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n……』金发服务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明明满脸泪水却还咬着下唇忍住呜咽,活像是在逞强。
琴酒几乎都没怎么想,就找到了这个场景的来源。
毕竟仔细想想,波本那个傲慢的家伙,就算是在演戏也很少哭得满脸泪水,一身狼狈。
那罕见的泪水其实是因为中了催泪的药物——也不知道那个交易者是怎么想的,竟然在常去的酒吧包间里藏了自制催. 泪. 弹?如果是为了保护资料,怎么想都应该放炸. 弹吧?
此时、以及回忆起来的琴酒都没想起来有一种名为变态的生物,更没想到会有人对泪水有特殊的爱好。毕竟波本当时也只是随口含糊过去,完全没有提到屋内的其他东西。
仔细回想起来,琴酒记得那一次本来他们没打算使用蜜糖陷阱,毕竟劝波本出动一次这种任务还是很贵的。当时的任务分为两个部分——波本套话、拿到意外死亡的交易者藏起来的U盘,琴酒辅助,必要时负责杀人灭口。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只除了一楼大厅里临时发生的那起毒杀事故,这让琴酒不得不停留在二楼的酒吧。那时候他才拿匕首暗暗杀了几个碍事的家伙,值得庆幸的是他处理工作做的非常及时,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通过管道进入垃圾车运走了。
于是他安静地坐着闭目养神,安心地等待着一楼撤下临时的封锁。
然后波本就踉踉跄跄地扑到了他身上,带着满脸的泪水。
琴酒看到人的那一瞬间就明白出问题了,但问题不大,对琴酒而言,最多只是名誉上受点损伤,事后应该会被愤怒的波本顺手敲诈一笔,还可能被组织阴阳怪气排名第一的情报专家说上几个小时……
好吧,问题很大。
琴酒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埋在自己怀里只等离开就能爆发的漂亮炸. 弹,他有心安慰自己,却实在找不到能从波本怒气下逃过被殃及池鱼的未来。
此时,意外造成此种局面的罪魁祸首,那个即将成为脱身手段的工具人也下来了。那是一个满脸不爽的粗俗男人。
很明显是临时见色起意,追着可怜服务生下来的。那男人看见被俊美服务生抱住的他,表情越发不爽,眼睛倒是仍然放肆地盯在波本略微颤抖的弓起的背上。
纯粹是找死,琴酒在心下点评道。波本的蜜糖陷阱从来很昂贵,他倒不觉得这个男人有能力支付起。那波本之后的怒气要怎么平息呢?琴酒可不愿做冤大头。
被擅自定义为漂亮炸. 弹的波本此刻显得非常乖巧,他把脑袋搁在琴酒颈窝里,毛茸茸的金色软发扎得琴酒有点痒。在温热的吐息随着啜泣声贴上颈侧的白皙皮肤时,琴酒恍惚间甚至能清晰地感觉自己跳动着的大动脉。
久违的危险距离,但不能躲。
那位看似可怜的服务生像是感受到了身后扎人的视线。他抿了抿唇,低着头,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对他说:“Gin, 我想回家……”
几乎是轻易便能听出那压抑的哭腔和颤抖,四周的人们瞬间就把谴责的眼神对准了那个被情报员随手利用的粗俗男人。
“原来是有相好的啊。不过那也没关系,抢手货才更让人有动力嘛——”
这个粗俗男人的反应倒真不愧是波本偶遇的炮灰,实在是猥琐至极。他甚至还眯起眼睛,看猎物一般打量着纤弱的金发服务生。
除此之外,不少来自酒吧二楼包间的或隐晦或直白的目光也都紧紧跟着那位充满异域风情却显得格外天真柔弱的服务生。无数如蛇蚁般阴森可怖的目光沿着被严密服饰包裹的细腻背脊攀上那覆着晶莹薄汗的蜜色颈项。
琴酒低下头,看着颈项纤弱易折的金发服务生在各种目光下强压着颤抖,手指捏紧了他的黑大衣。
饶是琴酒也不得不承认,波本的确有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第一眼也的确很容易把他认成未经世事的纯白生物。
但事实上……算了,不说也罢。
“Gin……”服务生埋着头,紧紧抱住一身冷气满脸生人勿近的琴酒,他低声抽泣着,“这里好可怕……Gin,带我回家……”
琴酒当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除了那句人人都能听见的请求,波本还在非常不要命的拿摩斯密码嫌弃着他身上微不可闻的血腥味。
【刚杀完人?好臭!】
【配合!快!接着往下演!】
配合?怎么配合?琴酒可不打算接下那个烂俗的剧本往下演。
他垂下眼,刚好和抬头悄悄瞪他的波本对视。贵重到被要求秘密看护的情报员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狭长的眸子威胁般地眯起,满脸的冰凉泪水没能抵消半分森冷。
啧,还真是组织里一顶一麻烦的家伙——偏偏他还不能放着不管。
琴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伸手揉了揉那头柔软的金发,一抬眼,把恐吓灭口时的冷厉眼神投了过去,直把人吓得浑身僵硬。他嘲讽似的环视一圈,手一抬一掀,桌子和半空的酒瓶便径直砸在了那个猥琐炮灰的身上。
琴酒冷着张脸,光明正大地拉着一脸狼狈的服务生离开了这处经不起查的黑心酒吧。
那位临时招聘服务生的酒吧老板欲言又止,想跟上来的脚步被琴酒不分对象派发的眼刀钉在原地。老板最后瞥了一眼楼下的警察,恨恨地咬了咬牙,放弃了那个难得的貌美服务生。
就因为那个眼神,琴酒还在三天后特意过来灭了那位酒吧老板的口。
说起来,波本离开之后说了什么来的?似乎很罕见的没有直接抱怨起任务对象,而是……
『琴酒,你真的是行动组的吗?』
琴酒瘫着一张脸,冷漠地想:‘哦,是这个啊。’
刚刚才重现了当年景象的幻觉波本正坐在他旁边,他眉眼阴鸷又带着股明显的嫌弃:『行动组的随机应变能力都这样吗?』
自然是比不上擅于演戏的情报人员。
琴酒这么想着,眼睁睁的看着幻觉波本伸了个懒腰,离散成黑沙,又化作缥缈的烟雾融散进自由的风里。
他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那个可以在脱身时非常自然地哭着抱住可能刚杀完人的队友求安慰的演技大师,那个可以把脆弱无助的眼神随意投向任何一个谁的恶劣家伙,那个轻易能惹人觊觎的黑心情报员——他死的时候也会是这种轻松写意的样子吗?
琴酒忽然就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如果波本最后的时刻还在编织谎言的话,会是在面上冰冰凉凉、倔强而无助的哭泣着,心里却咬牙切齿吗?
会是一脸不屑,就算浑身浸满鲜血,也仍然满眼都是傲慢吗?
他最后的遗言会是拐弯抹角的嘲讽,还是难得直白饱含怒意的骂声?
那个波本,那个可怕而精明的、麻烦的,恶劣的情报专家,他的尸体会在哪里呢?
*
“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冲矢昴推了一下眼镜,表情冷凝,“她只是说——这是组织里那位大人亲自放出的消息。”
江户川柯南捏紧了手里的信号屏蔽器,沉声道:“死于普通任务的意外情况,不知道有没有尸体——抱歉,但我真的不认为安室先生死了。”
“男孩。”冲矢昴睁开一只墨绿色的眼睛,“他离开前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江户川柯南顿了一下,沉默着摇摇头。
“安室先生一周前跟波洛请了短假。”江户川柯南捏着下巴仔细思考,“至少安室先生当时不知道自己会一去不回,会是身份暴露了吗?”
冲矢昴否定道:“那就会直说他是老鼠被处决了。”
“没有暴露……”江户川柯南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深吐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安室先生死于意外的概率有多大?——那种谨慎的家伙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地方?不可能的。”
“男孩。”冲矢昴冷静的提醒他,“隐藏好自己。这很可能是组织验证基尔忠心的一步棋。”
当然,也可能那个男人就是这么简单的死了。毕竟是组织的老大发出的消息,那个人根本没必要隐瞒波本的生死,毕竟波本可是组织排行第一的情报专家——他的死对组织几乎没有半分好处。
波本、不,降谷零很可能是真的已经死在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这一点小侦探不可能想不到。
冲矢昴看了一眼男孩紧咬的牙关,还有那双一如既往坚定的眼眸,缓缓叹了口气——就当降谷零还活着吧。
江户川柯南看了一眼窗外往下的景色和即将到达的站台,他深呼一口气,用力揉了揉脸颊。
“我们目前只能相信安室先生和水无小姐了,他们一定能赢的。”
无论是组织的阴谋,还是不知生死的迷雾。
江户川柯南(握拳头:只要没看到尸体,安室先生就一定还活着!
琴酒(沉思:那家伙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他尸体呢?
冲矢昴:似乎只有我完全接受了波本死亡的消息?【PS:产生幻觉的家伙没资格反驳。
仍然躺在实验舱里吐泡泡的波本:……可我真的没死?
作者(超大声:有人来看甚至投营养液是我没想到的,真的非常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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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森冷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