估计是用什么方法将你的尸骸一直保存至今,可能是冰冻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封印。能够夺走他人术式的人手咒物估计也是当时用你的手做成的,只是看一眼就让人汗毛倒竖的恶心呢。”
日照星海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有点凉了的咖啡,似乎对于自己的尸体被亵渎的事情毫不在意。
“星海?在想什么呢?”
“在想原来我的术式真的能做到这一点。”日照星海摊开手掌。
五条悟没再说话。在六眼的眼里,眼前人的咒力已经完全区分不出“弥山”与“星海”了,他们二人就像是在母体的腹中孕育时那样,字面意义上融为了一体。
完全混在一起了啊......要是把他和杰关在一具身体里十多年,他俩迟早得死一个。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连灵魂都交融在一起,没有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能够容忍自己的思维被另一人无法拒绝地同化。就算他们是形影不离的双生子、彼此的半身。
他们越来越像,却在五条悟的记忆里变得陌生起来。
“……难道是总待在深山老林里的原因?我早就说过了,要多多接触人啊!出国旅游的机会那么宝贵,你们居然还不懂得珍惜,真是太让人惋惜了~”
日照星海瞥了他一眼,见咖啡见底之后,起身去卧室的衣柜里翻有没有合适的衣服:“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待会儿我回去了。”
“没有啦!”
“......做你的学生还真是辛苦啊,五条。”日照星海由衷地敬佩五条悟的学生和同僚们,尤其是掌管“问题儿童大本营”的校长夜蛾正道。
“爱骗人的家伙才没资格说我吧?弥山真的睡着了吗?你这是要去洗澡吗?”
日照星海将跟在他身后长手长腿的五条悟推出了浴室,然后锁上了门,无视五条悟在门外闹出的动静,自顾自地脱了个精光,将眼罩甩在水池旁,打开开关站在花洒下。他也不管是冷水还是热水,在水流涌出打湿头发之后,他和日照弥山换了回来。
五条悟听着里面的水声,倒数3秒钟。
“......”
“日照星海!!你有病吧!?”浴室里传来伴随着呛咳的怒吼,最后认命般地熄了火。日照挤出了点摆放在浴室里的洗发液在手里。
“说起来,弥山你们已经见过悠仁了吧?怎么样,悠仁是个好孩子吧?”曲起指节敲了敲泛起水雾的浴室门,五条悟的声音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传入日照的耳朵里。
日照在头发上搓出泡沫:“他啊。作为‘容器’确实很优秀,被叫醒之后马上就把两面宿傩压回去了。”
五条悟又笑了两声:“我和杰的学生们都很优秀哦,希望弥山你能多多关照他们呢。”
浴室里的人半天没有说话,就在五条悟想敲门的时候,日照的声音传了过来:“照顾他人可是很累的。”
“我懂我懂,照顾杰也是很累的嘛~”
日照额头冒出青筋,明明是每次给你这个来他家白吃白喝还到处掉毛的小黑墨镜收拾烂摊子更累人好吧!?
他忿忿不平地将头伸到花洒下面,让水流带走脑袋上因为五条悟生出的“怒火”。
五条悟一直等在门外,直到日照喊:“知道了知道了,袋子里有零食,吃完滚去卧室睡觉!净说多余的事。”
“那就多谢啦!弥~山~我保证,你会喜欢他们的!”
“——不许那么叫我!!给我用敬语啊!!”
五条悟捞过日照的网球袋,打开一看:“嚯,你都带了些什么东西啊?”
浴室里传来警告声:“别乱翻!”
“知道知道!”
五条悟从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中拎出了一个袋子,打开一看是一堆软到粘手的糖果和两块酥皮蛋挞,还有几个没过保质期的红豆面包。
他心情很好地拆开包装,叼着面包进屋了。
日照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归于寂静,冲掉头上的泡沫。死灭洄游的结界虽然阻断了通讯,但没有切断电力。政府考虑到滞留在结界内的民众,还在尽量维持着连通结界内的电路。托这个的福,日照现在还能洗到热水澡。他走到被水汽模糊了的镜子前,擦出了一片区域。
熟悉又陌生的脸。镜子里的人眼下有着睡眠不足带来的青黑,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头发有些长了,他有一段日子没有好好打理过它们。
那双眼睛——左眼里像是塞了颗黑葡萄一样油亮,右边乍一看像是混浊的白瞳,但细看之下是混着点灰、淡到不能再淡的蓝。狰狞的伤疤失去了眼罩的遮挡,张牙舞爪地露了出来。包裹着整只右眼、延伸到太阳穴边的疤痕凹凸不平,但颜色却陈旧得很。
脖子上没被摘掉的黑色绳编项链吸饱了水。
被抹掉的水汽在手掌的搓磨下变成水道,被捻平摁在镜子上,让镜子里的人轮廓边缘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日照双手撑着水池边,突然深深低下了头。手指勾到了眼罩,又被他攥进掌心。
等日照将这几天到处奔波留下痕迹洗掉之后,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他身上穿了一件无袖上衣,下身还是熟悉的直筒裤,一边走一边套上了棒球服。
这里曾经是他和星海共同居住过的家。五条悟不常在这里住,他只是隔三差五凑过来吃晚饭,然后撒泼打滚说太晚了想在这里睡,日照每次都会被他吵到同意。再后来,杂物间被改成了五条悟留宿专用。
日照用星海的术式将头发弄干,发现五条悟乖乖去次卧睡觉了,他索性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扒拉小金,顺便梳理一下情报。
卧室里的人应该已经睡熟了,日照听说五条悟平常的社畜生活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左右,没时间睡觉就用反转术式刷新大脑。他对五条悟和夏油杰选择的生活方式不置可否,还记得的也只是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没被搜刮走的高热量食品,给白发劳模带点过来。
六眼是五条家独有的特异体质,数百年一例,能够识破对象的术式、探知咒力,实现精细的咒力操作。但同样的,全天候开启、无法自主控制开闭的六眼也给术师本人带来了极大的脑力和体力消耗。在无法随意摄入糖分的特殊时间,人类最原始休息的方式——睡觉,就成为了首选。而有日照在外屋,五条悟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体力。
六眼的加持是完美掌握【无下限咒术】不可或缺的天赋,五条悟正是凭借六眼、【无下限咒术】,以及学会反转术式后举一反三掌握正极能量的操作,一举成为现代咒术界的最强。
然而现在,最强失去了【无下限咒术】。
“小金,我现在有多少分?”
“泳者日照弥山,分数:23分!!”
在来这边的路上,日照解决了几个徘徊在附近的术师。
没有了【无下限咒术】,最强还会是最强吗?日照想起一个诅咒师濒死前的狂言。
他那时听到那人的话当场笑了出来,随口说了句:“谁知道呢。”
五条悟在涩谷事变中大闹了一场,门口那堆带血的衣服就是最好的佐证。这处房间虽然经过了夏油杰的改造,设立了简易的结界术,但觉醒的古代术师们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五条悟用反转术式修复自身伤势后也没有睡觉,而是强挺着等日照回来吧?
“......”
日照学着五条悟的样子往沙发上一瘫:“真麻烦呐。”
结界内没有手机信号,但五条悟应该有方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在日照前往高专后,他的手机曾接到过一条未知短讯。
##已送达 2018年11月1日,0时23分。五条先生进入东京第1结界。
目前的计划,首要任务是解封夏油杰,然后是找回五条悟的术式。在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行动之前,日照还是有时间来做些别的事情的。
日照还要找一个人。一个名叫“万”的古代术师,她的术式应该算得上是古今最强的构筑术式,只有她才能帮日照制作出他最需要的一样咒具。
他拿起桌子上的游戏手柄摆弄了两下,打开电视机随便点了一个游戏,结果因为打不过悻悻退出,找嘲笑他的星海线下PK去了。
——
2018年11月2日,23时28分。
五条悟从沉眠中醒来,看了眼时间。
“......这就走了啊,亏我把手柄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他这都没玩吗?真是的,弥山居然已经过了熬夜打游戏的年纪吗?”屋外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尚且温热着的沙发残留着第二人曾在这里久坐的痕迹,还有五条悟的喃喃自语:“总不会是打不过吧?他那么喜欢马里奥,应该也挺喜欢猫里奥才对?”
结界外某地。
虎杖悠仁和胀相找了一处开阔的天台,看着乙骨忧太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圆形的机械装置。
“哦哦!这不是机械丸吗?”
虎杖悠仁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棕色的小圆盘就是京都校2年级的机械丸,在涩谷事变中对方就是使用这个小东西帮助他们传递消息,告知了他们五条悟和夏油杰发生的意外状况。
机械丸原名与幸吉,拥有天与咒缚。他天生就没有右手和膝盖以下的肉|体,下半身没有知觉,皮肤脆弱得连月光都能灼伤,常年躺在不见日光的地下室内泡营养液,还要忍受着全身针扎样的疼痛。
这般代价换来的就是他的术式【傀儡操术】广阔到足以覆盖全国的术式范围,以及可随意支配的、从他出生起积攒到现在的庞大咒力。严格来说,机械丸应该“曾经”是京都校2年级的学生,现在他是一名被开除了学籍、并被列入诅咒师名单的“在逃人员”。
在今年的姊妹校交流会时发生的咒灵袭击事件中,机械丸扮演了“内鬼”的角色与咒灵达成了“束缚”,并通过真人的术式【无为转变】获得了全新的肉|体。天与咒缚作为“束缚”的一种,机械丸获得了新的身体,那么这些年承受痛苦而获得的强大术式效果很快就会消失,他也不再能够储存咒力。
而机械丸和真人都明白,他们之间的“束缚”一旦完成,双方都不会轻易放对方离开。
“机械丸有好好感谢夏油老师吗?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机械丸你恐怕就要被真人杀死了。”虎杖悠仁戳了戳小号机械丸。
“......”
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机械丸依旧因为和咒灵之间进行合作而被逐出了咒术界,目前被五条悟安排在秘密地点接受保护,同时利用哪怕术式范围小了不少、但依旧强力的【傀儡操术】为五条悟和夏油杰一派的人提供帮助。涩谷事变后,在这里接受保护的多了一个三轮霞。
——“哈哈,我是没用的三轮,因为在向涩谷事变主谋挥刀的时候给自己加了一个‘以后再也不挥刀’的‘束缚’,所以现在只能来这里当保镖了!我的体术应该、大概也没那么没用吧?”
她是这么说的。
“等解开狱门疆之后,我会再次向他道谢的。伏黑来了。”机械丸说道。
“虎杖。”
虎杖悠仁闻言转头,看到来人之后脸上的表情生动了不少:“哦!伏黑!看到你还这么精神真是太好了!”
伏黑惠一言难尽道:“多少有点紧张感啊!你还打算在这里待多久?走了,我们要先回高专去和前辈们汇合。”
一反常态地,虎杖悠仁的情绪低落了下去,平常总是洋溢着笑容的嘴角也被拉平,嘴角的伤疤在拉扯中坠落。
但他这人实在太好懂,所以伏黑惠和乙骨忧太几乎同时猜到了他会说什么:“......别说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啊!!”
“‘我’在涩谷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最后要不是......会死更多的人。”
原来是因为在意这个才在涩谷事变结束后与熊猫同学他们分开的吗?乙骨忧太看着这个和一年前的他很相似的后辈,他们都背负着很沉重的力量与责任,但与自己不同的是,虎杖悠仁不是主动背负的,这个责任也不应该由他来承担:“这不是你的错。”
胀相看着弟弟,开始自责为什么自己会受到加茂宪伦的蛊惑,为什么没能早点认出虎杖悠仁,为什么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没能赶去保护他。他这样的兄长,真是做得太失败了!
想要赋予他人正确的死亡,这个念头在虎杖悠仁迈入咒术界的7个月后被涩谷事变搓圆揉扁,已经破烂成了连他自己都拼不回去的碎片。
他必须要继续活着——因为他还没能吸收掉所有“宿傩的手指”,他还不能带着全部的宿傩下地狱。
但我活着真的是正确的吗——因为他的失控,无数人在宿傩战斗时随手砍出的斩击下化为血沫,那些被砍断的大楼中又装着多少人呢?他们连自己为什么会死都搞不明白,就在宛如天灾来临的战斗余波中从高楼坠亡。
伏黑惠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家伙会这么说:“这是‘我们’的错,你自己在那里自怨自艾个什么劲啊!”
黑发像海胆一样炸着的酷哥将手放在脖颈后:“我们是咒术师,又不是能够拯救所有人的正义的伙伴,能做的也只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随后,他放下手,正视伙伴动摇的眼睛。
“所以,虎杖。请你先救救我吧。”
爷爷的话又在虎杖悠仁的耳边响起。
——要去帮助他人。
虎杖悠仁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起脸时,坚毅代替了原先的动摇:“我知道了。先简单说明一下情况吧,伏黑哥!话说为什么我会被通缉啊!?”
看着恢复正常的虎杖悠仁,伏黑惠稍稍松了一口气:“别用那个称呼叫我,揍你哦?”
他向这几天根本没关注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一心消灭游荡在街头的咒灵的虎杖悠仁解释了由加茂宪伦开启的生死游戏死灭洄游。
“我的姐姐津美纪也被卷进来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虎杖。”
有伏黑惠的解释,虎杖悠仁终于明白了现状。
“乙骨前辈,”他向在场所有人中带给他的感觉最像五条悟的白色死神发出了处刑人的请求,“上次是因为我受伤失去了意识,又一次性吞入10根手指才让两宿傩有机会出来的。我想下次再吸收手指,应该不会再失去控制权,但如果我失控了,希望乙骨前辈能够将我处刑。”
乙骨忧太应下:“交给我吧,我会保证做到的。”
“还有,宿傩似乎想利用伏黑做什么事,伏黑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也搞不明白啊,总之一切小心就对了。”
“那我就没问题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做?”虎杖悠仁重新找回了干劲。
伏黑惠:“首先回高专和前辈们汇合,然后去见天元大人,询问有关加茂宪伦的线索、今后的态度以及解封狱门疆的办法。五条老师......算了,那家伙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他现在没有【无下限咒术】,要一边做事一边保护我们也太难为人了。虽然这么说很肉麻,但......”
“......作为学生,偶尔也是想要让老师稍微轻松一点的。”乙骨忧太替他补上了后半句。
“好哦!”虎杖悠仁表示无条件支持。
2018年11月2日,23时46分,虎杖悠仁一行启程前往东京高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