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套房的门无声滑开,扑面而来的冷气裹挟着一种混合了昂贵皮革、雪松木和极淡消毒水的味道。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夜景如同铺开的星河,无声地宣告着这里与下方喧嚣世界的绝对距离。
工藤新一——或者说,此刻被塞进黑泽阵躯壳里的灵魂——站在玄关,只觉得脚下厚软的地毯如同流沙,要将这具陌生沉重的身体吞噬。
空旷、冰冷、奢华,房间里面的每一寸空间都散发着属于那个银发男人的、令人窒息的掌控感。
“浴室,右边。” 占据着“江户川柯南”皮囊的黑泽阵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小小的身影径直走向客厅中央那组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
这一路上,黑泽阵甚至懒得费心去扮演一个“小学生”,可是他却要求工藤新一演的像他。
这种不平等让工藤新一难以忍受,而黑泽阵这种理所当然的姿态就更是一种无声的羞辱。
工藤新一僵硬地挪动脚步,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推开浴室厚重的磨砂玻璃门,一股更浓郁的、带着高级香氛的暖湿气息涌出。
浴室大得离谱,几乎比他工藤宅的卧室还宽敞。
巨大的黑色大理石台面,光可鉴人的瓷砖墙壁,嵌入式的浴缸大得像个小泳池,还有那间用整块玻璃隔开的淋浴房。
一切都冰冷、光滑、昂贵,毫无人气。
工藤新一反手锁上门——一个徒劳却带来一丝微弱安全感的动作。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才敢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掌心全是黏腻的冷汗。
工藤新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套属于黑泽阵的、价值不菲却狼狈不堪的黑西装,一股浓烈的厌恶和荒谬感翻涌上来。
他粗暴地扯开领带,解开衬衫纽扣,动作带着发泄般的急躁。
当冰冷的空气直接接触到胸膛的皮肤时,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这感觉……太诡异了!
工藤新一的指尖划过紧实的胸肌,触碰到的皮肤苍白光滑,肌肉线条在灯光下起伏的轮廓充满力量感——
这是一具健康、强壮、蕴藏着爆/炸/性/力量的成年男人的躯体,与他那具变小的、属于高中侦探的躯体截然不同。
工藤新一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一个银发、苍白、眼神惊惶的高大男人,男人精壮的身材此刻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幅画面充满了令人难以接受的割裂感。
工藤新一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无法忽视身体传来的陌生触感。每一次肌肉的牵动,每一次呼吸时胸腔的起伏,都带着不属于他的记忆烙印。
“啧,这混蛋身材倒是不错……” 一个带着浓浓酸味和自嘲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作为男性,面对这样一具堪称完美的男性躯体,本能地会产生一丝羡慕,但随即又被更强烈的屈辱和恶心感覆盖。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像是在盗用一件沾满血腥的武器,每一寸皮肤都感觉不洁。
他几乎是逃也似地冲进了淋浴间,拧开了花洒。
滚烫的热水瞬间兜头浇下,皮肤被刺激得瞬间发红,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工藤新一倒抽一口凉气,手忙脚乱地去调水温——这具身体对温度的感知似乎也和他自己不同!
好不容易将水温调到勉强能忍受的程度,他背对着花洒,低着头,任由水流冲刷着头发和后背,试图洗去身上沾染的机油味、灰尘味,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属于黑泽阵的冰冷气息。
水汽氤氲,模糊了玻璃隔断。
工藤新一闭着眼,感受着水流滑过这具陌生躯体的每一寸。
肩胛骨的轮廓,脊柱的凹陷,腰腹紧实的肌肉……触感清晰得可怕。
这感觉太别扭了!
像是在替别人洗澡!
工藤新一努力放空大脑,不去想这具身体曾经做过什么,不去想这双手曾经沾染过多少鲜血……但越是抗拒,那些念头越是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上来。
有那么一瞬间,工藤新一甚至诡异的冒出一个念头——
那我在这具身体里,算是那个家伙的共犯么?
“动作快点。”
冰冷、清晰、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童音,如同鬼魅般穿透哗哗的水声,在淋浴间外响起!
工藤新一浑身剧震,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他猛地转过身,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隔着布满水汽、模糊一片的玻璃门,他看到一个矮小的、属于“江户川柯南”的轮廓,就直挺挺地站在淋浴间门外。那身影离门极近,几乎贴在玻璃上!
“你……你干什么?!” 工藤新一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吓和羞愤而变调,嘶哑地吼了出来。他下意识地用双臂护住前胸,身体紧绷到极致,一种被彻底侵犯领地的愤怒和恐慌瞬间炸/开!
这家伙是变态吗?!
他怎么能……
“哗啦——”
淋浴间的玻璃门被一只小小的手毫不客气地拉开了一道不小的缝隙。冰冷干燥的空气混合着浴室香氛的味道猛地灌了进来,冲散了部分水汽。
门口,黑泽阵顶着那张工藤新一无比熟悉的、属于他自己的稚嫩脸庞,小小的身体只裹着一条从客厅沙发上随手扯下来的、对他而言过于宽大的白色绒毯,像披着件袍子。
工藤新一注意到他的头发是湿的,脖颈出也有水渍,结合身上的打扮,很显然——
黑泽阵已经洗过澡了。
那就意味着——
工藤新一的脸有点红——
那个家伙……我的身体……是不是……
工藤新一几乎不敢想下去。
此刻,黑泽阵的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那双冰冷的、属于深渊的眼睛,此刻正毫无顾忌地、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物品般的漠然目光,穿透水雾,将淋浴间内赤/身/裸/体的工藤新一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那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冰冷得像毒蛇的信子。
从湿漉漉贴在额前的银发,到被热水烫得发红的胸膛,再到紧实的腰腹线条,最后甚至在那□□停留了一瞬!
工藤新一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工藤新一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比他任何一次直面死亡都要难堪!
他死死地用双臂挡在身前,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辱而微微发抖,水珠顺着他苍白的皮肤不断滚落。
“呵。”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嗤笑,从那张孩童的嘴里发出。
黑泽阵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出现在一张本该天真无邪的孩童脸上,却充满了成年男性特有的、恶劣的、洞察一切的嘲弄。
“慌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令人抓狂的玩味,冰冷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工藤新一护住身体的手臂上,仿佛在欣赏对方无措的窘态。
“被看光的是我又不是你。”他顿了顿,补充的下一句话,如同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工藤新一最敏感的自尊心:
“这么害羞,处/男么?”
轰——!!!
工藤新一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工藤新一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那两个字在疯狂回荡!处男……处男……处男……!
这个混蛋!他怎么敢?!他怎么知道?!这种最私密的、属于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事情,竟然被这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恶魔,用这种轻蔑的、侮/辱性的口吻,在这个该死的浴室里,对着自己说了出来?!
工藤新一觉得不可置信。
工藤新一觉得难以接受。
这也不能怪工藤新一,毕竟对他这么大年纪的男孩子来讲,这两个字的杀伤力很大。
尽管私下的忠贞被人喜欢,但是明摆着的贞洁,尤其是男人的贞洁,反而会让人觉得羞耻。
人啊,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此刻,巨大的羞愤如同火山般在工藤新一的胸腔里爆/发,几乎烧毁了他的理智,烧毁了他的恐惧!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瞬间吞噬了工藤新一。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属于黑泽阵的、原本惊惶的冰绿色眼眸,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而燃烧起来,死死地、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盯住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
“滚——出——去——!!!”
一声嘶哑的、饱含着滔天怒火的咆哮,从工藤新一的喉咙里迸发出来,震得淋浴间的玻璃门都在嗡嗡作响。
他甚至忘记了害怕,忘记了那把可能随时出现的匕首或者其他武器,此刻只想把对方赶出去。
然而,面对这狂暴的怒火,黑泽阵脸上的嘲弄笑意反而更深了。
他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只是用那双冰冷的孩童眼眸,平静地、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看着眼前这具因愤怒而颤抖的、属于他自己的高大躯体。
“洗干净。”他仿佛没听到那声怒吼,语气平淡地像在吩咐佣人擦桌子,目光最后在工藤新一因为愤怒而起伏的胸膛上扫了一眼,意有所指,“尤其是这里。”
他指了指工藤新一太阳穴位置,然后,才慢悠悠地、带着一种胜利者般的从容,将淋浴间的玻璃门重新拉上。
“砰。”
轻微的关门声,在工藤新一听来却如同巨大的嘲讽。
门外,那个小小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远了。
淋浴间内,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工藤新一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热水依旧浇在身上,却再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冷和屈/辱。
工藤新一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那被彻底践踏、被剥光示众的万分之一!
热水冲刷着他紧实的胸肌和腹肌,水流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这具完美的、属于敌人的躯壳,此刻成了他羞耻的最大证明。
“混蛋……”工藤新一咬牙切齿,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滔天的恨意。“你给我等着……黑泽阵……Gin……”
愤怒的火焰在冰冷的水流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扭曲成一种冰冷的、带着强烈报复欲的意志。
“晚宴……不是要我去扮演你吗?”工藤新一猛地关掉花洒,湿漉漉的银发贴在苍白的额角,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
那双冰绿色的眼眸深处,燃烧的怒火沉淀下来,淬炼成一种近乎冷酷的、带着破坏/欲的寒光。
“好……我演!”他一把扯过旁边挂着的厚浴巾,动作粗暴地擦拭着身体,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我会演得‘很好’!好到让你这个‘HDUND的董事大人’,在所有人面前……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