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觉得不太好。
从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他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虽然仙舟联盟进入了星际大航海时代，打击封建迷信已经很多年了，但是仙舟有句古话说得好：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
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正常情况下，景元以及绝大多数的仙舟人只会对此一笑了之。
左眼皮跳财就信一下，右眼皮跳就是封建迷信。
可问题是他不仅右眼皮在跳，巡猎令使的直觉也在告诉他好像真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因此，正与青镞说话的彦卿就和对方一起看到了坐立不安·炸毛大猫版将军。
“将军？”彦卿疑惑地出声。
他还真没见过景元这个样子过。
本就蓬松的白色脑袋看上去更蓬松了，他们将军的发量就是在不会为掉发秃头而困扰的仙舟人里也独树一帜。
景元摆摆手：“没事，就是觉得有事要发生了。”
他能稳得住。再怎么说，他也都当了七百年的将军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早早立下flag的景元还不知道几个系统时之后会遭遇轮番暴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剧本开幕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卡芙卡、刃、银狼，他们星核猎手自然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还是没等到应星回复的刃安静的收起手机，抱着剑站了起来。
卡芙卡侧头看着他，“久违地回来的感觉如何？”
刃沉默着，并不回答。
好在卡芙卡也并不在意，银狼也不在意，她们都已经习惯了刃的沉默。
“等到剧本结束，你也可以拍几张照片发给那位。他应该也很想念罗浮的景色吧。”卡芙卡温柔地建议道，毕竟无论是对于应星还是刃，罗浮始终是无法舍去的一部分。
“3……2……1，开始了，你们加油。”倒数完的银狼投影消失在两人面前，她只是这次的辅助人员，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刃和卡芙卡了。
星核猎手来到罗浮，并不是为了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只是为了一种可能性，将所有的一切导向最好的那个结局。
与艾利欧待在一起，远程操作的银狼忽然就看到自家老板从趴卧的悠闲姿势变成了蹲坐。
“艾利欧？”银狼疑惑。
通体黑色的猫咪蹲坐在她手边，尾巴尖轻轻敲打着地面，看上去似乎有些焦躁不安。
银狼，以及星核猎手们都很熟悉他这个样子。通常而言，他这种有点焦躁，给他一块硬纸板就能抓得稀巴烂的状态会出现在剧本出现了一些问题，需要修改剧本的情况中。
坏消息，剧本发生了一点偏移，好消息，看艾利欧的状态，剧本大概没有偏移特别多。
每个合格的摸鱼打工人都会明白应该什么时候放置老板。
银狼默默地移开视线，假装自己完全没看到。
艾利欧可不是那种会迁怒下属的上司，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不，没什么，早在那位出现后，我就知道，剧本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动。但是不碍事。”
听到艾利欧这么说，银狼下意识地想要黑进星核猎手间的知名人士you know who——应星那边，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没用动手。一是因为她这边有些忙，二是因为她不确定应星是不是和她老叔一样，不喜欢用电子设备。
仙舟人可是寰宇皆知的偏爱复古风格，哪怕是到了现在，也仍然会在保密的时候采取更为古老的方式。
罗浮这边因为星核猎手的到来，以及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变得热闹了起来。
而私人飞船上。
波提欧从脸上拿开帽子，如同准心一般的眼睛里还带着点难得一见的清澈茫然，像是睡懵了。
牛仔撑着手坐了起来，他随意地抹了把脸，完全不在乎自己其实也有一张在大众审美中称得上好看俊俏的脸蛋。“我这是，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听到声音的应星从知识的海洋里上浮，“嗯，也没很久。”他一直在记录时间，主要是用来观察装置的收集速度。
“也就两个系统时。”
应星的眼睛落到了桌子上的装置上，装置下半部分凝结出的沙粒多了不少，比起之前的小尖已经更大了些，只不过依旧没填满三分之一。
虽然他确实不怎么着急，不过这个速度确实慢了些。理论上，这个收集装置的收集速度应当要比现在再快上五分之一。
不过，作为一个研究人员，应星也知道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
有句话他很喜欢，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然后就会发现有什么不足需要修改的地方。
白发的青年推了一下眼镜，在心里暗暗筹划着提升速度这件事。现在还只是初步实验的阶段，等到之后真正进行实验了，或许需要更多的虚数力，按照现在的速度起码要收集至少一个周。
仙舟有句古话叫做慢工出细活，但有些时候，能快点还是快点比较好。
波提欧倒是没怎么纠结自己本来想着眯一会儿，结果一下睡了两个系统时。
对于他或者巡海游侠来说，不是在奔赴战场为公义行走，就是目标明确地前去复仇。
在称呼上和雇佣兵的确不一样，可他们同样在刀锋上舞蹈。
反正在飞船上没什么需要他做的，小憩一下也无所谓。
波提欧将帽子顺手戴回自己脑袋上，然后伸了个懒腰。
呈现出来的样子与弧度像猫一样过分柔软，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位兄弟其实是个钢铁改造人，净重可达上千斤。
舒服了的波提欧放下伸展的手臂，抬眼瞅了一下桌子上的收集装置。
银色的细沙在透明的容器中散发着细碎的光，像是从星星上擦下的碎屑。
“我嘞个呜呜伯。这么久了，还没收集到一半啊。”波提欧忍不住出声。
尚未填满容器一半的银色沙丘显得过分娇小可爱，可一想到两个系统时多才收集了这些，可爱瞬间就变得可恶了起来。
应星反而很平常心，“还好，习惯了。”
一开始其实都是求稳，速度是慢慢往上加的。
波提欧对于应星这种平常心大为赞叹，忍不住伸出手，竖起一个大拇指用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应星好脾气地笑笑，扯过一张纸，“你正好醒了，那我们来谈谈和你有关的事情。”
“和我有关？”波提欧挑了下眉。
“我之前帮你维修的时候，不是说暂时只能做到这种地步。想要更进一步，就需要更换身体材料。”应星点了点头，拿着笔的那只手开始在扯过来的那张纸上写写画画。
“就比如说你身体的材料可以换成这几种，既保留了强度，又加强了韧性。最重要的是，这几种金属都有自修复性。”
“自修复？”波提欧感兴趣起来。
应星点点头，“从成本考虑，能够随意替换的肢体似乎只要够用就好，毕竟维修也是一大笔钱。但经年累月下来仍旧是个不小的数目。因此，从另一个方面考虑，不如更换成虽然昂贵，但是保留了强度、韧性，还具有自修复特性的材料。况且。”
正在侃侃而谈的青年忽然停了一下，“给你检查维修的时候，我有注意到，或许是你自己又或者是之前修缮你的人，操作稍微有些粗糙，整体不算特别和谐。这也是你可能在某些时候感到不顺畅的原因。”
应星上过战场，也组装、维修过十王司的偃偶。
与仙舟精妙的偃偶技术相比，波提欧的身体从手艺上其实隐隐约约透露着一点粗糙的痕迹。
并不是指可能会出问题的那种粗糙，而是那种在组装、改造的人有一种野路子的感觉。
不过也很正常，哪有学院派的搞这种人体改造的。
应星一点也不怀疑波提欧其实是上哪个黑市找了哪个没有证和牌照的黑医做的改造。
作为一名工匠，应星完全清楚精心打磨几个月和不死就行之间的区别。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前者是一般的医疗机构医护人员，而后者则是战场上的战地医生。
在为波提欧检查的时候，应星甚至还在波提欧的义体上发现了两种不同的风格，一种是虽然有点粗糙但是能够归结为专业的，还有一种就是十分粗暴的接上就行。他猜想，后面这种应当是波提欧自己做的。
作为一名把性命系在裤腰带上的巡海游侠，真遇到危急情况活着就行，哪有这么多讲究？
可身为百冶的应星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
不是他滥好人，是他身为匠人的工匠精神不允许自己看到这么粗糙的东西！
但凡在工造司让他看到如此粗糙的手艺，他就要让那工匠顶着的半废品蹲着马步在工造司面壁思过，大喊三千遍学艺不精，回头再抄写工匠手册十遍！
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有点冷的波提欧一个激灵，他抖了抖身体，“我嘞个呜呜伯。什么情况？我感温系统坏了？”不然他为什么忽然觉得冷？
要知道，他可是机械改造人。改造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体温恒定26。
纳闷的波提欧瞅着脸上还带着眼镜，显得一派读书人气质的应星，对方还在说一些专有名词，他整个人听得都有点迷迷糊糊的。
不过重点他倒是听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应星这哥们儿人怪好的，不仅愿意帮他免费修缮，还愿意帮他免费升级改造。
波提欧咂了咂嘴，原来天上真能掉馅饼，还是个金馅饼。
天才俱乐部的天才帮他改造升级。真的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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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