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钻进了嘈杂的商场,金木研被永近英良带着几乎逛遍了大大小小的货架。说来也不愧是20区最为繁华的闹市,商品琳琅满目不说,来此逛街的人流更是密集,形形色色的人们穿梭在彼此之间,但无一例外的是每张脸上都绝无恐慌之色,仿佛潜藏在人群中致命的危险从不存在。
金木研置身于人群中,感受着这久违的喧繁之景,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图书区。他用手指拂过一排排精美的书籍,而后停在了其中一本上,恍惚间背诵出身:
“阿伊奴,老叟,白眉熠熠,白须悬垂;
铺陈茅草叠,簌簌覆屋外,穆然虾夷织,
短刀於手,盘坐,研磨,目光凝重;
虾夷岛之神,古传神后裔,
逐步毁灭,行尸走肉;仲夏烈日,炫目迷离,
唯剩游丝吐息。”
多久没有来过这儿了呢?喧哗的人群……思绪飘远,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这首放在此刻并不应景的诗。
“怎么了,金木?”一旁的永近英良好奇的问,今天的金木简直太不对劲了,这已经是他今天第7次走神了,明明之前几乎从不会这样的,所以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金木研收回手指,笑了笑正要说话,身旁突然插入一个声音让她瞳孔巨缩:
“这位先生,念的是北云白秋的《老いしアイヌの歌》吗?”
永近英良闻声望去,温柔而礼貌的音线不出意料的来自于一位优雅的女士:她有着一头齐腰长的紫色秀发,五官成熟,一双红色边框的长方形眼镜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知性与秀气。而这位优雅的女士此刻正挎着购物篮,笑意盈盈地看着金木研,似乎正期待着他的回应,若是普通人遇到此情景,恐怕都会认为这是一场天降好运般的美丽邂逅,然后谄媚地凑上前去。
不过金木研显然并不属于那些普通人的行列,他一反常态的并未做任何回应,只是低头沉默,一边用力攥紧了永近英良的袖子一角。因为此刻无人比他更清楚的知晓,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声音,来自于一个多么危险的喰种,那个人称“大喰”,吞噬无数人命如今却依旧活跃至今的s级喰种“暴食者”——神代利世。
是她!…喰种……快跑快跑快跑……英有危险,杀了她!…不、不行……金木研紧抿住唇,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杀意。
“金木?金木!?”永近英良喊了他几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这是又走神了吗?他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正准备冲这位陌生的女子抱歉笑笑,却发现他的视线只是一直注视着金木研,那眼神……
他悚然一惊,那分明是捕鱼食者发现美味猎物时的垂涎神色,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看见了那镜片后一闪而过的红芒,亮眼的光彩一瞬间流:转,其中隐藏着的火热却让人寒意乍起。显然,那是只属于喰种的非人色泽。
所以金木也察觉到了吗?鸡皮疙瘩炸起间他努力咽下唾沫,若无其事地笑道:
“真是抱歉,我朋友好像有些不舒服,我们能先离开吗?”他牵住金木研的手,歉意的鞠了一躬。
“是吗?”神代利世露出失望的神色,让任何男人看了都要心生怜惜,她随即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关系的,快带你朋友去医院看看吧!
“抱歉!”金木研此时终于抬起头,在永近英良关心的目光下扯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然后任由他拉着自己快步离。
神代利世笑看着两人的背影,注视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错杂的书架间。
真可惜……
安静而空荡荡的图书卖场内,独自站立的紫发女子眯了眯眼睛,于是那抹温和的笑意即刻变了味儿来,裂开的嘴角显得无比病态,她突然抽动鼻翼深嗅一口,空气里仍残留着些许少年特有的诱人香气,简直像是罂粟般让喰种为之发狂。
…………
店外一个热闹的街道旁,永近英良拄着膝大口喘息着,一边还不忘开着玩笑:
“啊啊——累死我了,金木你不累吗?”
“还好吧…”金木研摇头,明显的心事重重,然而还没等他多想,永近英良就提出了一个让他浑身一颤的问题:
“不过金木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漂亮的小姐姐的?竟然都不告诉我。”
“这个……”金木研再次挠起了下巴,并非是他不会说谎,只是在英面前,他总是很难想出一个好的理由而不被英怀疑。他嗫嚅着,半响只得转移话题:
“总之英最好远离她。”
“因为她很危险吗?刚才那个感觉真是太吓人了。”永近英良说着搓了搓胳膊。
“英知道就好。”金木研匆匆结束了话题,永近英良见此明白了他的意图,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揽着他钻进了人流,两人像是无数毫无所觉的路人一样,沿着街道向远处走去。
…………
“嗨~我回来啦!”精致小巧的风铃被来者惊动,在碰撞间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咚”声,让黄昏暖阳中的咖啡店更显安宁。似乎是因为门口“打烊”字样的提示,店内只有两三位店员,在宁静中各自忙碌着,前台的服务员小姐更是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干着自己的事。
“董香酱~”神代利世带着愉悦的笑容,向着一位走过的店员打着招呼,似乎她与这位店员小姐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
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名为雾岛董香的少女警告般瞪了她一眼,端着咖啡冷淡走过。
神代利世不愠不恼,习以为常的走进店内,倒是老好人古间圆儿笑着打了圆场:“神代小姐今天很开心呀,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嗯哼~”神代利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今天遇到了一只味道超棒的小兔子呢!可惜小家伙太警惕了,拉着同伴很快逃走了呢~哎呀呀,是太害羞了还是人家魅力减弱了?”她用手指缠起耳边那一缕冥紫色的发丝,做出一幅苦恼的模样,“真可惜,那种气味光闻闻都那么惊艳,吃起来一定很美味!”
红晕自神代利世的脸上升起,透出病态的娇狂,“——大口咀嚼着,看着他脸上的恐惧……”
“呯!”餐盘与木桌相撞,打断了神代利世的话,只见角落里,雾岛董香扭头怒视:“神代利世——”话未说完,便被古间圆儿先一步拉进了厨房。
气氛凝滞。
店内重归宁静,前台的服务员——入见萱抬起头,一张脸仍是面无表情的冷淡:“请神代小姐行事(指捕食等活动)不要太过高调,会给‘安定区’的大家带来麻烦的。”显然,这是委婉而客套的告诫。
“啊啦~真是抱歉,我会注意的。”神代利世毫无诚意的笑笑,同样慢悠悠离开了前厅。
……
“啧!真是的,自从她一来,20区的‘白鸠’活动越来越频繁了,现在大家的食物存货都不够了……”入见萱皱起眉,一张冷淡的脸上满是厌恶。
“算了吧,毕竟是食欲旺盛的‘大喰’,能忍到现在已经很给面子了。”古间圆儿终于从后面出来,听闻此话不由无奈笑笑。因为“安定区”组织的特殊性,若是冒然拒绝这类喰种,对名誉也是不妥。因此只要神代利世没有做出太过出格的事,她就还有出入“古董”咖啡店以及20区的资格。
入见萱显然也是知道这点,很快闭了嘴重新投入工作,小小的咖啡店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平凡得如同街边任何一家店铺。
ps:《老いしアイヌの歌》出自北原白秋的诗集《海豹和云》,也是原著第二季结尾金木研与有马对战时所念诗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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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偶遇大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