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晚梦到白珩之后，你开始频繁地做梦。
梦到那些逝去的战友，梦到战火纷飞的残垣，梦到去世的母亲……
梦魇与现实交替，你渐渐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你的状态越来越差，看得丹枫心疼不已。
如果能复活那些逝者，你是不是就能好转？
他想起了被搁置的化龙妙法，只需要一个试验品，若是成功，他便能实现你的愿望，实现大家的愿望。
他思索再三，默默做出了决定。
他照例每日给你喂一碗龙血，看你喝完之后便亲亲你的额头，而后走进实验室研究化龙妙法。
有了龙血的滋养，你的身体一天天好转，而他在迅速衰竭。
直至有一天，他早早结束了研究，端了一碗龙血照例喂你服用。
“这是什么药啊？”接连喝了十几天，你十分疑惑地问他。
“是调养身体的，快喝吧。”丹枫半哄着你服下了龙血，而后抚上了你的眉眼。
“夫人。”他开口唤你。
“我在。”你轻声应答。
“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夫人。”丹枫摆弄着你的发丝，眼中尽是不舍与留恋。
你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奇怪，像是在做什么临终告别。
你刚想开口问他，他却顺势吻住了你的唇。
他的吻不似往日的霸道，而是充满了不舍与怜惜。
他与你的舌头纠缠不休，将一粒白色的药丸渡入你的口中。
你很快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困意渐渐袭来。
丹枫见状放开了你的唇，依依不舍地描摹你的眉眼。
“夫人，我丹枫最不后悔的事便是娶你为妻。”丹枫自顾自说道。
“夫人，我爱你。”
“夫人，不要忘记我。”
“夫人……”
困意袭来，你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倒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
丹枫自言自语地诉说他对你的爱意，最后依依不舍地在你额间印下一个吻。
而后他便起身走出了房门去找应星会合。
……
41
你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至龙师一伙人强行撬开了房门才吵醒你。
“交出化龙妙法，还能饶你一命！”为首的龙师十分嚣张，丝毫没有顾及你还是个病人。
你一觉醒来脑子还有点懵，半天没反应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无畏地直视对方的眼睛。
龙师懒得跟你解释，直接上手在房间内东翻西找，幸好景元及时赶来才避免了你们兵戎相见。
“各位长老，她与此事没有关联。就算有，也是联盟亲自过问。长老们可要好好考虑一下动手的后果。”景元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龙师，龙师们心有顾虑，只能将气往肚里咽。
赶走了龙师，景元才查看你的情况。
你的气色好了许多，他很欣慰。
“景元，发生什么事了？”你急忙向景元打听消息。
后者幽幽叹了口气，而后简洁明了地给你介绍了前因后果。
“丹枫与应星进入鳞渊境，试图通过持明秘法复活白珩和其他战死的同伴。”
“然而，仪式失败，丹枫创造出一头强大的孽龙，这头孽龙几乎毁去了鳞渊境里大半的持明卵，导致大量云骑、持明战士与护珠人丧生。”
“两人已被关押幽囚狱。师父她为了斩杀孽龙，堕入了魔阴身。”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你瞬间冒出一身冷汗，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了。”景元拍拍你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源源不断地往下落，除了哭泣，你什么都做不到。
“龙师他们为了化龙妙法肯定还会来找你麻烦，你自己多加小心。”景元叮嘱了你一些事宜，很快便急急忙忙离开了。
屋内瞬间陷入绝望的死寂，除了你抽抽嗒嗒的哭泣声。
你根本无法想象，昨天还跟你温存聊天的枕边人转眼就成了罗浮的罪人。
复活白珩？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死真的能复生吗？
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们一定是搞错了。
丹枫不是苟且偷生的人，他一定有什么苦衷。
你像是得到了什么动力一般开始在房内搜寻各种线索，试图找到可以洗清丹枫罪名的证据。
可丹枫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一样，毁去了所有的证据，只余一些只言片语，你只能从中拼凑出他可能的动机。
“……持明人口急剧下降……绝种危机……死而复生……”
你隐约猜测可能与持明人口有关。自战乱以来，持明战士牺牲众多，大都还没来得及转生便被永远夺走了生命。
持明的数量是固定的，无法繁衍后代，死一个就少一个。
或许丹枫是想找到复活持明的方法来弥补人口的损失。
可他为什么要拿白珩当做试验品？
为什么？
你心中有诸多不解，你想找丹枫问个明白。
慌乱间，你误触到一个不起眼的按钮，下一秒一扇大门缓缓打开。
这是……密室？
你提剑小心翼翼地踏入密室，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后来到了一个开阔明亮的房间。
这里散落着乱七八糟的书页，桌上还放着一个你十分眼熟的碗。
这个碗不就是丹枫给你盛药的那个吗？
怎么会在这里？
碗的不远处是一柄泛着银光的锋利匕首，它已经被好好地清洗过，干干净净地躺在透明的盒子里。
看着这些奇怪的物品你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丹枫到底想干什么？
你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于是你只能退出密室，重新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听见屋外的动静，龙师已经派人包围了你的房间，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们会再次逼问你，甚至不惜对你用点小手段。
你不能被他们抓住，你得去找丹枫问个明白。
你立即换上轻便的衣服，抓起佩剑悄悄从后门探出头来。
你很快放倒了门口的守卫，谁知却漏掉了误入这里的侍女。
侍女一声惊呼，引来守卫的察觉。
你只能与他们正面交锋。人越聚越多，你不再恋战，翻上墙头将守卫甩在了身后。
“长老，不好了，她跑了！”守卫急匆匆向龙师报告。
“不必担心，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你带几个人，去房间里给我仔细地搜一搜。”
“是！”
……
这一边，你甩开追兵，直奔幽囚狱。
你的脑子已经无法理性思考了，你一心只想见到丹枫。
怀着这个信念，你打伤狱卒，抢夺了手令，躲避着狱卒的审查成功混进了幽囚狱，而后焦急地寻找丹枫。
你曾押解犯人来过这里，因此各处道路还算熟悉。
根据你的推测，丹枫应当被关押在最下层。
你马不停蹄地冲到最下层，靠着戒指的感应一路跌跌撞撞，最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丹枫。
“枫——”见到他的第一眼，你就忍不住湿了眼眶。
丹枫听见声音，循声望向来者。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哗哗”的声响。
一抬眼，他便见到了红着眼眶的你。
“夫人……”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是许久没说话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你颤抖着问出声，没法欺骗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抱歉……”丹枫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告诉你他的真实意图。
“……所以，白珩姐成了那个试验品？”
“……”
得知真相的你潸然泪下，你不知该如何评价。
丹枫啊丹枫，你身为医士，自当明白生命的不可挽回。为什么你会那么糊涂，为什么要做这种违背自然规律之事？
可你无法开口责备他，他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天下苍生。甚至，他将白珩当做第一个试验品，也是目睹了你因她的死亡悲伤过度而临时起意。
说起来，促成这些的，还有你这个帮凶。
眼泪一滴滴砸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丹枫轻叹道:“……别哭，我会心疼……”
他不想看见你落泪的模样，他不想你因他而伤心。
“往后，我不能陪你了。你一个人要好好保重……”丹枫似是在交代遗言。
“不要……丹枫你这个大骗子，说好陪我一起白头偕老呢，大骗子……”
你试图伸手抚摸他的脸，可手一靠近便被一阵电击震得全身酥麻，吓得你缩回了手。
你和他之间明明隔得那么近，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横插在你们之间，可望而不可即。
“……对不起……”丹枫唯有道歉。
他最爱的人是你，亏欠最多的人也是你。
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何种命运，他不能将你牵扯进来。
“……忘了我……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丹枫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让你另寻良人。
情感上，他希望你永远忠诚于他，永远将他记在心中。
可理智上，他希望你忘掉这段痛苦的记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希望你开心快乐。
“不要……我只要你……我不要忘记你……”你狠狠摇着头，口中尽是拒绝。
许是情绪波动太大引发旧疾，你很快感到胸口一阵绞痛，大段大段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沉重的呼吸声暗示你此刻状况十分不妙。
丹枫想要伸手安抚你，可锁链将他的手牢牢固定，根本没法近你身。
他只能看着你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有心而无力。
好在景元及时赶到一掌把你劈晕，让你倒在他的怀中昏迷不醒。
“多谢……”丹枫从没这么感谢景元的救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糊涂啊丹枫……”景元心疼地看了你一眼，而后闭眼又睁开，发出惋惜的喟叹。
“……”
景元不再多言，打横抱起你走出了幽囚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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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饮月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