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茜约了周萧文和周励文他们一起去爬青藤山。
楠莹镇这边冬天很少下雪。
这天阳光还是有的,不过吹来的风有些许凛冽。
山下,陆素纨走近了还无法相信眼见的人,拖腔拉调装怠慢问:“怎么司茜在这儿啊?”
这问句里的危险感,浓的仿佛陆素纨下一秒就要对司茜动手。
司茜指了指自己,心中涟漪阵阵,“你认识我?”
陆素纨一贯喜欢狗眼看人低,司茜问了,她就故意不回答。
而司茜对陆素纨的行事风格有所耳闻,陆素纨特别喜欢拉党结派、心眼子不行。
陆素纨表面笑着让人发毛,“这能撞一起啊?司茜,你胆子不小。”
“长得不赖,就是没背景没成绩。”
陆临景走来跟陆素纨站在一起,对司茜是从头到脚的打量,十分轻蔑。
……她都没说什么,陆临景还挑上了?
陆临景还会装一会儿,但时间一点也不多。
陆临景做事张扬,对他来说谈女朋友、打人都是家常便饭,同校的人都认识他。
“都是在楠莹镇住的人,还要分什么高低贵贱吗?”
司茜出来穿了件橘红毛衣,是外婆给她做的,幸福温暖感满满。
“怎么不需要分?跟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学渣一起爬山,我都觉得……啊。”
陆素纨越说越激动,也特别抓狂。
直到她被拉开与司茜的距离同时,也被这个人重重扇了一巴掌,连忙抬头,看见来人,恶狠狠说:“周萧文,你打我?”
这种人以利益为生,很容易翻脸无情。
周萧文一来,更是“打的就是你”的森冷气氛在肆意蔓延,“在我面前你显摆什么猖狂劲?”
周萧文一身蓝色运动装显得英姿勃发,随意将活动完的手臂搭在司茜肩上,愉悦道:“柿子来了多久了?”
周萧文这一问,陆素纨和陆临景面面相觑,显然都是没想到他会和司茜认识,而且看样子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好。
陆素纨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跟调色盘一样精彩极了。
司茜老实答:“也就才过了三分钟。”
这种场面有点吓着她了,她胆子小,不喜欢这种剑拔弩张紧张的氛围。
周励文看着陆素纨脸上的红指印,心中也是明快不少。
“陆素纨,你的确说的过分了。一个女孩子,别总是活在假意和仇恨里。”
陆临景知道妹妹不服输,这样下去损人害己。
“好了好了,都消消气吧。”
陆临景有点担心,提醒陆素纨:“妹妹,别忘了你一开始的目的。”
他们陆家是想与周家合作分一杯羹的。
“我和这种穷酸丫头一起爬山,说出去都要被别人笑死。”
陆素纨穿衣讲究名牌,在打肿脸充胖子这方面是好手。
陆氏和周氏都是暴发户,资产半斤八两。
陆素纨会用冰冷的财富来掩盖内心的空虚和虚荣。
“她是挺碍眼的。”
陆临景对司茜心中充满憎恶。
要不是司茜在场,他妹妹何至于发疯?
司茜体力明显跟不上他们的,渐渐走在了后面。
陆素纨在超过她时,悄悄绊了她一脚。
司茜的膝盖果然磕到台阶上。她裤子穿得薄,膝盖处的布料几乎与血肉嵌在了一起。
陆素纨明显拖长了声调,幸灾乐祸,“啊,司茜你怎么了?”
“我没事……”
司茜把她将要过来扶的手给甩开,这阵疼得汗珠直冒。
陆素纨明显得意,说:“这会留疤的呀。”
“不需要你们假好心。”
司茜干脆坐到爬山的台阶上,慢慢将裤子往上挽。
周萧文和周励文闻声立即转身往司茜这里赶。
周励文看着司茜膝盖的鲜红血色,蹲下来对着伤口吹了吹。
他头也不抬,大声说:“我回去就会跟父亲说你们陆氏心术不正,两家不再合作了。”
陆临景眯了眯眼,“何苦呢,就因为她?”
周萧文看着司茜在周励文的关怀下羞红了脸,内心不禁有点点苦闷。
“我和我哥很少对父亲提要求。而且父亲对此次项目本就胜券在握,你们陆家的力可有可无。你说父亲会不会答应?”
他并非草木,也有心的。
周萧文撞开愣在一边的陆家兄妹,然后背对着司茜弯下身体,少见的语气紧张,“柿子,上来。我背你去见医生。”
司茜扭捏道:“我想要哥背我。”
然而眼见周励文往后退的样子,让司茜心一凉。
周励文向来斯文有礼,然而只要周萧文一开口,他就会马上退出。
那周励文给她吹伤口又是何必?
周萧文背起她,动作格外绅士,然后语气坚决,“你没得挑。”
以后也没得挑。
他们到了一家诊所里。
“这次磕到碰到主要是因为我太粗心了,和陆家兄妹关系不大。”
司茜见周萧文面色很认真,一路跑来,她不想因为自己坏了他们的事。
周萧文把她放下后,一声声企图砸进她心里,“这时候不会感到憋屈吗?你怎么不用跟我吵的劲对付他们?”
周励文知道弟弟是关心则乱,温柔一笑,“那只会没完没了。陆家兄妹喜欢颠倒黑白、强词夺理。”
后来,司茜的伤口得到了医生细心到位的包扎和治疗。
周萧文和周励文都在一旁陪着她。
“柿子,你是有人罩的,无需为自己开脱。”
周萧文这样开口了,周励文就不打算再多安慰什么了。
司茜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她在磕到膝盖的时候,也包含看着远处周励文的身影……走神了。
不然她不会碰得这样钻心刺痛。
“这陆家兄妹在我父亲面前装的可乖了,私下居然这么目光短浅。”
周励文脸色不怎么好,也被气到了。
周励文真是把司茜当亲妹妹一样照顾。
“我们家里备了一种治疤的奇效药,可以让伤口恢复更快更好。”
这时,外面一辆车开了过来,下来一个年轻男人。
司茜看着他向自己走来,“我记得你,你是……”
年轻男人手上拿了一支进口药膏,“你好,我姓徐。”
周萧文开口:“徐哥,药膏给柿子自己抹。”
“谢谢,”司茜接过药膏,笑了笑,“上次吃烧烤也是徐哥哥把需要的东西运过来的。”
周励文介绍道:“徐哥是我们的管家。”
徐管家笑得亲切:“两位少爷和司小姐关系很和睦啊。”
周励文有些惭愧:“要不是我们爬山速度太快,他们是不会有下手机会的。”
周萧文才认识司茜不到两月,就已经看穿了她。
“让柿子吃点苦、记点教训也好。谁让她总是没心没肺的。”
周励文一向宽以待人,“她没心没肺,说明是家人保护得好。我们也该珍惜这样的朋友。”
“听会儿歌,柿子。”
周励文给司茜戴了一只耳机,瞬间就有愉快舒缓的钢琴声前奏传来。
司茜闭了闭眼,感受着优美的旋律。不过,她更喜欢带劲的热歌,尤其是凌语最好。
周萧文真的下一刻就给她换了一首凌语歌。说难听直白点,他竟然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周萧文没有错过司茜惊讶而满足的神情,悄悄会心一笑。
周励文跟徐管家回去了,因为周萧文自请照顾司茜,诊所里也不用站那么多人。
而司茜正准备离开诊所了,周萧文让她等了一会儿。
陆临景一脸丧气进来,“我替我妹跟你道歉,对不起。”
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姓周的小子上来就扇他妹妹巴掌,别想今后日子会好过。
周萧文眼神锐利,话语间气势丝毫不让,“我要陆素纨亲自过来认错。”
陆临景本就满肚子火,“周萧文,你别欺人太甚!”
周萧文像是见到了新鲜东西,面色嘲讽,“还反咬一口呢?丑八怪。”
陆临景急促道:“说谁呢?”
“谁问谁就是。”
周萧文拿过矿泉水,拧开瓶盖就从陆临景头顶正上方往下浇。
“瞧,现在又变落汤狗了,真可怜。”
周萧文情绪起伏并不大,看上去对这种拉情绪争吵一类的事早就不足为怪。
这倒像是陆临景来胡搅蛮缠。
陆临景火冒三丈,还是没对周萧文出手。
他长臂一挥,就将一旁的治疗车推倒在地上。
陆临景面色狰狞,“都给我去死!”
周萧文按了按司茜的肩膀,让她不插进来,“这就藏不住了。我护短又怎样?”
陆临景的怒火,再怎样也不会撒到他要保护的人身上。
陆临景见有医生过来拦,就往外疾步而出,“周萧文、周励文和司茜,我们来日方长!”
陆临景一言既出,就会做到:他们可要小心自己不择手段的暗算。
“真是纨绔子弟啊。”
诊所医生叹息一声,捡起陆临景走前搁在台子上的一大沓钱。
“看来我说与不说,都已经被陆临景记恨了。”
司茜在他们对峙之际,已经把该拿的药和钱都理好。
周萧文极有眼力见搀着司茜走,“他心胸狭窄,平时所交就是一堆狐朋狗友,根本不足为惧。”
“也是,把这种人放在心上,不值得。”
司茜看着周萧文那精致好看的侧脸,忽然心头明亮些许。
“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即使苍天有眼,也不会放过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