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宫不归六

白灵听到这话明显的懵了。

韶梵音也没管她,直接扔给他了一封信笺:“明晚到这个地方,我把人留给你。”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白灵抓住信笺后立刻拦住了人:“等等!你什么意思?”

韶梵音回头眯着眼看她,那种不动声色却及其有压迫感的目光让白灵不自觉的回退一步。

和白灵的态度不同,韶梵音对白灵向来不怎么在意,或者说她对世间大多数人都不是很在意,包括她自己。

韶梵音直戳重点:“你知道顾千桁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我么?”

这话的蕴含的意思直接将白灵炸蒙了,什么意思?顾千桁到现在都没碰过韶梵音?

“因为顾千桁在魔族中属于相当特别且及其稀有的一支,是魔化的鹿蜀,他血脉中流淌着叛神的诅咒,夫妻之实会直接让另一方本能的爱上你,视你如珍宝。”

顾千桁的魔属在魔族都属于机密,韶梵音是怎么知道的?

然后又反应过来韶梵音的话中的深意:“你是说你要……让我和顾千桁直接……?”

韶梵音冷冷的看着她,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水月台在韶梵音回去之后,就加强了数倍的守卫和困守阵法,连墨羽都无法正常潜出魔宫打探消息,像是坐实了囚禁神使的名头,每一个守卫都接到了死命令:“如果在顾千桁回来之前这里的主人掉了一根头发,他们都得陪葬。”

韶梵音看着那层层加固后遮天蔽日的阵法,本就冷淡的神色更加可怕了。

墨羽隐藏在她身后的黑暗中,有些愕然:“这是?”

韶梵音:“他要趁其不备攻占人界。”

“可他不是才说让您在众仙门面前辞任神使么?”

如果人界都被沦陷了,那神使一职自然就没有了。

韶梵音脸色沉的可怕,走出了水月台。纵然眼前的神使没有了灵力,那骇人的威压依然让魔军守卫纷纷后退,然后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神使提着剑走到了水月台的阵法前,只伸手触摸了下阵法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众多守军:!!!

吾命休矣!

彼时顾千桁和飞镰前往不归山点将的时候,接到了水月台侍卫的传信:水月台的主人——受伤了。

于是飞镰将军连魔尊的残影都没看清,旁边就空无一人了。

台下的数万魔军和台上的大将军面面相觑,同时领悟了人界的一个词——祸国妖妃。

顾千桁实际上一直都有点担心韶梵音的身体。当年大战的亏空三年来并没有补上,蔷薇蛊的存在又将她的灵力压到了极限。纵然种下第九朵蔷薇蛊韶梵音看起来行止如常,但他是知道的,九蔷薇完全种下之后,皮肤表面会变的及其敏感,最柔软的衣料摩擦过都会是一场灾难。

他始终没有在韶梵音脸上看到想见的模样,而这一次,他又失败的彻底。

所以在前往人界时,他将人重重深锁在魔宫之中,待此次归来,他门中间再不会有任何阻碍。

不想韶梵音根本就没想让他出魔界。

顾千桁赶到水月台寝殿的时候,却没在床榻上发现人。他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喊来侍奉的宫女:“人呢?!”

那宫女被吓得一个哆嗦,立刻跪倒地上,几乎要哭出来了:“禀……禀尊上:神使她……她在后面等你。”

顾千桁一愣,人没走?

而后撇下侍女往水月台后面大步走了过去。

水月台后边是大片的红蔷薇花架,因为顾千桁魔力和法阵的加持,常年盛放。韶梵音端坐在凉亭之中,罕见的挽起了长发,常年的白裙外披了一件红色长袍。

是韶梵音常在鹿羽山时的装束。

韶梵音听到动静,微微侧头:“坐。”

眼前这一幕曾经在鹿羽山发生过无数次,少年顾千桁完成任务回来向韶梵音回报时大多时间都会看到。

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的魔尊体无完肤,甚至让顾千桁没能兜住那张温柔霸气的皮。

他深深的吐了口气才坐到了韶梵音对面:“师尊可有哪里不舒服?”

韶梵音端起酒壶给两人斟酒,面色淡然:“没有。”

“那师尊这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说是劝你不要攻打人界,你信么?”韶梵音端起酒杯想要抿一口,却被顾千桁拦住,让侍女换了杯茶上来,自己就着韶梵音的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唇齿留香,是韶梵音闲来无事时酿的果酒。

顾千桁品完才道:“那我问师尊能放弃魔界永远留在我身边,师尊愿意么?”

韶梵音罕见的没有沉默,转头看向远处的蔷薇花,神色依旧淡淡的:“不可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顾千桁自嘲道:“什么事?为了那个人?还是为了天下苍生?”

韶梵音平静的陈述事实:“我是鹿羽山的神使。”

鹿羽山神使,身负苍生,肩上是万千生灵,心中大义仁慈,没有一分可以留给自己。

夜风吹过,两人相对无言。

韶梵音抿了口热茶,少见的率先开口:“实际上我当年救你上鹿羽山并不是没有私心。”

顾千桁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诧异,自从师徒两人兵戎相见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曾经师徒相处的过往。

韶梵音看懂了他的眼神,微哂失笑,“当年我刚继任神使,时局不稳,凡人朝代更迭,战火四起,仙门狂悖与魔族开战,妖族浑水摸鱼,三界生灵涂炭,简直乱的不能在乱了。之后我用三年的时间才助人族帝王稳固凡间,又马不停蹄的往人魔交战处赶,不想那年轻帝王竟然——”

韶梵音想到此处似乎颇为头疼:“他追我到了交界之处,想要将我迎回宫。彼时他的帝王之术已有大成,颇为难缠。”

而那时的韶梵音沿途看尽了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凡人易子而食,魔族烧杀掳掠,到处都是半截的尸身和冻得僵紫的幼儿,曾经的千里沃土毫无人烟。

血淋淋的现实给新上任的神使上了第一课,让不谙世事的少女扛下了万千生命的重量,她单膝跪在千人冢前,被压的根本无法喘息。

“我当时稳固住边界,正在收敛无主的尸骨,防止他们怨气太重无□□回,其中大多数都是孩童。”韶梵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那帝王又追了过来,我已经没了任何心情与他虚与蛇委,脸都撂下来了,却突然听见了孩童的哭声。”

顾千桁一愣。

“我循着哭声找到了你,还没我的大腿高,穿的破破烂烂但白白净净,跟个玉娃娃一样。”韶梵音揶揄看了眼如今身长玉立的魔尊:“所以我就跟那人间帝王道,你是我与仙逝道侣的遗腹子。”

顾千桁:……

这段他真不知道。

韶梵音回想起当年那帝王目瞪口呆的模样,轻笑了一声:“自那之后,那凡间帝王便再没来找过我。”

“如今你长的这般高了,是我众多鹿羽山弟子中最出息的一个。”韶梵音淡漠的眼神中有一丝欣慰:“我看见你的第一眼便知道你是魔族,但是——”

“我并不后悔带你进鹿羽山。”

顾千桁心里的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明显,韶梵音从来不是个会主动提及旧事的人。相反自从他有印象以来她把自己活的像一个冰冷的抽象符号,公平、公正、善良、仁慈,比历任神使都更像神使。

这也是顾千桁听到她曾有深爱之人会如此愤怒的原因,而眼前人的一反常态让他的内心警铃大作但却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中无法自拔。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韶梵音了,经年妄想的模样就在眼前,他没办法让自己不沉沦。

顾千桁深吸一口气,突然道:“那人族帝王并不是真的喜欢你。”

韶梵音微微诧异的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

“真正的喜欢不是只爱一个人美好的那面,而是可以全然接纳她的所有,如果连过去都介意那只是自私而已。”顾千桁认真的看着她:“只要当下彼此两人相知相爱相守,过去不可追,未来可以把握。”

韶梵音听着魔尊这般爱情的高见,不由失笑:“我收回前言,你也没比奚月好到哪里去。”

“过去是一个人存在的证明,不可磨灭,不可更改,并非轻飘飘的两个字而已。但是你说的没错,未来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所以我希望你自己能好好的走下去,不要在这么肆意随性了,怎么说也是当上魔尊的人了。”

顾千桁心中的不安放到了无穷大,目光锐利的打量着韶梵音:“师尊什么意思?”

韶梵音端坐在那里:“便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她要走。

顾千桁嚯的一声站起身抓韶梵音的手腕,却猛地头晕目眩,一把撑在了桌子上。眼前的光景明明暗暗,他拼命的按着眉心,但眩晕感却越来越重。

她竟然给自己下药?!

她从哪里来的药?!

顾千桁摇摇晃晃的想要去抓韶梵音,没两步身体就彻底失去了控制,一头栽了下去。

韶梵音接了个满怀,魔尊高大的身形冲的她撤了两步才站稳。

“药效的时间并不会很长,现在会让你手脚无力,口不能言,过一会儿就是另外的效果了。”

顾千桁心中怒火滔天,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那药效十分霸道,竟是让他连魔息都不能调用。

韶梵音没管他要吃人一样的眼神,缓缓道:“所以我给你准备好了,省的你把自己憋伤了。”

花架后缓缓绕出来了一个紫色的身影,是白灵。

再加上从不可言说处升起的热度,顾千桁瞬间明白了韶梵音的打算。

顾千桁瞬间被愤怒烧毁了所有理智,甚至让他在强力的药效下挣扎了站了起来。

但也只是微弱的挣扎而已,他仍旧不可避免的被韶梵音交给了白灵。

而后白灵将她腰间的通关玉符扔给了韶梵音:“一路顺风。”

韶梵音点了点头:“你也是。”

白灵吃力的扶着顾千桁,看这神使头也不回的模样,挑了挑眉:“你就没什么想和他说的么?”

韶梵音闻言驻足,看向顾千桁:“为师希望你琴瑟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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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败后师尊每天都想逃
连载中雕兄你别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