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父母是巫师的话,他们应该也会在霍格沃茨上学吧?
我怀着这种想法,在图书馆寻找往年记录的级长名单,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倒是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角落的桌子上。
“里德尔?”我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翻看起了手里的什么资料,“你在看级长名单吗?”
“嗯。”
“在找谁?”我问。
“我父亲。”
看来他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你父亲是巫师吗?”我坐到了他的对面。
“我想是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母亲应该不是巫师,否则她就不会死。”他说起这件事语气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我只能下意识地理解为是因为他从未见过他的父母,所以也不存在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所以只能是我父亲了。我能找到他。我听说他也和我一样,叫汤姆·里德尔。”他把手里的级长名单重新翻到了最开头。
我想了想:“说不定在魔法史书里会记录到呢?”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站了起来:“你说的对。”
“级长名单可以借我看一下吗?”我急忙请求道。
他并没有给我,而是停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你要在上面找你父母的名字吗?”
“是的……我只是好奇他们是不是巫师。”
“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他接上了我的话。
“我自己找就好了——”
“找到了我会告诉你,顺手的事情。”
尽管我不太好意思麻烦他,但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便还是告诉了他:“我母亲叫阿奈·迪布瓦,父亲叫安德里克·菲尔德。”
“知道了。”他用羽毛笔将名字写在了手上,“我不记得我在级长名单上看到过这两个名字。你母亲是法国人对吧?”
“对的。”我茫然地回想了一下,我似乎只跟布莱克提到过这件事。不过想到他们关系似乎还不错,就也有理可循了。
“那她不一定在霍格沃茨读过书。”
“也是。”
早晨我醒得比较早,悄悄收拾完东西,伯斯德还没有起床。昨天她没有等我一起走,估计也没太在意。我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把她叫醒,万一因为时间太早而惹怒了她……我可不想自寻麻烦。
我轻手轻脚地出了寝室。
这天的飞行课骑扫帚很有趣,但是我想我用不着扫帚也能飞起来。
至于海格,似乎被他说准了,他的第一节飞行课并不顺利,遭到了一大批斯莱特林学生的耻笑。
我不明白他们明明自己也飞得不怎么样,为什么要嘲笑海格。
让我感到有一点惊讶的是,那个叫盖里的格兰芬多学生这次并没有对海格做什么嘲笑行为,反而——
“哟,你们也不怎么样嘛,还以为多能耐呢!”他讥讽地冲那几个斯莱特林做了个鬼脸,转头看到了我,又故意对着我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看起来,他对斯莱特林的厌恶比对海格要强烈太多了。
这一群嘲讽海格的人里,也包括伯斯德、帕金森和拉维。她们像是组成了一个小团体,和其他的几个斯莱特林总是聚在一起。我感觉我已经有些不太喜欢她们了。
伯斯德对于那天明明说好了却没有等我的事一直闭口不提,再加上除了晚上睡觉在寝室里之外,其他时候我除了上课就是在图书馆,或者在休息室里坐在扶手椅上写作业和看书,一般我们也没什么交流的机会。
总之,我一直还是独来独往的,不过在和格兰芬多一起上课的时候好几次都会碰见海格——他对上课这件事总是很积极,每次去教室也赶着极早的时间,因此我总会和他一道去上课。
我不知道里德尔有没有找到关于我父亲的资料——大概没有,因为他还没有告诉过我,反正我自己是完全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他的记载,不过我倒是找到了关于“阿尼马格斯”的资料——能够变成某种动物,同时又保留自身魔法法力的巫师。
我正在看书,突然有人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头一看,认出是查西·拉维。
“我听说,你不愿意跟我们一起,是因为更想跟格兰芬多的蠢狮子待在一块,是真的吗?”她的眼神令我想到了孤儿院的韦尔,我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然而她好像对这个话题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就在旁边等待着我回答。
我半懵半懂,迟疑着开口:“蠢狮子?”
“好啦!”她仿佛已经收到了我肯定的答案一样,兴奋地转过头去,“是真的哎!”
伯斯德和帕金森站在她后面,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真的是这样。”
我感到多少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你没有叫上我一起呀。”
“不是你自己先走的吗?”伯斯德昂着头说。
“我说的是星期二。”
伯斯德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第一回都没跟我们一起,还不允许我们不等你一次?再说了,不管怎样,你竟然跟蠢狮子混在一起——啧,真够恶心的,菲尔德。”
我无语极了。她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寝室。
“你怎么来斯莱特林了呢?我猜你一家都是格兰芬多的吧?”拉维笑道。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和格兰芬多走那么近。”刚说完,她好像一下子惊讶了起来,“哦——不知道?你家里人没有来霍格沃茨念过书吗?你不会是个泥巴种吧,菲尔德?”她又笑道,“也是,怪不得当时分院帽犹豫了那么久——你该是个格兰芬多才对,也许是分院帽犯蠢了——不会你自己非要要求来的吧?毕竟斯莱特林可不是泥巴种该来的地方。”
“你们太吵了。”里德尔冰冷的声线传到我耳朵里。我扭过头,他大概是刚刚从寝室出来。
“跟你有关系吗?”拉维只是瞥了一眼,连头都没抬。
里德尔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就冻结住了。我猜他非常厌恶这种被忽略的感觉。
“滚开。”
拉维的脸色变了变,有点恼火:“你这么说话?你是谁?”
“你应该知道。”他从口中发出一种像蛇一样诡异而令人胆寒的声音。
拉维原本愤怒的表情一下子被惊恐代替,呆滞地张了张嘴:“蛇……蛇佬腔?你会蛇佬腔?你是——你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你知道得有些晚了。”他淡漠地说。拉维脸色惨白,后退了几步,然后很快就跑回了寝室。
“蛇佬腔?”我好奇地看向里德尔,不过他并没有做出回应。
“没有下次了。如果你一直这么懦弱的话。”
懦弱?我愣了愣。
“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在意的。”我说。
事实上,我甚至无法完全听懂拉维的话,比如泥巴种——但我猜那应该是个很不善的称呼。
他讥讽地勾了勾唇角,看上去像是冷笑:“你不会习以为常了吧?做些巫师该做的事吧,你不是一个麻瓜。”
“那该做什么?”
“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害怕提到你的名字。”
我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的冷光,一股浓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可我却真真切切地在考虑他的话。
我真的把这种事的发生当成习惯了吗?
然而等我从沉思中回过神,他已经离开休息室了。
我把目光聚集回手里的书上。
再次看表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休息室里只剩下几个人。我打算回去睡觉,可惜并没能打开寝室的门。我试了几次,就意识到门被用咒语锁上了。
我本来想敲敲门,不过刚抬起手,突然想明白伯斯德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算了,既然都这样了,再去开锁,说不定她还会跟我吵起来。
我压根没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我只是心情平淡地再次折回了休息室,在比较靠近炉火的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变成了鸟的形态,窝在软绵绵的扶手上,祈祷不会有谁发现我。
我直直地盯着某个定点出神,渐渐地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头顶突然被一根手指按住了。
“你还不回去?”
半梦半醒间,我抬起了头,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里德尔看起来刚从图书馆回来,抱着两三本书。
我的脑袋迷迷糊糊向上蹭了蹭,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手心上。
意识朦胧中,我感受到一阵坠落的失重感,然后我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体,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过了好久好久,我睁开眼睛。
我慌慌张张地迅速坐了起来,因为我发现这并不是我的寝室,而另一个床位此时是空的。
里德尔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着好像是睡着了。
我该不会是在他的寝室睡了一晚上?
我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在心里反复请求了无数遍好让我的心脏稍稍安分些。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小心地走过去。
他的胳膊下面还压着一本打开的书,半边脸埋在臂弯,睫毛乌黑而浓密,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我眨眨眼睛,盯着他出神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才有些别扭地移开目光。
还是先走吧,我想。
我小心地开了门,走廊没人,于是我趁机悄悄溜到了休息室,坐下来看一眼表,才六点五十多。
我静静待在休息室里,等到有人开始陆陆续续从寝室出来,我才动身前往教室上课去。
“真的是,我跟你说,我昨天被赶出去在外面混了一晚上……”下午的时候,莱斯特兰奇顶着一对黑眼圈,一边和布莱克愤愤不平地吐槽着,一边走进了休息室。
布莱克的眼睛分别扫过我和不远处坐在那儿的里德尔,制止了莱斯特兰奇想要继续说的话:“知道了,克雷尔。”
莱斯特兰奇的视线落在里德尔身上,里德尔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莱斯特兰奇的脸色一瞬间显得既慌张又尴尬,连脖子都迅速地涨红起来。“我没有说——不是——我是说,我昨晚自己睡不着,所以在外面待了一晚上。”
里德尔盯了他几秒,从鼻子里轻轻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这下他完全不敢说话了。
晚饭时,拉维突然像发了神经一样坐到我旁边,语气讨好,满脸赔笑:“那个,菲尔德,昨天的事对不起了,你不会在意的吧?”
可惜我并没感受到丝毫歉意。
“不会。”我本就不想和她们计较什么,只要她们不会再想着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于是很果断地回答道。
她向伯斯德和帕金森抛了个眼色,她们的脸上同时流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我吃完饭站起身准备离开,拉维也跟了上来:“我们一会儿一起去图书馆吗?正好今天作业有些资料需要查——”
“不了。”我淡淡地回应了她一句,随着人流离开了礼堂。
我确实要去图书馆的,只不过我并不想和她们一起去。
我往楼上走,上到二楼的时候,我忽然听见隐隐约约的一声轻微的抽泣,我还以为是我的幻听,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在了二楼的走廊里。
声音是从那间废弃的女舆洗室发出来的。我默默地迈步进去,停在其中一间门外。
我在门口站了几秒,没再听见什么动静就打算离开了,然而刚往外走了几步,那扇门恰巧打开了,一个扎着双马尾戴眼镜的小女孩眼眶通红地走了出来。
“梅特尔?”我惊异地看着她。
她推了推眼镜:“艾斯莉?”
“是我。你怎么了?”
梅特尔走到水龙头前,把眼镜摘下,我很顺手地帮她接了过来。她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我将眼镜重新递还给她:“出什么事了?”
她迟疑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没事,真的。”她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走出了舆洗室。
我也跟她一起走了出去,看着她跑远,于是又继续上楼去了。
我正走得好好的,突然一打滑,好像什么东西猛地从我脚底下被抽走了一样。我踉跄了几步,差点扑到地上。
身后一声尖笑进入到我耳朵里。我回过头,讶异地发现是一个穿着鲜艳、打着领带、头顶一副帽子的小矮子——准确的说,他不是正常人,大概是一个幽灵,因为他是半透明的。
“好沉!好沉!”他把刚刚抽走的地毯扔到地上,在我头顶飞来飞去,“斯莱特林的小家伙!”
他一溜烟飞远了,就当我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时,身边一股风吹来,一个粉笔头不轻不重地丢在了我身上。我把它捡了起来,这时候从我的头顶传来了阵阵窃笑。
我循着声音的源头,把那个粉笔头丢了过去。
“哎呦!”他现出身形,把粉笔头从嘴里吐了出来,“小家伙,你差点扔进我鼻子里——你完啦!”
我没等他说完就迅速跑开了,他的身子在后面飘着,穷追不舍,直到我一口气逃到斯莱特林休息室附近,他才骤然停止追逐,消失不见了。
我气喘吁吁地拍了拍胸脯,暗自庆幸可算甩掉了他。
“你知道他是谁吗?”魔咒课上,我成功让桌子上的羽毛悬浮起来后,环视着教室里其他还在努力尝试的人,借着喧闹的施咒声,百般无聊地和海格提起了先前的事,把那个“幽灵”的外貌特征跟海格描述了一遍。
海格的魔杖停在了羽毛前,抬起头仔细想了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是皮皮鬼吧?他总喜欢做恶作剧。这种事发生的次数已经很多了,你没有听说过吗?”
我摇了摇头。我与其他同学向来没有多少交流,也从来不愿意靠近一圈圈人堆。也许他们平常的确有讨论过这种事。
“我记得开学宴会的时候没有见过他。”
海格严肃地把脖子往后缩了缩:“当然!他经常砸碎花瓶、翻倒魔药、掀翻书柜……上次他还躲在盔甲套里吓唬人。他要是去了宴会,那必定会搞得一团糟!”
“既然皮皮鬼这么喜欢制造混乱,那种时候他为什么不去呢?”
“我想——我也不是很了解具体的事情——大概是教授们不允许他参加吧。”
“哦……”
最后一节黑魔法防御课后,课间的走廊里一片混乱。
“揪住你的鼻子喽!”
“啊——”
皮皮鬼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朝从教室出来的学生们扔纸团,一个格兰芬多的学生脑袋上被扣了个废纸篓,正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还是旁边的人帮他把废纸篓拿了下来。
“皮皮鬼!”梅乐思教授从教室里走出来,生气地对着皮皮鬼大吼。
皮皮鬼把一个纸团糊到她脸上,然后笑嘻嘻地逃走了。
似乎……教授也管不来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