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级赛的胜利像一剂强心针，星痕战队的训练室终于有了点像样的士气。林夏的名字不再和“花瓶”捆绑，直播间里开始出现“Shadow教我打野”的弹幕，甚至有粉丝剪辑了她的高光操作混剪，标题嚣张——《让男人们颤抖的野区女王》。
这天下午，战队经理王姐拿着一叠文件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夏夏，你过来一下。”
林夏摘下耳机，跟着她进了休息室。王姐把一份体检报告推到她面前，手指点在“腕关节陈旧性损伤”那一行：“这是你入职时提交的报告，当时我没细看……医生说，你这伤再这么高强度训练，很可能彻底废了。”
林夏的指尖划过报告上的字迹，喉头发紧。这伤是三年前留下的，为了凑母亲的手术费，她在网吧做代练，连续三个月每天打满二十小时，最后在键盘上晕过去，醒来时手腕肿得像馒头。
“我没事。”她把报告折起来塞进兜里，“现在用了护腕，好多了。”
王姐还想说什么，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陆沉站在门口，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聊什么？”
“没、没什么，说下周的行程安排。”王姐慌忙打圆场，匆匆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空气瞬间变得粘稠。陆沉走到她面前，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伤是怎么回事？”
“老毛病了。”林夏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
他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他的指尖触到她腕骨处的凸起，眼神骤然沉了下去：“是代练弄的？”
林夏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这件事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
陆沉松开手，转身看向窗外。训练基地外的香樟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他的声音带着点哑：“三年前，有个ID叫‘影子’的代练，在全网接单，专打最难的野区rank。后来突然消失了，有人说她手废了。”
他顿了顿，回头看她，目光像要钻进她的骨头里：“那个‘影子’，就是你，对不对？”
林夏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不找我？”陆沉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抑了多年的质问，“当时你哪怕跟我说一句，我也不会让你去做那种事！”
“告诉你有用吗？”林夏终于抬起头，眼里泛起红丝，“告诉你，让你刚创业的公司因为一笔天价手术费倒闭？还是让你跟我一起被我爸追着要钱？”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自嘲：“陆沉，那时候的我们，根本没资格谈‘一起扛’。”
陆沉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他第一次知道，当年她消失的背后，藏着这么多他不知道的狼狈。
那天下午的训练，林夏状态明显不对。几次关键团战的判断出现失误，连最擅长的盲视野开龙都差点失手。
“没事吧？”辅助小星偷偷问她，“是不是太累了？”
林夏摇摇头，刚想说没事，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差点把鼠标扔出去。
“暂停。”
陆沉的声音从训练室门口传来。他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看到她手腕上隐约浮现的淤青时，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今天训练结束。”他对其他人说，然后抓着林夏的手腕往外走。
“你干什么！”林夏挣扎着，“还有两场rank没打……”
“你的手重要还是rank重要？”陆沉回头瞪她，眼里是她从没见过的急躁，“从今天起，每天加一小时理疗，谁也别想偷懒。”
他把她塞进车里，直接开到市中心最好的康复中心。医生给她做理疗时，陆沉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眼神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回去的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林夏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听到陆沉说：“我当年退圈，也是因为手伤。”
林夏猛地转头看他。
“跟你不一样，是训练时摔的。”陆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当时医生说我再也打不了职业，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个月，差点废了。”
他侧过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所以我知道，手对一个选手意味着什么。”
林夏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缠着护腕的手，轻声说：“对不起，当年……”
“别说了。”陆沉打断她，声音放软了些，“过去的事，我会慢慢弄清楚。但现在，我不允许你的手出任何问题。”
车子停在基地楼下，林夏解开安全带，刚想推门，就被陆沉叫住。
“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一个粉色的盒子。
林夏打开一看，是个崭新的电竞护腕，上面印着个小小的草莓图案。
“超市刚到的新款。”陆沉别过头，耳根有点红，“据说……防伤效果不错。”
林夏捏着那个护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抬头看他，突然笑了笑，左边的梨涡浅浅地陷下去：“谢谢陆总。”
陆沉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移开视线：“赶紧上去吧，明天还要训练。”
林夏推开车门，走到基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车子还停在原地，车窗降下来，陆沉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看到她回头，像被抓包的小孩一样，慌忙升上了车窗。
林夏忍不住笑出了声，摸着口袋里的护腕，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基地。
她没看到，车子里的陆沉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
“把康复中心最好的理疗师挖到基地来，薪资不是问题。”
然后他点开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全是林夏的照片。有她大学时在图书馆看书的样子，有她第一次打比赛时紧张得攥紧拳头的样子，还有刚才她笑着接过护腕的样子。
他的指尖划过屏幕上她的笑脸，低声说：“这次，我不会再弄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