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林谨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床变得这么硬这么冷？自己的被子去哪了？为什么隔壁这么吵，又是尖叫又是摔东西的？
然后，她察觉身边有人在抓自己的手臂。
“醒醒，小朋友……”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稚嫩，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而且还有些耳熟，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不该出现在她耳边的声音。
林谨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反应，刺耳的尖叫差点刺破旁边人的耳膜，接着只见她一个翻身跳起来，浑身冒出细细密密的银针，一脸警惕地看向身旁的陌生人——也不算陌生，在不久前她还见过，就是那个吃她豆腐的小鬼。
“是你？”林谨疑惑地看着他，又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间陌生房间内。
这是一间装修布置完全现代化的房间，天花板装着日光灯，墙上的空调吹着冷风，床对面的桌子上摆着一台电视，除了这些现代才有的产物，房间内的床桌椅等家具也都与之前的西欧风迥然不同。
随着她冷静下来，像汗毛一样立起的针逐渐缩回体内，她毫无形象地坐到地上，问那男孩：“……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我是薛让。”薛让笑了笑，朝她伸手。“地上凉，先起来吧。”
林谨看了看这个笑得一脸温和的男孩，抓着他的手站起来。因为林谨之前在睡觉，现在身上只穿着白色长袖睡裙，没穿鞋子，薛让还把自己的拖鞋给她。
出于礼貌，林谨不得不跟他道谢：“谢谢……所以你当时亲我是为了跟我绑定？”
薛让点头：“没错，我看你似乎很想出来走走。”
这倒确实。
看着薛让这张陌生的脸，林谨忍不住问：“你以前……有见过我吗？”为什么自己会对薛让这个名字有反应呢？
“据我所知，这是我第二次见你，上次则是在你的城堡里。怎么问这个？”
“没事，随便问问，没想到你这么随便，能随便亲第一次见面的女孩。”
林谨随口打发他几句，然后一脸新奇地打量这个现代化房间，然后走到窗边看出去，看见熟悉的钢筋水泥组成的世界。明明她在之前的古堡只呆了几天，回忆起来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这是新副本？”林谨看着这个新世界简直要笑出声来，她之前还在烦恼要怎么去其他副本找存档，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使用了扫描功能，眼前立刻弹出一个进度条，估摸着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扫描完。
薛让在旁边一脸惊讶：“你知道这里是副本内？”
“当然。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进新副本？难道你们通关后不是回现实世界？”
薛让就像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脸上满是好奇地追问：“你知道你的世界之外还有其他世界？还是说你知道你身处游戏之中？”
（完了，太高兴完全忘记要假装NPC。）
“你接受得好快……”林谨忍不住吐槽。“最近小孩子的接受能力都这么强大了吗？”
薛让不好意思地挠头：“都已经被拉进这种世界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好像也有些道理，接受能力弱的人，应该在第一个副本里就死了吧？
“我知道这是个游戏。”林谨决定真假参半地说自己的事。“但我其实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游戏，我对这个游戏的所有认识，都来自于你们玩家。对了，这个副本是什么背景？你们玩家的任务是什么？”
可惜薛让对林谨的兴趣远远大于任务：“你还知道这些？是某个玩家告诉你的吗？”
“之前你们开会的时候……哦，你那个时候发烧昏迷了吧？你昏迷期间，玩家们开过一个会，我都是听他们说的。”
“你是那一次知道的……那之前呢？”
“……之前我还没产生意识。”
这小屁孩的问题怎么那么多？
“你还想不想通关了？不是说在这里死的话，现实世界也会死吗？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薛让还是那副兴奋的样子：“你知道得真多啊，看来以后密谋也要避着NPC……”
看见林谨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他连忙笑着道歉：“抱歉抱歉，只是觉得你很特别而已。这个世界我知道得也不多，呆会我们一起探索吧？玩家的任务是拯救天堂公寓13栋414一家四口哦。”
“拯救？他们一家四口会死吗？”
“照目前的线索推断，我们进副本的那个时间点，他们一家四口都已经死了。”
林谨感慨：“这一家人可真惨。”
“为什么这么想？跟家人死在同一天不是很幸福的事吗？这样就可以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了。”
林谨吓得瓜子都掉了：“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你不是人类，所以觉得我不对劲吧？”
（不不不我发誓就算是人类也觉得你不对劲。）
林谨赶紧转移话题：“他们怎么死的？”
“各有各的死因。我到这个世界也没多久，许多事还不能下定论。”
任务是救人，但人在一开始就死了？
林谨不解：“那要怎么救？这个世界有起死回生的药？还是说可以坐时光机回去救人？”
薛让被她的话逗笑：“说不定真的有呢？我就是在搜索的时候忽然穿回到隔壁女主人和小儿子被谋杀的时间点。”
林谨琢磨了一下，发现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传送？被谋杀的时候……等等，难道说？”她看向旁边的墙，如果不是她睡糊涂了，那么刚刚她确实听见了隔壁的尖叫声和打砸声，而这是因为……隔壁正在发生杀人案？
林谨的手微微颤抖：“隔壁的凶杀？难道说，我彻底醒过来前听到的打砸声，就是……”
“没错，就是凶手在杀人，现在应该还没走吧？”
她心跳都开始加速了，一边紧张自己刚刚说话是不是太大声了，一边凑近薛让小声说：“隔壁两个人，不会已经没了吧？”
为什么隔壁这么安静？凶手刚刚有没有听见我们两个的说话声？
薛让却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甚至还笑得出来：“不用担心，绝对已经没了了。”
当然，他一点没压低自己的声音。
林谨吓得捂住他的嘴：“小声点！被杀人犯听见怎么办？现在你的任务不就失败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薛让颇为无奈地把她的手挪开：“这也没办法，我本来在察看现场，忽然被传送回自己房间，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隔壁的凶杀就开始了，我还花了些时间确定自己是回到了过去，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做。”
从小生活在法制社会，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然而一朝穿越穿进恐怖杀人现场隔壁的林谨：“……”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体表不受控制地冒出密密麻麻的针尖。她能听见隔壁的打斗声，就说明隔壁也能听见这边的声音……
“哇，你害怕时是这种表现？就像人起鸡皮疙瘩一样，真有趣。”
这种时候了，这人怎么还一脸悠哉悠哉的？
林谨瞪他一眼，努力把针缩回去：“小声点！那个凶手说不定能听见我们的对话。”
“正常的说话声是听不到的，除非他拿着碗或水杯贴在墙上听……”
“别说了！”林谨身上的针又开始冒尖了。
不妙，非常不妙啊，她一直害怕各种恐怖片，以前被迫跟朋友看恐怖片时都是靠闭眼捂耳朵撑过去的，现在她自己穿进恐怖游戏里，简直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
薛让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温声哄她：“别怕，我们看会电视吧。”说着拿起遥控器，想开电视。
“等等！说不定他能听见电视声！还是假装这屋子里没人吧？一个杀人犯发现隔壁有人，说不定会想把隔壁的人也杀了。”
“嗯……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你刚刚尖叫的声音很大声，他可能早就发现这边有人了。”
林谨：“……谢谢你说出了我不想承认的事实。”怎么办？隔壁的凶手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安静？他不会正在来的路上吧？
林谨贴在墙上听了一会，没听到什么声音。考虑了一下，轻手轻脚打开房间门，来到外面的客厅，贴在客厅门上仔细听——还是没听见什么声音。
猫眼对她来说太高了，于是她趴到地上，从门下的缝往外看去，看见了一只充满红血丝的眼睛。
林谨：“……”她感觉自己全身都麻了。
薛让这时走出房间问她：“怎么样？”
然后看着林谨猛地往门缝下戳了一下，然后迅速从门边蹦开，此时门外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
林谨就跟受了惊的猫一样躲在沙发旁的角落缩成一团，浑身的针都冒了出来，在灯光下闪着亮晶晶的银光。
林谨：“我看到了！”
“看见什么了？”
“眼睛！他趴在地上，从门缝往里面看！”
门忽然被用力砸响，门被砸得微微晃动，门后的挂饰随着砸门声左右摇晃。
薛让表现得丝毫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甚至能不紧不慢地问林谨：“你是不是用你的针扎他了？”
“对……怎么办？他要进来杀我们了！”
薛让走到门旁仔细看了看，慢悠悠地走回来告诉林谨：“这门应该撑不了多久。”
林谨感觉自己要疯了：“不需要通知我这种事！你快用东西堵住啊！”
“好好好，你不要着急。”
“门快被砸开了！”
薛让边安慰林谨边挪旁边的鞋柜——鞋柜一动不动。
林谨急得冲出来：“你用点力啊！”说着轻轻一推，久把鞋柜推到门后。
薛让：“我用力了。”
林谨才不信他的鬼话，又指挥他：“这鞋柜太轻了，你把沙发也挪过来。”
薛让乖乖过去推沙发——沙发以一毫米每秒的速度缓慢移动。
撞门声还在继续，林谨看看门，又看看几乎没挪动的沙发，终于对薛让这个体力废绝望了，跑过去帮忙推沙发。在她的帮助下，沙发跟德芙一样丝滑地撞上鞋柜，发出一声闷哼。
在那之后，砸门声停了下来。
林谨惊魂未定地看着门，又等了一会，砸门声还是没有响起。
“他……不砸了？”
“看来是这样。”薛让揉了揉发酸的手臂。“我觉得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林谨还是很紧张：“吗觉得他是放弃了吗？”
薛让思考了一会：“嗯……因为可以爬阳台过来吧。”说着他看向阳台，与此同时，隔壁阳台门推开的声音传来——从大开着的阳台门传来的。
林谨：“……”救救我救救我！
把沙发和鞋柜挪走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迎战杀人犯或者躲进房间。
林谨几乎毫不犹豫地想躲，但薛让却拎着灭火器走向阳台。
林谨：“喂！”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勇吗？面对杀人犯毫不畏惧，甚至敢正面刚上去！
觉得不能放着一个未成年不管，林谨只好跟过去，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想起海瑟薇还有一把电锯，连忙召唤出来拎在手上。
薛让却示意她噤声躲好，拎着灭火器猛地冲出去，对着对面猛地一喷，在对面暂时无法睁眼的时候，将灭火器抡圆砸到对方头上。
躲在屋内的林谨先是听见粉末喷出的声音，接着是男人的闷哼声，然后是铁瓶砸出“邦”的一声，接着楼下传来重物坠地声。
她大着胆子走到阳台，看见一片狼藉的阳台只有薛让一人，他正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看。
“他掉下去了？”林谨走近栏杆。
薛让直起身，低头看着站在旁边的林谨，笑容灿烂：“不用怕，没事了。”
林谨探头看的动作停下，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不对劲的事——薛让好像一直在笑。说隔壁邻居被杀的时候也是，杀人犯砸门时也是，竟然连现在，他脸上还是带着笑。他刚刚可是直面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现在的小孩心理素质这么好吗？
她没出声，默默地攀上栏杆朝下看去，得益于优秀的视力和夜视能力，她看见了摔在地上的一滩人，此时还在地上抽搐，看来四楼还是不够高，没把他摔死。
林谨看向旁边的少年，他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这个小孩……是不是心理有点问题？）
“你在现实世界里，是不是受欺负了？”林谨忽然问。
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薛让愣了一下，默默把衣袖放下，挡住伤痕：“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身上都是伤。”
此时薛让身上穿的是一身校服，看起来有些脏，林谨猜测这是他在现实世界穿的衣服。刚刚他为了方便行动，把袖子捋起，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他进副本后应该还没来得及挨揍，那这身伤很有可能是从现实世界带进来的。
“你上次进副本的时候在发烧吧？是不是现实中的状态会带到游戏中？那这些伤……”
薛让笑道：“你观察得真仔细。”
（看这样子，要么在遭受家庭暴力，要么在遭受校园暴力，他是不是因为暴力心理出问题了？）
“你有告诉过其他人你被欺凌的事吗？”问出口后，她又觉得这句话太多余了，连她一个相处不超过半小时的人都能看出他在受欺负，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
薛让没回答，只是伸手揉乱林谨头发：“这可不是你一个小孩该想的事。”
“我又不是小孩！”
“哦？”
意识到自己好像透露了多余的信息，林谨连忙补救：“我做人加做鬼的时间加起来有几十年了！”
“那以后我不能叫你小朋友，要叫你小姐姐了。”
看他似乎不想继续自己的话题，林谨只好作罢：“我先给你擦点药吧……不知道这屋子有没有药。”
转过身，林谨心情沉重地叹气。她现在连离开自己的副本都需要靠薛让，更不用说去现实世界帮他了。
两人翻了翻这套房子各处，成功找到一个医药箱，林谨手法生疏地给薛让涂了些药。
“说起来，你离开我的世界没几天吧？怎么又进游戏里了？难道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和游戏世界不一样。”
薛让只说不清楚，也不知道他是不清楚怎么又进游戏，还是不清楚时间流速一不一样。
擦完药，薛让把沙发和鞋柜挪开：“走吧，去隔壁看看。”
隔壁的门没关，里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林谨连忙拉住薛让，低声提醒：“有同伙！”
薛让摇头：“这声音我记得，是其他玩家，看来他们也穿回来了。”
两人走到隔壁门口往内看去。客厅有2个玩家正蹲在一个女人的尸体旁，看见站门口的薛让他们，其中的男玩家打了声招呼。
“哟，好久不见……怎么有个外国小女孩？”
林谨往那边扫了一眼，就有些不适地移开目光。因为那两个玩家和家具的遮挡，她没有直接看见什么血腥画面，只是看见地上有一大滩血，不止地上，旁边的墙上、沙发上、茶几上也溅满了血。
薛让注意到她往自己身后躲，于是道：“看起来很可怕，你在外面等我吧。”
虽然很想逃，但林谨觉得自己作为成年人，让一个未成年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实在太罪恶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也要进去。”
“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吧，这里对你一个小孩来说太血腥了。”
“对你一个未成年来说也是啊！”林谨忍不住吐槽。
“毕竟我总是要习惯这些的。”
林谨没说话，跟在他后面走进客厅。
薛让也没再多说，跟里面的两个玩家打招呼：“小宇哥，菲菲姐。”
小宇：“嗯，你没事就好。”
菲菲看见林谨要进来，担心血腥的客厅会吓到她，连忙道：“那个小妹妹还是不要进来了。薛让你从哪找到她的？”
“在路上碰到的，我发现她也是玩家，就把她带过来。”
小宇皱眉：“可是之前怎么没看过她？要穿越到现在，肯定来过414的。”
薛让一脸疑惑地看林谨：“是啊，为什么呢？”
林谨：“……”你搁这演我呢？
想着薛让可能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NPC，林谨还是顺着他演了新奇：“我什么都不知道……妈妈，我好想回家……呜呜……”说到最后就把脸埋在薛让背后。
菲菲一脸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太可怜了，你还这么小……这里那么血腥，你们未成年实在不应该进来。”
小宇：“他们总要习惯的，以后的副本说不定比这个更血腥。”
菲菲目光黯了黯，又问林谨：“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林谨哭唧唧地回答：“我叫海瑟薇。”
“你是外国人吗？普通话说得真标准。”
林谨：那可不，我的灵魂可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
“我从小在华国长大。”
薛让及时停止了这没意义的寒暄：“刚刚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回到进副本时的房间。”
“是穿越。”小宇提起女尸的手，展示上面表面破碎的手表。“当墙上的钟走到同样的位置，手表附近的人会被传回这个时间点，只是地点还是自己房间。”
薛让瞪大双眼，一脸惊讶懵懂地点头。林谨在一边看着仿佛换了个人的薛让，一时不确定这人到底是在演戏还是人格分裂。
“不过你消失后，我们花了一些时间才发现这件事。”
他们说话的时候，从卧室走出来两人，一个是黑眼圈堪比熊猫眼的男人，另一个则是跟薛让穿着同款校服的男生。
薛让乖乖叫人：“蒋医生。”又看向他身后的男生，迟疑了几秒才小声打招呼，“……班长。”
“薛让！我就知道你没事！”王班长一脸惊喜地冲过来抱住他，然后在他耳边低语，“真可惜啊~”
他紧紧抱着的手恰好放在薛让受过伤的位置，薛让发出一声轻哼，然后就看见背对着其他人的王班长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林谨从小姐姐的怀抱中抬头，看向他们。她做鬼之后听力直逼小狗，其他人听不到王班长的低语，但她听得清清楚楚。
被王班长抱住后，薛让明显身体僵硬，上半身微微后倾。
王班长很快松开他，暗地里扫了眼在场的其他大人：“薛让，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可是一起吃了好多苦。”
薛让低着头，右手攥紧左手的袖子，还是一言不发：“……”
“这里说会吵到大家，我们到外面去说吧。”王班长走到薛让面前，伸手就要抓他的手——然后抓到了林谨的小手，瞬间感觉到针刺感。
“啊！”林谨跟王班长同时大叫出声，不过林谨更大声，掩盖了王班长的叫声。
王班长抓着手后退一步，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薛让旁边的小女孩，女孩看着5岁左右，金发碧眼，正的抓着自己的手眼泪汪汪，看起来好不可怜。
林谨大声控诉：“你这么用力抓我做什么？”
王班长：“你谁啊！你拿针扎我？”
“我没有。”林谨眼泪汪汪地说。“你为什么那么用力抓我手？”
菲菲打圆场：“小孩子皮肤娇嫩，稍微用力就会疼的，来小妹妹，让姐姐看看手。”
现在这个真薛让不会想让所有玩家狗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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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指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