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在现挖的坑里,那都不能叫战壕,只能叫坑。
我们整个小组排列的很分散,我们在慢慢收拢包围圈。
疯狗蹲在我身边,它很警惕,耳朵猛地颤了一下,看来它只是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战斗就快结束了,我对自己说,小菜鸟的第一次实战都是来吃肉捡漏的,战局百分百胜利。
好的话总他妈的不灵。一颗□□砸在我的脚面子上。
我一脚把它蹬了出去,它爆炸了,很好,我现在的心脏都可以跳进嘴里让我自己嚼吧嚼吧吞进胃里了,刚好还可以垫饥。
我不知道疯狗在我偏后的位置是怎么做出那副斜睨的高傲感的。
“四眼龙,收口了。”宋凯飞在通话器里对我说。
我还没等对疯狗做出手势,那家伙就已经轻盈的跳出了那个憋屈的坑,匍匐着行动。
“收到。”我回,然后跟在疯狗的屁股后面。
一向不在战斗时刻摇尾巴的它突然扫了一下尾巴,于是灰土被拍达到我脸上。
我苦笑,姑且把这当成它为了缓解我的紧张调皮的开的玩笑。
一到目的地我就傻眼了,我要杀了宋凯飞那个瞎了眼的猪队友,掰了他拿着玩的望远镜。
原本要求敌方战斗人员低于四名时进行收口行动,可现在就我现在看到的持枪恐怖分子有九名。
我现在只能和疯狗大眼瞪小眼。
我竭力压低声音向陈善明通报,可还是引起了敌方的注意,他们准确朝我的所在地投掷了一颗烟幕弹。
我在浓厚的烟墙中隐约看到又一颗看不清型号的□□紧接着被扔了过来。
我想接住它,但毫无风度的摔倒在地上啃泥巴。
疯狗以前仆后继的姿态跃出了隐蔽的草丛,叼住了那颗□□。
看来它又把这当成捡球的游戏了,它带着它的玩具窜出去,然后甩掉了它。
那颗□□已经被延迟的在空中炸开,我看见疯狗身上腾起了血雾。
那红色很快在灰白的烟缭中被吞没,我希望我看走眼了。
我没能再去看它,它就地歇下了,软塌塌的歇下,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宋凯飞已经赶来支援我了,他趴在我身边,回头瞅了瞅。
“你哭什么?”
“烟幕弹呛得。”
“狂犬呢?怎么没见它?”
我停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没见着。”
“那么皮实的家伙,任它玩儿去吧。”宋凯飞嘿嘿的笑了起来,“李二牛说啦,回去给它包肉包子。”
我恨恨的击毙了五个恐怖分子,开枪的时候宋凯飞都忍不住侧目。
战斗结束了,宋凯飞上前去补枪,我回过头岔开腿坐在地上,像失了玩具的小孩。
宋凯飞挥散着烟雾走近我,他踹倒了我,我相信他已经看到了疯狗。
我爬起来,跟着他去看疯狗。
它的肚皮仍在微弱的起伏,耳朵碎了半只,我轻轻碰了碰,耳朵好烫,而他的肉爪子已经冰凉。
“怎么抬?怎么抱它?”我语无伦次的问。
宋凯飞用迷彩外套裹起了它,像裹尸一样。
宋凯飞擦擦唇上的汗水,他的手上沾着疯狗的血气和□□炸出来的硝尘,那味道混合着滑进他的鼻腔,他抑住咳嗽,把自己憋出了眼泪。
我接过了它,抱着它回了我们扎营的地点。
狂风的五脏六腑大概已经震碎了,但是挪动它的时候它没有半点挣扎。我希望它只是在坚强的忍痛,而不是将要失去知觉。
把疯狗放在帐篷地上里的时候,陈善明跌跌撞撞的去请军区兽医和训犬兵小李。
放下它的时候我发觉的手臂一阵猛痛。
军医问:“胳膊都断了,怎么抱得动这四十多斤的军犬?”
我木木的回答:“刚觉得有点儿疼。”然后由着他接着我的左臂。
我用右手摸着疯狗,它终于放弃呲牙,以前抚摸它太久它总会烦躁的呲牙。
它耸了耸鼻子,闻着我满是血腥的手,拱开了,它习惯这样的味道,但它讨厌这样的味道。
我和宋凯飞被叫出去报道了,我们这次战斗任务圆满完成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疯狗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宋凯飞留下的迷彩服,上面染着一滩它的血红。
旁边是疯狗的排泄物,它伤成这样,早已经大小便失禁,可它却仍训练有素的离开了宋凯飞的衣服。
宋凯飞怔忡着,转身出了帐篷,漫天的喊:“狂犬!狂犬!狂风!狂风!”
龚箭因疲惫而淡淡的答:“回去了。”
“回哪?”
“军犬基地,它来的地方。”
宋凯飞的表情变得黯然:“它从没当我们是亲人吧?最多是朋友……它的心都散了。”
这次实战伤亡率较低,只牺牲了一条军犬。后来的报告里大概是这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