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三 章

姜姝感激陆长易、尊重他,愿意全心全意的照顾他,也不排斥和他一起生活,却唯独不愿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她知道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可没有男女之情又如何,他是她的夫君,若不是他身子不好,他们早已成了真正的夫妻,她合该与他亲近的。

姜姝强压下把陆长易推开的举动,随着陆长易躺到拔步床上。

更漏滴答作响,帐内也窸窸窣窣响个不停,约莫过了一刻钟,帐内忽得响起一道长长的叹息声,而后便静若死寂。

姜姝艳若芙蕖,身子更是玲珑有致,陆长易在雪山上流连许久,心潮澎湃之际,那里倒真的有了起色。

他一鼓作气,当机立断就扯掉了姜姝的亵裤,哪成想刚刚触到巷口就一泄如注。

再没有比这种情形更让人无地自容。

陆长易面如死灰,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姜姝。他颓败地从姜姝身上翻下去,面朝里侧,留给姜姝一个削瘦孤绝的背影。

姜姝也不好受,胸脯被陆长易吮的生疼,怕是破了皮。

陆长易颓败的犹如丧家之犬,她不好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胸脯,只悄悄打开床底下的抽屉,摸出一盒玉肤膏,默不作声涂抹到胸口上。

那玉肤膏是宫里的东西,涂到肌肤上冰冰凉凉,十分让人受用。

姜姝缓了一会儿,才分出心神欲安抚陆长易。

可到底该如何安抚呢?同样的话,车轱辘一般,翻来覆去的说,便是她都觉得繁琐,更遑论陆长易。

她张张嘴,还未开口,就听陆长易道:“你先就寝罢,我出去喝一盏茶!”

说是喝茶,其实姜姝知道,陆长易是要到隔壁的交春园消遣。

陆长易出不得门子,便在交春园养了一些好斗的活物取乐,他每每烦闷之时,就会到交春园瞧活物角斗。

姜姝自觉活物角斗太过于血腥,但念及陆长易乏味的犹如白开水一般的生活,便不忍心开口阻止,只温声叮嘱:“夜深了,世子穿的厚一些,没得着凉。”

陆长易点点头,由长顺伺候着穿衣戴帽,行到院内,登上软轿。

陆长易出了门子,姜姝像是挣掉了一把无形的枷锁,她长舒一口气,三步做两步跨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子,任凉爽的夜风吹到屋内。

有风的夜晚,凉爽的夜晚,可真是奢侈,可真是让人愉悦!

姜姝一夜无梦,早晨起来神清气爽,让下人往交春园送了一份晨食,便自顾自用起饭来。

刚用完饭,便听方玉禀告,说亲家太太求见,方玉口中的亲家太太便是姜姝的嫡母杨氏。

杨氏出身商贾,娘家经营着几家店铺,家里虽不缺吃穿,却也算不得豪富。她秉承了父辈好利薄义的作风,为人刻薄,待姜姝实在算不得好。

照私心,姜姝一点都不想应付她这位嫡母,可惜,嫡母上门,她若是闭门不见,怕是得被人戳断脊梁骨。

姜姝皱了皱眉,对方玉道:“把人请到花厅。”

几个月未见,杨氏又胖了一圈,高大肥胖的身体裹在枣红色长裙里面,活像一壁移动的猪肉。

杨氏不动声色打量花厅的陈设,饶是她已经见识过侯府的豪奢,仍忍不住咂舌。

地上铺的是波斯国的地毯,墙边立的是黄梨木多宝阁,桌上摆的是整套的甜白瓷绘红梅杯盏,不说旁的,单一只甜白瓷茶盏就值五两纹银。

这样的泼天富贵怎么就落到了姜姝这个贱人头上。

杨氏撇撇嘴,像是喝了陈醋一样,心里直泛酸水。

她看向姜姝,阴阳怪气道:“大姐儿好造化,年纪轻轻就过上了神仙一般的日子。”

“你能有今日,多亏了我和你父亲呕心沥血的筹谋,饮水当思源,你也该报答我和你父亲,好生帮衬娘家才是。”

姜姝冷笑,姜文焕和杨氏确实呕心沥血的筹谋过,只不过他们不是为了她筹谋,而是为了她的嫡出妹妹姜然筹谋。

姜文焕搭救陆凛的那一年,姜然还没有出生,家里只姜姝一位小娘子,姜文焕只得把亲事定给姜姝。

后来陆家依照约定上门提亲,杨氏艳羡陆家的富贵,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易亲,让姜然代替姜姝嫁给陆长易。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成亲前,陆长易忽上门拜访,不知怎么回事,识破了杨氏的诡计,扬言非姜姝不娶。

杨氏这才退掉叶家的亲事,把姜姝嫁到了信阳侯府。

姜姝不喜欢逞口舌之快,杨氏说的话不中听,她也懒得反驳,只冷眼看杨氏做戏。

杨氏也觉得有些无趣,仰头灌掉杯中的茶水,双眸凝着姜姝,单刀直入:“我养你这么大,费钱又费力,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你出嫁的时候,我更是把压箱底的银子都掏了出来。我也不求你接济娘家,但好歹得让我在街坊邻居跟前把腰杆子直起来,没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姜姝原还能控制好表情,一听杨氏提起陪嫁,就不由翻了个白眼。

杨氏和普通的官眷不同,她出身商贾,万事以利为先,至于名声,从来就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内。

姜姝出嫁时,陆家除了牲畜瓜果、糖糕山珍,还足足给了姜家三千俩聘银。杨氏收聘礼收的不亦乐乎,却只给姜姝准备了三十抬嫁妆。

这三十抬嫁妆也都是不值钱的针头线脑,折成银子,连二百两都不足。

姜姝平时温婉惯了,却因着陪嫁大闹了一场,姜文焕好歹得在官场上行走,怕传出苛待长女的名声,这才给姜姝添了一千两的银子当陪嫁。

只这银子,也是从信阳侯府的聘礼里拨出来的。姜家可谓一毛不拔。

约是姜姝的白眼翻的太过于扎眼,杨氏不由刹住了话头,既然温情牌站不住脚,她就换一个说头。

杨氏道:“信阳侯府隔三差五举行宴会,却从来没有给姜家发过帖子,街坊邻居瞧在眼里,都说侯府瞧不上姜家,咱们便是攀了高枝也飞不上枝头,我简直要被他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我皮糟肉厚,被人说叨几句倒也没什么大碍,林姨娘却不然,她的脸皮比纸还薄,这几日连门子都不敢出了。日日缩在屋子里,没得闷出病来。”

林姨娘一个妾室,哪里有机会出门,又如何听得到旁人对姜家的非议?杨氏提起林姨娘,无非是为了提醒姜姝,她的生母还在姜家,姜姝只有乖乖听话,林姨娘才能安然无虞。

想到林姨娘,姜姝默默叹了一口气,林姨娘性子软,似是泥捏的一般,姜姝若不为姨娘筹谋,姨娘真真能被杨氏磋磨死。

姜姝勾起嘴唇,颇为勉强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姜家和陆家既结了亲,就是正经的亲戚,多多走动才是正理。

我明日便给母亲和二妹妹下请帖,到了十五,你们便来侯府吃席,到时候咱们好生热闹一番。”

但凡吃席,杨氏总要把二娘子姜然带在身边。

姜家原有二子三女,长子姜连、幼子姜彬、二娘子姜然由杨氏所出,长女姜姝、三娘子姜容由林姨娘所出。

姜连出生的时候,姜文焕刚刚中举,幼子体弱,在随姜文焕赴任的途中不幸夭折。

杨氏本就强势,因着姜文焕的官秩折了自己的长子,在家里愈发说一不二。便是姜姝已攀上了信阳侯府这棵大树,姜文焕现下等闲也不敢开罪杨氏。

见姜姝软了声气儿,杨氏得意地勾勾唇角,孙猴子蹦得再高也逃不出五指山,姜姝嫁到侯府又如何,还不是得任她拿捏。

达到了目的,她也懒得再和姜姝兜搭,杨氏用银签叉起一块儿胡瓜放到口中,慢慢咀嚼着,开口说道:“天气也不早了,我得早些家去,家里一摊子事儿,那件也离不得我。”

不管暗地里如何,面子功夫总得做足。姜姝站起身,温声对杨氏道:“家里庶务多,女儿就不虚留母亲了,我送您出门。”

姜姝一直把杨氏送到大门口,往回折返的时候,忽瞥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身穿一袭大红色仙鹤补服,面容清俊儒雅,嘴角带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陆长稽的长相是十分温和的,可即便姜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听说过他的威名。

陆长稽十八岁夺得桂冠,入仕不到十年,就用铁血手段肃清政敌,那双握笔的手,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

姜姝暗暗胆寒,陆长稽这样的人,启是她可以肖想的,什么借种生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自己对陆长稽的龌龊心思,姜姝无地自容,下意识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弟妹留步!”姜姝堪堪迈出脚步,陆长稽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那声音低沉又不失柔和,像一把归鞘的剑,表面温润,内里却饱含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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