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谱的小弟们让林谨短暂地忧伤了一下，不过她很快振作起来，现在她是城堡里最厉害的厉鬼，就算没有人保护，也没有玩家能伤到她……吧？
这种不安在忽然发现身后站着个人时达到顶峰。
林谨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脆弱小心脏……哦，她一个鬼，并没有这个器官。
此时她正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要不是阿莲娜忽然停住脚步往后看，她甚至都不知道在自己身后两米跟着一个人。真奇怪，明明在注意到她之后，她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这个活人呼出的气。
（是我刚刚走神了吗？）
江峨雪笑眯眯地朝她们挥手，好像在跟朋友打招呼一样：“嘿！管家小姐，可以帮我叫个医生吗？”
阿莲娜皱眉，不动声色地把林谨护在身后：“稍后我会叫医生去客房。”
“那就多谢了，还有，我能借用你们的厨房吗？”
“夫人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让厨房做好送到客房。”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们城堡的仆人该好好管管了，我怎么拉铃都不来。”
林谨忽然想起，昨晚半睡半醒的时候，好像听见阿莲娜说要把拉铃的绳子解了。
林谨：突然心虚。
阿莲娜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扑克脸：“好的，我知道了。”
“不过我要做的东西你们恐怕不会，还是借我用一下厨房吧。”
阿莲娜没再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旁边的一个女仆，女仆立刻意会，走到江峨雪面前。
“夫人，请跟我来。”
江峨雪朝阿莲娜点了点头，又朝探头偷看她的林谨拋了个wink，吓得林谨又把头缩回去。
有些好奇江峨雪想做什么，林谨决定偷偷跟在她后面。阿莲娜自然是听她的，她吩咐另一个女仆去叫医生，然后带着林谨光明正大地跟在江峨雪后面。
这么大的两个人跟在后面，江峨雪想装不知道都难，她停下来看向林谨：“还有什么事吗？可爱的小姐？”
阿莲娜：“你去厨房要做什么？”
“我的同伴发烧了，我要给他做点易消化又有营养的东西。”江峨雪继续往前走。“你们这里只有硬得能噎死人的面包和牛排。”
林谨在心里暗暗点头，这个城堡厨师的手艺一塌糊涂。面包硬得可以砌墙，牛排渗着血，一看就没胃口。虽然她是鬼，不吃东西也不会饿，但她现在做鬼还不熟练，内心还是想吃东西的。
一行人很快到了厨房，林谨看着江峨雪动作利索地把鸡蛋一顿处理，放进锅里蒸。
（这应该是蛋羹。）林谨想。
然后江峨雪又迅速地给鸡放血，拔毛……等等，刚才厨房有鸡吗？
林谨：“这鸡哪来的？”
她从哪里拿出来的？
这个问题阿莲娜也回答不出来，江峨雪看着是从灶台底下揪出一只死鸡，但她知道，厨房里没有鸡。
江峨雪一边给鸡拔毛一边道：“这可是秘密，想知道的话，要用秘密来换哦。”
林谨好奇发问：“你想知道什么秘密？”
“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林谨：？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阿莲娜，阿莲娜一脸平静地告诉她：“是的，她在问您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这问题难住林谨了，海瑟薇活得太惨了，从记事起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她的母亲一生气就虐待她，还时不时把她锁起来，至于海瑟薇有没有吃饭——她根本不在乎。
要不是女仆阿莲娜经常把自己口粮分给她，她应该会在年纪更小的时候死吧。
黑黑硬硬的面包是海瑟薇对食物为数不多的记忆，做鬼之后她就没再吃过东西了。
至于林谨，她家庭不富有，但吃穿不愁，如果问她喜欢吃什么，她可以当场来一段报菜名。不过她在这里要扮演好海瑟薇，冥冥之中，她感觉自己不能露出马脚。
林谨：“海瑟薇最喜欢阿莲娜给的面包了。”
听见她的回答，阿莲娜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您现在不需要再吃那种东西了。”
江峨眉笑眯眯地看着林谨，什么都没有说。
被盯久了，林谨感觉心底发毛，怂怂地缩到阿莲娜身后去，才听见她回答：“我有一个口袋，可以装很多东西。”
林谨估计玩家们是有技能的，这女人可能有空间袋之类的东西，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每个玩家的标配。
虽然好奇，但林谨不想再跟江峨雪待在同一个空间了，她总觉得这个女人看她的眼神诡异，仿佛看穿了她的躯壳，直击灵魂。
她决定继续之前未完成的目标——去图书馆找白鹤云。
恰好在去的路上，几个男仆搀扶着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仆过来：“主人，白鹤云公爵把我们的马车抢走了！”
林谨：“抢走？！”
林谨：这些玩家是强盗吗？到底谁是NPC谁是玩家？
不过接着她又意识到一件事：“他离开了？可以离开的吗？”
她还以为这个游戏世界的地图只在城堡范围内，原来还可以出城堡的。
她兴冲冲地问阿莲娜：“城堡外面有什么？”
阿莲娜：“顺着山路下去，有一个小镇。”
林谨立刻来了兴趣，决定去山下的小镇逛逛。
阿莲娜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没有马车了。”
“那就走下去吧，现在还早，走下去也可以。”
最终阿莲娜还是没能劝住林谨，她让阿莲娜收拾好东西，本着去旅游的心态兴冲冲地往城堡大门走……然后狠狠地撞了个人仰马翻。
“什么东西？”她揉着额头被扶起，看向前面空荡荡的城堡大门。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当她走过去用手摸，却能摸到一堵透明墙，无论是拍还是推，那墙都巍然不动。
林谨捡了个石头丢出去——石头毫无阻碍地飞到外面去，还欢快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林谨：“……”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阿莲娜，你来试试。”
阿莲娜没有试，而是心疼地抱住林谨：“主人，别试了。”
林谨忽然明白阿莲娜刚刚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了：“你早就知道了？难道我不能出城堡吗？”
不会吧？这海瑟薇还是个地缚灵？！
得知这令人痛心的真相，林谨欲哭无泪。
（我不会这辈子都要困在这个城堡里吧？在这个没电没网，还天天要被玩家们追杀的城堡里？！）
失去梦想的林谨变成咸鱼，哭唧唧地想找个角落静静。
就在这个时候，饭菜的香味让她暂时从悲伤中抬头：“什么味道这么香？”
联想到刚刚厨房的鸡，林谨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在美食和风险之间衡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富贵险中求。毕竟她不能离开这个城堡，厨师手艺又不好，这次错过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顿好的。
（如果她肯给我吃一口，我就暗中保护她，让她在这个城堡横着走。）
她们进厨房的时候，江峨雪正在揉面团，林谨和阿莲娜又进来的时候，她漫不经心地撇了一眼，手上动作没停。
林谨看了看灶上的锅，鸡汤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阿莲娜给她搬来了个凳子，林谨毫不客气地坐在凳子上，看着江峨雪揉面、拉面、下面，最后面下好了，江峨雪把煮面的锅和放蛋羹的碗放到托盘上，又拿了两套餐具，手一端，就走出了厨房。
林谨：？？？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客气地问我要不要吃吗？然后我说不了不了，然后你再说吃吧吃吧别客气，然后我就一脸不好意思地吃几碗吗？怎么就这么走了？
江峨雪在她的注视中走到厨房门口，忽然回过头问：“小妹妹，要来我们房间坐坐，顺便吃点鸡汤面吗？”
林谨假装思考：“嗯……”
“那算了。”江峨雪扭头就走，等林谨冲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她人都快消失在走廊尽头了。
这人怎么都不按套路来！
“我吃！”反正我现在套着游戏NPC的皮，丢脸丢的也不是我林谨的脸，而是海瑟薇的脸。
林谨火速追上江峨雪，一拐弯发现她就在拐角那站着等自己。看见林谨过来，她才笑了笑，转身朝客房走。
林谨跟在她后面，决定好好利用海瑟薇身体的卖萌。
“姐姐，好香哦，你厨艺好好哦。”
江峨雪：“小嘴真甜。”
三人走进房间，客房的布置跟海瑟薇房间差不多，在靠近阳台的位置放着一张双人床，林谨看见床上凸起小小一团，仔细看能看见微弱的呼吸起伏。
江峨雪把托盘放桌子上，走到床边把被子掀开一点：“我做了点吃的，吃完再继续睡吧。”
床上的人艰难地起来：“麻烦你了，雪姐，咳……咳……”
江峨雪看他好像还浑身无力，直接被子一裹，把他公主抱起来：“我抱你过去吧。”
她怀里的人开始剧烈挣扎，就像扭动的蚕宝宝，一张通红的小脸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我……我自己可以！”
江峨雪把人放下：“行吧，你自己走过去。”
那人站到铺着地毯的地板上，身高只到江峨雪胸前的位置，林谨估计他还是个小学生，应该生活得不怎么好，整个人干瘦干瘦的。可能是因为生病了，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薛让昨天进游戏前就感觉不太舒服，等到入了夜，就开始发烧。幸好跟他同一个房间的玩家给他吃了药，他睡一觉后感觉已经好很多了，就是浑身乏力，没什么精神。他裹着被子，挪向飘着香味的桌子，然后看见站在桌子旁边的阿莲娜，吓了个激灵。
怎么游戏里的NPC会在这？
他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意识还算清醒的，记得这是城堡的管家。
江峨雪：“因为小妹妹也想吃，所以我邀请她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小妹妹？闻言薛让才将视线下移，看见了矮矮的林谨。
这小女孩长得其实很可爱，金发碧眼的，就是有种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瘦，毛也看起来毛毛躁躁的，一副过得不怎么好的样子。
阿莲娜把林谨抱到椅子上坐好，江峨雪将一小碗蛋羹放到她面前，然后剩下的都给了薛让。
蛋羹没什么味道，林谨不是很喜欢，不过江峨雪给的也不多，两口就吃完了。吃完蛋羹，林谨又盯着那锅鸡汤面看。
江峨雪仿佛没看见一般，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坐在一边就吃了起来。
薛让也很快吃完了蛋羹，自己从锅里捞起了面。
锅里的面已经不多了。
林谨忍不住出声：“姐姐，我也想吃……”
江峨雪：“刚刚不是给了你一碗了吗？”
林谨用尽毕生演技演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蛋羹两口就吃完了。”
“可是我煮得不多……”江峨雪一副考虑的样子。
林谨：你骗人！我刚刚都看到了！那么大一团面！都够三个人吃了！
江峨雪还没表态，薛让开口了，可能是因为生病，他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什么胃口，小妹妹多吃点吧。”
说着伸手拿过林谨的碗，估摸着林谨的饭量给她夹了几筷子面。
林谨内心：呜呜呜好孩子。
这顿饭林谨总体上还是吃得很满意的，并且还想再吃几顿。她决定为了吃的，先紧跟着这位女玩家。
江峨雪：“小妹妹，好吃吗？”
“好吃，姐姐你人长得好看就算了，厨艺还这么好，简直完美。”
“哪像小妹妹你呀，不止会用筷子，连这菜叫蛋羹都知道。”
林谨：？
薛让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西欧背景吗？怎么有筷子？”有筷子就算了，怎么这外国小女孩还用得那么熟练？
江峨雪：“噢，我自带的，放心，都是一次性筷子，干净的。”
薛让“哦”了一声，将目光放到林谨身上，一脸疑惑。
林谨紧张地拽住旁边阿莲娜的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根棍子我一拿起来就会用了。”我怎么忘了，这个副本里没有筷子。这个女玩家干什么？NPC会用筷子又怎样！说不定是程序设定错误呢？
江峨雪仿佛听见她心思一般道：“毕竟是一段程序，可能设定她的程序员是华国的吧。”
此地不宜久留，林谨打了个哈欠，装出困倦的样子：“我要去睡午觉了。”我要赶紧离这个女玩家远远的，不然马甲就保不住了。
幸好江峨雪没多纠缠，直接就跟林谨告别。
林谨离开后，薛让看向江峨雪：“我觉得她很奇怪。”
江峨雪收起了职业假笑，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闻言扭头看薛让：“哪里奇怪？”
“按照伯爵夫人的日记内容，她应该每天都在遭受虐待，甚至最后被亲生母亲杀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死了的事，但她的眼神……不像是受过虐待的人。”她虽然看起来很瘦弱，但眼睛里充满了光，一看就是在有爱的环境中成长的，顶多是物质条件不好。
江峨雪点头：“她确实不对劲，但是可以利用，你那张技能卡可以对她用。”
薛让有点惊讶：“她也是鬼吗？”
“你猜猜，这个城堡里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你的意思是，她不止是鬼，而且还是这个世界的BOSS？难道不是那个管家吗？”
“虽然那管家也挺强的，但不是。你的技能卡发动条件不是亲到嘴吗？这么讲文明懂礼貌又可爱的BOSS可是很难遇到的，我保证你以后遇到的BOSS会一只比一只凶残，就算你有命亲也不一定亲得下嘴。”
薛让被说服了：“可是让我亲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太犯罪了，他下不了嘴。
“她只是NPC，一段数据而已。”
初见小剧场
林谨：他一看就过得不好。
薛让：她一看就过得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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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小小电锯人（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