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球在大师兄的房间待了一上午,这一方角落到处都是四散的香,大师兄避无可避,鼻尖充斥着熟悉的味道,抬眼又瞧见那人懒散的躺在自己的长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大师兄退了几步,下意识的说了句“抱歉”,待反应过来后,又干巴巴的补充道:“我吵到你了,抱歉。”
“单调的道歉是不会被原谅的。”
王震球拖长音调,微微仰头看向大师兄,轻笑道:“除非……辅之以美食,我觉得某人可以做一份糖醋里脊来赔礼道歉,你觉得呢?”
大师兄不语,只是觉得眼前这人摇头晃脑的狡黠模样有点可爱。
王震球没得到想要的回应,不满地抬脚落在大师兄邦硬的大腿上,没用多少劲,撒气似的踩了几下。
相触的一瞬间大腿肌肉颤了颤,轻飘飘的柔软的脚心踩在上面,虽然一触即分,却还是让大师兄忍不住心脏发痒。
最终午饭的饭桌上多了一道糖醋里脊,好巧不巧,就放在王震球正前方的位置。
少年郎和小师妹正在争最后一半馒头,嬉笑吵闹间,王震球蹭到大师兄身边,悄悄说了句:“原谅你了。”
——
下午大师兄打算下山去一趟镇里还机器,王震球蹭过去委婉的表达自己也想下山的想法,大师兄没同意。
刚走出宗门没几步,就察觉到身后跟着人,转身一看,某人正狗狗祟祟躲藏在树后。
大师兄眉头微皱,停在原地等着他。
察觉到大师兄的目光,王震球抬头看天,低头看地,努力让自己很忙碌,他慢悠悠溜达到大师兄跟前,就听那人一开口就是撵人的话。
“回去待着,别跟过来。”
王震球垂着头,脚尖踢着小石子,不满的嘟哝道:“可是我想买东西,还想把落在宾馆的行李拿过来,而且总不能一直把我关在这儿,你走了都没人陪我玩,真的很无聊。”
大师兄低头静静的看着他的发顶,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颤了颤。
“怎么不扎头发?”
“嗯?”
王震球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一愣,下意识的回答道:“懒得弄。”
大师兄轻轻叹了口气,刚打算同意他跟着,怎料手腕冷不丁被一双白皙的手握住,没用劲,虚虚的贴在上面,玉石一般又凉又滑腻。
环着他手腕的手轻轻晃动,耳边一声又一声呢喃着他的诉求:“求你了,哥哥,就让我跟着吧,我不会乱跑的……”
大师兄头皮发麻,被触碰的手臂一瞬间触电一般,连带着半边身体都没了知觉。
“嗖”的一声,他快速将手抽出来,倒退几步瞪大眼睛震惊的盯着他。
因为抽手抽的太快,造成了他将王震球的手甩开的错觉,大师兄经常生锈的大脑强行运转,竭力传达出一个信号,一个不太好的信号。
王震球在大师兄如临大敌的目光下,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啧……”
磨了这么久,还是一碰就躲。
王震球微眯着眼,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平常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甚至住在火德宗的短短几日,就已经与宗内弟子嬉闹着打成一片,逢人都能说上几句。
如今突然冷了脸,唇角噙着讥讽,眼底掺杂着轻蔑与不耐烦,即使大师兄比他高,也还是会被他仰头垂眼,用看狗一样的眼神盯着。
大脑空白一瞬,大师兄竟生出了自己仿佛是他脚下摇尾乞怜的一条狗的想法。
“我……”
我什么?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应该说什么?
大师兄语言系统混乱,脑子更是跟打结的毛线球一样理不清思路。
王震球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
大师兄几个大跨步扣住他的胳膊,王震球也不是什么善茬,前移挣脱,转身侧踢,动作一气呵成。
大师兄没躲,王震球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他的肩膀上,还没等他抽离,大师兄抬手握住他的脚踝,好一阵时间没撒手,掌心炽热的温度让王震球不适的皱了皱眉,他腾空翻转,金发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
双脚着地,热乎乎的触感还黏在他的脚踝上,王震球不爽的跺了跺脚,又抬手攻了上去。
大师兄依旧没躲,亦是提拳而上。
四目相对,二人眼中都燃着火。
二人谁都没用炁,都被最原始的贴身肉搏唤起野性,刹那间肌肉与拳头碰撞、分离、摩擦,周围静止的风都随着动作呼呼作响。
急促的呼吸夹杂着凛冽的风,大师兄血液沸腾,心脏“砰砰砰”的不正常的跳跃,棋逢对手,四目相对,都被对方眼底疯狂的战意所惊讶。
王震球一掌拍在大师兄小腹,硬邦邦的肌肉震的他手掌发麻。
“哥哥好硬的肌肉,硌得人家手疼。”
王震球轻甩手腕,艳红的舌扫过嘴唇,暗红的眸中掺杂着阴冷的疯狂。
“还打吗?”
大师兄眼底也有未散的灼热战意,他喘了口气,冷不丁吸入一大口沾染着香味的空气。
“手疼,不打了。”
王震球摆了摆手,转身向宗门走去。
他眨了眨眼,眼中几分情绪瞬间散去,像是幻觉一样。
方才还持续的兴趣盎然,转瞬间消失殆尽,现在他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模样,懒懒散散的,大师兄都怕他走着走着散架了。
“等等。”大师兄喊了一声。
“嗯?”
王震球转头瞥了一眼,不太乐意的从喉咙中挤出一声疑问。
“不是要下山买东西,跟我走。”
“不去。”
王震球嘴上说着不去,身体倒是打了个转,很诚实的跟上去。
空气中溢出一声轻笑,淡淡的,很快就随风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