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名约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躺在床上。他虽紧闭眼睛却眉头皱起,额头不断冒出冷汗,似乎在做噩梦。
男孩似乎被梦中最吓人的部分吓到,他猛地张开眼睛,身体剧烈颤抖着,小声呜咽着:“水,我要喝水。”
无人应他。
他慢慢挣扎站起身,半躺在床上,这么一个简单的过程对于他来说也是艰难的。
浑身上下痛,头也疼,脑袋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还不等人喘口气,门就被剧烈的踹开。
进来了三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三名少年身上皆穿统一的服饰,个个高束马尾,趾高气扬,明明一副正派模样。
三人中为首的男子一进来便直冲房子卧室,精准的找到了床上的常魚。
看到常魚半躺在塌上,虚弱至极的样子全然不关心,看着常魚厌恶的说:
“好你个常魚,居然真的没死。”
常魚不知师兄为何这样问,只是身体太过难受,咳嗽了两声又想继续躺下。可知师兄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直接命令身后的同门弟子把常魚压下来床。又冷冰冰的说道,
“没事啊,好师弟,师兄这就送你上路。”
为首的是常魚的三师兄时郝,自他入门以来就不喜欢他,处处刁难和恶语相向是常事。所以对于他们现在的行为常魚并不觉得奇怪也并不挣扎,任由他们拖着。
常魚觉得嗓子干的很,但想让他们给口水喝的力气都没有了,当然,就算常魚求他们,也不会喝到水。
很快,他们来到一个阴森寂冷的地方,刚刚身上还是暖洋洋的,现在只觉得冷流在身上一股一股的乱窜。
常魚稍微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静,依旧是在竹山,一眼望去全是竹子。
但不同的是,屋子旁的竹子颜色都是浅绿色的,阳光会穿透进来,使屋子及周围亮堂堂的,风吹时沙沙作响,一座小院,一塘小池,竹林围绕,像个世外桃源。
反观这里的竹子不同于寻常竹子,颜色绿的发黑,肢体粗壮恐怖,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阳光也透不进来,四周环境阴暗潮湿,风吹时发出呲呲呲的声响,让人不禁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在竹峰生活了十二年,他竟不知道竹峰居然有一处这样的地方?
时郝一个常年在云霄殿生活的人,他又怎么知道的这里?
以前无论时郝再怎么欺负他也不敢动真格,莫非今天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想不起来。不过自己还不能死,他得想办法为自己脱身。
走着走着,很快他们来到一个非常大的大坑前面。
常魚虽然头晕乎乎的,但还是清楚听到坑内不断传来吱吱吱,嘶嘶嘶,还有类似于婴儿的哭声。
低头往下看,只有黑,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押着常魚的一名同门弟子感到害怕,有点想退缩,悻悻地说:
“三...三师兄,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这里好吓人,我们把常魚丢在里面,被宗主发现了怎么办。”
“慌什么,这个万蛇洞只有宗主和常亭晚知道,如今常亭晚已死,宗主又忙于处理大师兄和小师妹的事,只要你俩不泄露出去,任谁也找不到这里。”
常魚:只有宗主和师尊知道,这里面莫非有什么东西?
“可常魚师弟好歹是常长老唯一的弟子……我们这样”这名弟子还是担忧害怕,不过还未等他话说完,时郝便转头回来,笑嘻嘻的对那两位跟班说:
“你俩若是敢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常魚今日的下场就是你俩的下场。” 瞬间吓得刚刚那位弟子噤了声。
时郝低下头,想再看看这位天之骄女的好弟子临死前的模样,发现跪在地上的常魚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什么。
他低头笑着说:“师弟,你是在说遗言吗?说了什么,让师兄听听。”
“我师尊没死。”
常魚声音突然大起来,把时郝吓得脚步后退了几步。
“我说,我师尊没死。”常魚声音更大了。
“啊哈哈哈哈,没死,要是没死,她怎么这么多年不回来找你,还是说她早就为了适元剑抛下你了,那你活着还有什么用。”时郝笑的面色扭曲,像一个疯子。与继续补刀道:
“不仅她死了,你的好师弟也死了。”
“师弟?.......哪.......哪一个师弟?”常魚有些茫然。
常魚心里乱糟糟的,他不想猜,更不敢猜。还不等时郝回答,鼻子开始涌上一股酸意上来,且持续不断越来越酸,酸的他睁不开眼睛。
常魚师弟众多,但好师弟却只有一个。
时郝看着常魚一脸可怜迷茫的样子,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大笑道,“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你亲眼看见了呢?我听说啊,他死的特别惨,好像是‘砰’的一声,当场灰飞烟灭,连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呢。”时郝说着说着还用双手比拟着当时时幸身体炸掉的场景。
“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呢。你看师兄我多好,还给你说遗言。”
“时幸死了?时幸死了......呜呜呜呜”常魚忍不住哭了,眼泪哗哗的流。常魚大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都怪我,呜呜呜呜都怪我。”
时郝继续补刀,“对啊,都怪你,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常魚,你可知因为你,时安那家伙筋脉寸断,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还有可怜我那小师妹,我早说过让她不要和你接触,不听,好吧,十多年的修为全都没了,到现在还昏迷着呢。你倒好,最先醒过来了。你好意思吗?你怎么也不去死?”时郝最后一句把语调拉长,一直用反问的语气使得常魚更痛苦。
常魚感觉自己也要炸掉了,他只能不断的哭来稀释那些一拥而上的痛苦记忆。企图用哭声去盖过当时那些痛苦的叫声。不过没有一点用,他的脑子海一直在源源不断的接受那些痛苦回忆。
常魚脑子一片乱遭遭,什么也想不起来,或者说脑子里面充满了各种画面,根本没有空余的地方用来想其他的。
时郝看着跪在底下的昔日同门弟子如此痛苦,心里自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随后朝常魚身后的两人使了眼色,顺便拍了拍常魚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说,
“带着愧疚去死吧,师弟。”
常魚就这样被推进了洞中,他没有挣扎,没有求饶。一直闭着眼睛,他已经不想活了。
这个洞很深,常魚在空中飘了一会才落的地。不过他还没落地在空中是便有几万条朝他蛇蜂拥而上,这些蛇已经饿了快一百年了。这个洞每天不就是只有竹叶飘落进来,就是只有鸟屎掉进来。终于有人掉下来了,这些蛇高兴的不断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常魚耳边充满了蛇的叫声和爬行的声音,不过他重重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
“我死了吗?死居然一点都不疼,时幸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常魚似乎想从中得到一丝慰藉。
“对了,我要去找他。”
常魚立马睁开眼要站起身,自己差点又要死一次。
吓死的。
常魚看到他的浑身上下都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蛇,有的蛇还悬空在他头顶上,它们不断吐着信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常魚,但奇怪的是,这些蛇都近不了他的身,他身上似乎有结界,外面的蛇只能裹住这个球形结界从外面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这些蛇完全包围了这个球形结界,没有一丝缝隙,他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不知道这里到底是阎王殿还是刚刚的大坑里。
常魚不敢动,生怕脱离了这个保护圈。
常魚心想“这就是地府吗?好多蛇,时幸最怕蛇了,不知道吓哭了没。”他又在欺骗自己……小声嘟囔的说:“什么都看不见,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去找师尊和时幸。”
“你师尊是何人?”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因在洞里,声音纯厚还带着回声,给人一种威严神圣感。
这样的声音让常虞以为自己是阎王爷说话了。
常魚:“谁?你......你是阎王爷吗?”眼前被蛇群挡住了视线,常魚只听得见此人的声音,却看不见人,只能试探问道。
“哦?对,告诉我你师尊姓名,我带你去寻他。”
“我师尊姓常名亭晚,不用寻常的常,亭子的亭,夜晚的晚。”常魚怕阎王爷认错人,特地说了是哪几个字。
“嗯?可是那启明圣宗的天之骄女常亭晚?”
“你认识我师尊?”常魚眼里瞬间亮了起来,不过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死寂。常魚还想继续问时幸的消息。
不料男人却大声笑起来,
“常亭晚居然死了?常亭晚居然死了。哈哈哈哈哈……”
随后常魚周围一下亮了起来,那些蛇全部都不舍的溜进了黑暗处,常魚终于看见了外面的模样及说话都男人。
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暗和几万条如饥似渴的蛇。它们分布在洞里的各个黑暗的角落,缠绕、爬行……而男人看着根本不像阎王爷,更像一名乞丐。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也乱糟糟的遮住了脸。
“原来不是地府啊。”常魚失望极了。不等常魚做出反应,男人飞快过来掐住常魚的脖子。嘴里恶狠狠的说:“常亭晚的徒弟啊,小孩,你可别怪我。去死吧”
常魚也没有挣扎,乖乖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常魚本来就一心求死,发现自己没死。刚刚没死成,现在死也不晚。
快要窒息时却突然没有了窒息的感觉,常魚睁开眼,看到了男人已经靠着石壁坐下来了。
“不杀了吗?”常魚心想。
“不杀我自杀。”常魚麻木的说 。
常魚在找可以自尽的东西,看到洞里有一根石柱,这根石柱立在洞穴中央,上面还竖起一根根刺,有许多蛇缠绕在一根根刺上。
“嗯,可以闭眼冲。”
常魚直接闭着眼睛就冲了上去,可柱子却像棉花一样软,把他弹了回去。他一脸懵,不过没有气馁,开始寻找新的死法。
“那就让蛇咬死我吧”
说完便朝黑暗深处走去,追着往蛇身上送,那些蛇虎视眈眈的也看着他,有的大一点的蟒蛇都已经张大了嘴巴,可常魚上前一寸,这些蛇就自动向后平移一寸。总之这些蛇就是近不了他的身。
常魚很无奈,原来不是刚刚那处地方地方有结界,而是自己身上有结界。
常魚又想着下一个死法,他望向周围,这里除了蛇就是石头,连一根杂草都没有。总不能求着男人在杀了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