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人，地上的毯子整齐铺着，早已没了热气。
门外有很轻的声音，元娥顺着声音摸到门边的时候，厨房里背着身的姜钦正好转过身来，看见人醒，把手里的盘子递过去。
元娥努力辨认了一下，应该是一些土司面包和培根，面包上面还抹了一些黄色的酱，应该是芝士。
“吃吧。”
姜钦拿起一片面包咬了两口，看着元娥在桌子旁边坐下，才提出外出寻找物资的事情。
学校的超市估计早就已经被洗劫一空，去也不安全，只能将目标放到更远一点的学校外面。
好在学校建在离市中心远一点的地方，外面有几家中小型超市，不必担心去了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歹能搜刮出来点什么。
现在的时间才早上六点多，外面游荡的丧尸少，人也少，出门没那么显眼，姜钦计算着时间很快将面包吃完，元娥也匆忙把剩下的土司塞进嘴巴里再找好鞋子穿上。
“等会儿跟紧我，这个拿好。”
姜钦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短匕，匕首好像用了很久，通体颜色黯淡，但握把处镶嵌着一块红色的宝石，使得这把匕首看起来有着一段很长又传奇的故事。
总之看起来就价格不菲，元娥接过来的时候有点犹豫，小心觑了眼背对着他，个子挺拔的男高中生。
“那你呢？”
元娥没有等到姜钦的回答，因为姜钦不知道从哪里又找出一根长撬棍，撬棍上面都是血，棍身还有的地方被打得凹了进去。
男高中生一手握着撬棍，随意撩开遮挡视线的刘海，面无表情地让出一个挨着墙壁的位置，下巴朝着虚空点了一下：“走了。”
学校里到处都游荡着变成丧尸的同学，两人选择从后门出去绕着学校后山，走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绕出来找到一个小超市。
超市分为两层，一楼卖水果零食一类，二楼卖器具衣服。超市大门用一根棍子从门后卡住，元娥凑在门边，只能从玻璃门窥见里边被洗劫一空。
他转过头，“里面有人。”
姜钦用撬棍推了一下门，两扇玻璃门稍开了一点但又很快死死卡住，发出一阵撞击声。
如果强行打碎玻璃进去，只会造成巨大的声音吸引周边的丧尸，到时候不仅是他们两人陷入危险的境地，超市里边躲起来的人也会引上麻烦。
姜钦皱着眉，收起撬棍准备把人从门边捞起来，重新换个地方时，门突然一松，两扇门被轻轻推开了一点。
姜钦一愣，卡住的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而小少爷伸着手，保持着把门推开的动作，转过脸冲他弯了下嘴角：“这样可以进去了。”
“你......”
元娥动作太快，姜钦都没注意他是怎么做到的，下意识想问，却又很快闭上嘴巴，一起进了超市内。
进了超市里面，才发现不仅仅是洗劫一空这么简单，东西扔得到处都是，一些压缩饼干和巧克力全部被人拿走，只剩一些不方便携带的零食。
姜钦出来一方面是多找点食物，另一方面是给元娥找些衣服穿。
小少爷衣柜里全是些裙子短裤，姜钦不管他爱穿什么不爱穿什么，但现在穿着个裙子到处跑也不方便，还容易被抓伤，如今很难找到药，如果受伤了感染高热很难处理。
因此也不急着装好食物就走，姜钦观察了一下建造结构，从收银台这边的楼梯上到二楼。
相比起混乱的一楼，二楼要显得整洁许多，大多数商品都摆放得都很整齐。元娥有想到过二楼藏着人，却没想到这些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聚在闲眼的地方。
也一点也没注意到，下面的门已经被人打开。
更让元娥错愕的是，那些人见到他们先是惊慌地愣住一瞬，然后突然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元娥！”
声音很大，似乎是认识的同学。元娥顺着声音方向去辨认的时候，又有人稀稀拉拉地站起来，叫从元娥身后走出来的姜钦。
喊姜钦的声音很古怪，像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一般。
元娥认不出来这些人，下意识地往身边姜钦看。
男高中生没什么表情，对于出现在这里的同学情绪也显得非常平淡，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似乎就算是打招呼，便径直绕开他们去其他商品区。
只是几名同学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形同陌路地简单打个招呼。
最先叫出来元娥名字的男生站在最前方，试探性地往他们的方向走了一点，有些探究似的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先不说原来的元娥记不记得这个人，元娥对他是真不知道是谁，他侧头看了眼脚步没停的姜钦，有点犹豫地摇了摇头，回答：“不记得。”
小少爷家里有钱有权，就是放在集满有钱人的私立学院里，也不用看人脸色。他一向疯惯了，谁也没放在眼里过。
元娥垂下眼睫，就要绕开他们时，没想到擦肩而过时那男生突然伸手拦住他。
男生表情很复杂，他将元娥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说：“真不记得我了？我叫胡鹏，我们还是同学呢……”
元娥被他审视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也感觉到这群人对他和姜钦的态度很奇怪，略一皱眉，不冷不淡地“哦”了一声。
没想到他的接话却给了胡鹏一个错觉，胡鹏好像又多了些勇气，走近拉住他的衣服，讪讪地笑：“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元娥望了眼聚在附近的其他人，好像都没什么表示，也没有插话。
两个人确实有些艰难，但人多就意味着更多的矛盾和冲突，人心叵测，元娥最大的顾虑是自己的眼睛，他不敢保证要是被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人多虽然安全，但姜钦看起来不喜欢和人接触，元娥心动一瞬，很快摇头：“我问问姜钦吧。”
他不想再纠缠下去，提腿跟上姜钦。
尴尬的手还伸在半空中，手里的布料被猛然抽走，几次碰壁，饶是性格好的，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胡鹏恶狠狠地骂了声“操”，“还把自己当什么大少爷大小姐呢，婊子还要立牌坊。”
骂完不解气，他冲着离开的背影吐了口痰。
队里唯一的女生见状，笑了声：“这世道真变了天，公主都跟在姜钦后面了。”
个子更壮实点的另一名男生看了眼女生，接上话：“以前元娥不是最看不惯姜钦吗，骂他不要脸，是□□生的，还找人把他堵在厕所里过。”
“谁知道呢，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还要看被霸凌者的脸过日子， ”女生扯扯嘴角，“真好笑。”
…………
元娥前脚刚跟上姜钦的步伐，后脚男高中生就扔过来两件衣服。
“先去换掉。”
很普通的衣服，元娥最满意的就是裤子是一条束脚的工装裤，免得他穿着裙子到处跑。
刚刚那群人虽然没有对他穿着裙子的奇怪行为有什么表示，但元娥到底觉得难堪怪异，两条腿光溜溜地藏在裙子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换好衣服出来时，姜钦手里拿着两个空背包。
元娥动作微顿，他还没有告诉姜钦自己有一个空间，虽然刚刚在楼下开门时有展示过，但姜钦没注意到，也没想过还有这种操作。
抿了抿唇，元娥接过明显小一些的背包，小心地看了眼姜钦表情：“刚刚他们问我们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走。”
更确切的说，胡鹏是在问元娥一个人，但他下意识地把自己和姜钦绑到一起，虽然才只认识一天，可元娥却潜意识地把姜钦从陌生人里割裂出来，放到一个更重要的位置。
忙着找其他衣服的姜钦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抽出空隙看过来，“你想和他们走吗？”
元娥不知道，他没什么想法。
和姜钦一起很好，可是姜钦从没说过要和他一起生存的意思，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很奇怪，时常摸不透姜钦的意思。
他们像两个陌生人，可是比陌生人要更亲近些，不尴不尬的关系。
人多一点也很好，至少更安全，对群居动物的人类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元娥说不准要不要加入别人的小队，他能感觉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说不上好。
他略蹙了下眉，纠结得很，姜钦见他这样，替他下决定：“要不要先试试看？”
“你也一起吗？”
男高中生被这下意识的问题问得一顿，他看了眼明显很黏他的人，“嗯”了声，“一起吧。”
得到肯定回答，元娥脸上泛起不明显的笑容，脸边腮肉上被挤起两个小小的酒窝。
…
这个超市在他们来之前已经被人占领，虽然没有属于谁的意思，但现在末世默认了先来后到的。
只是把书包装满后，元娥就和姜钦重新回到二楼大厅的位置。
几名同学还在这里，似乎有打算待上一段时间的意思。
他们对于已经离开，却又折返回来的两人诧异了一下，以为有什么没拿，“是不是忘了什么……”
姜钦懒得多说话，把元娥从身后往前拨了一点，不耐烦地打断，“不是说一起走吗？”
“啊……哦！”
胡鹏飞速瞥了眼元娥，脸上笑容很大，“对对，一起走，都是同学嘛，互相照应一下。”
唯一的女生也接话，语气不明，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对呀，到时候一起去华瑞基地呀，听说沈令岐也在那儿。虽然现在不比以前了，但沈令岐总不会见死不救的。”
“李蓉！”
女生被人急促伸手扯了一下，打住她下面的话。
她面上不虞，但很快压制下去。
本就算不上好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元娥明显感觉到李蓉的不善冲着自己来，“沈令岐”的名字从脑海里过了一下，应该也是和他有瓜葛的人。
他看了眼姜钦，男高中生对这个名字好像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面前几人的反应最大。
他收回悄悄打量的视线，下一秒，姜钦就将书包往面前地上一放：“好啊，一起去华瑞。”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冷淡，但元娥下意识觉得，他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