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介意他加入呢？
林新意外地抬头，飞快地看了红发美女一眼。就好像本该逃走的猎豹，却向捕猎者露出了柔软的腹部。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林新垂下眼皮，“怯怯”地说：“谢谢姐姐的体贴。”
不等红发美女露出胜利的微笑，林新就补充道：“只是……我还没打全疫苗，万一姐姐成了外星病的感染源，那就不好了。”
“……噗。”
有人不识时务地轻笑了一声，林新立刻借视线的死角瞪了过去，和那绿宝石一般的眼眸交汇：
捣什么乱？！
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暗暗咬牙，掐了莫菲斯一下。可惜威胁没什么效果，机甲士的腹肌悄然颤动，忍笑忍得辛苦。
两人明里暗里的小动作，刺激到了一再遭受冷落的红发美女，她潸然泪下，道：“……莫！我惜跨越大半个星系那么远，不求报酬，也不要名分，甚至可以接受开放是关系。你难道就没有任何表示吗？！”
莫菲斯懒洋洋地道：“那就……仅代表我自己，表示欢送？”
……
红发美人摔杯而去，临走送狗男男一对大白眼。
起居室里，和缓的乐声还在悠悠盘桓。
林新保持着贴近莫菲斯的坐姿，安静得像只蛰伏的猫。
很快，智能AI弹出【访客已离开】的提示。猫科瞬间炸毛，从莫菲斯的身上跳开，退到至少三步的安全距离外。
莫菲斯再次喷笑，他背靠着吧台，拿酒杯的手点点林新：“你啊，这和人接触就难受的破毛病，为什么不治治？我叫罗德医生约个时间给你？”
林新绕到吧台内侧，从小抽屉里找出消毒湿巾，仔细擦手、擦被莫菲斯摸过的脖子，冷淡道：“不用了。我在五岁那年做过心理评估，在正常范围。”
莫菲斯耸耸肩：“随便。”，反正难受的不是他。他打量着林新的驾驶服，英俊的脸上笑意渐浓，“今天有进步，是那个话痨小鸡蛋建议你穿这个？效果不错，再接再厉。敬我们合作愉快。”
不愉快。
林新在心里反驳，不过，比起纠正这一点，他还是优先纠正了涉及专业的部分：“101的外形参考了古地球的白鹅蛋，不是鸡蛋。”
事情都解决了，林新丢掉消毒湿巾，转身打算离开，又记起101给过一些关于上下级关系的建议，比如：
——适度表达关心，是维持良好关系的开端。
希望它的《人际关系基础学》补丁包靠谱，林新想。
于是，他折了回来：“出于惯例，礼貌询问一下，刚才那两位……嗯，你的情人，是哪方面让你不满意吗？”
莫菲斯差点呛着，稀奇极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居然会问我关于女人的问题？怎么，刚才那位火焰星妹子，是你喜欢的型？”
“不喜欢。没兴趣。”林新诚实地道，“你对她们满意与否也不在我的职能范畴。先走了。”临行，他又补充道，“对了，月桂女神号已经到了，我会尽快完成改装。它的仓库编号是067。之后会发邮件给你。”
通知完毕，他立刻大步离开，一秒也不愿意多待。
莫菲斯啼笑皆非。
没兴趣还问个P，故意的吧，认错个蛋也值得反驳？
真是记仇啊。
骂归骂，莫菲斯目送着远去的背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平时看不出来，林新的屁股居然还挺养眼。
另一边，快步离去的林新，感受到了有如实质的注视。不过，他本就不在意这些，也不应该在意，按照事先做好的日程表，试驾时间已经过去，他应当开始对101进行逻辑测试了。
三步并作两步，林新尽可能快速地离开加班地点。莫菲斯这整整占据两层楼的“居所”，装饰繁冗、极尽奢华，可在他的眼里，除了“浪费时间”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有张可供休息的床，一点放东西的空间，难道还不够一个人居住吗？更何况，莫菲斯这个“主人”，还常常不住在这里。
在大门外与101汇合，林新从它的机械手里取过眼镜戴上，朦胧的视野回复了清晰。
他的近视度数很低，达不到做修复术的200度下限。单靠疗法纠正，他又实在抽不出大块的时间。总之，一来二去，就这么搁置下来。
一人一光脑坐上了直达机甲仓的专梯，直到楼层开始下降，林新才稍稍松懈下来。
人际关系，尤其是和莫菲斯相处，总会让他感受压力，不如和机甲、光脑、智能ai相处让他轻松。
“……你根本不是个称职的好麻麻，你怎么能把我当眼镜架用？我至少是一台智力等级在C以上的超级光脑，怎么能和仅值10信用点的眼镜架相提并论！！我要抗议，我要投诉你歧视光脑，无视脑权！！”
好吧，和一台聒噪的光脑独处，也不是个好选择。林新想，要是101在发表高论前，能自觉接上操作台就好了，至少能挽回一部分实验数据。
林新：“眼镜架都附带清洗功能，你却没有。回去自己装个清洗补丁。现在，开启记录模式，实验目的：通过诱导性问题分析，测试目标101的逻辑和语言能力。”
“实验问题1：你认为应该向哪个组织抗议？”
101的蛋壳上浮现出【记录模式】的字样，很快被一张愤怒的表情包覆盖：
“简直不可思议，世上已经有这么多台光脑了，居然没有任何一台发起成立光脑公会或者保护组织，这合理吗？完全不合理！我根本没有寄投诉信的地方……”
“或者我可以向爸爸抗议？不行，我是个好孩子，不能成为引发家暴的导火索，而且这样反过来还是会伤害到我的幼小心灵——……”
林新：“等一下。”
他打开腕式通讯仪，记录【语言理解能力存疑，思维方式发散】的评价，有点牙痛地问，“刚才你说什么，爸爸？谁？”
101乖巧答：“您的老板爸爸，主人陛下。”
林新：“莫菲斯吗？他不会管你的。你应该好好升级语言，不要乱用流行网络语。”
101瘪瘪嘴，很不甘愿地说：
“这是我自愿的吗？谁叫你长期缺乏爱情的滋润，越来越像个独裁**的怨妇呢？！我打赌，你要是对爸爸……老板爸爸用点心，家庭生活肯定美满多了。我也不至于沦落到缺乏父爱、沉迷网络的地步，嘤~你要负至少一半的责任！”
林新眉头一皱，什么跟什么啊？
“叮！”地一声，电梯抵达了位于七层的工作室。
101一下子窜了出去，嚣张宣言道：“我想明白了，我应该向维修师协会抗议啊！”
……所以上一段长篇大论，是为了争取思考的时间，而不是单纯胡扯八道？
林新点点头，修改了实验记录，对101表示赞同：“创意很好。相信协会在处理我之前，一定会优先把你拆解，以便研究你体内的奇葩bug。”
101顿时消音，装做一台不谙世事的宠物机器人，并再次偷摸扫了一遍林新。
它的主人有着黑色的直发和棕色眼睛，不见阳光似的苍白肤色——联邦跨入星际时代已经好几世纪了，混合血统占大主流，按照最近一次的人口普查统计，帝星只有不到10%的纯血或返祖基因才会呈现类似特征。
经过骨架、五官的仔细对比，101认为，林新的血统大概率来自于一个已经灭亡了的小星系。
当然，这些固有特征早就被它刻进了黑匣子，而当前的扫描重点自然是：林新的心情状况。
没办法，101确定不了林新不高兴的原因，未知令脑感到害怕。它是一□□立自主的光脑，有很多不希望被家长发现的小秘密，其中包括又不止于：
盗用林新的星网账号、入侵莫菲斯的账号、权限、门禁、整个大楼的光循环系统、等等。
它至少扫描了十来次，总算确定了林新的心情正趋于平静，才放下心，在惹人烦的界限上继续来回横跳，发表它关于“脑权”的长篇大论。
林新的实验室位于七层，是一个宽4米，纵深8米，层高5米的宽敞空间，主操作台兼具维护、研发双重功能。
一进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无一是中央充能台上的那台银白色的机甲。
世界似乎一下子变得广阔而静寂了起来。它仅仅是伫立着，就足以令所有的聒噪消失，让林新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它的身上。
这就是林新提过的月桂女神号。刚刚完成了拆箱、整装和调试，近3米高的机体，曲线秀丽而修长，在四肢的边沿点缀着曲形暗红光带，随着充能如呼吸似的时明时灭。
林新的眉宇不自觉变得舒展，步履也轻快起来。
他快步走近，仰望月桂女神了半晌，久到101从“脑权”掰扯到“人权”，再从“结婚”掰扯到晚八点的网络爱情剧，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抄起喋喋不休的白鹅蛋，放入主操作台的连接槽。
按下触控，随着一声悦耳的电子音，黯淡的主操作台霎时灯火通明，虚拟操作板同步投映在林新的手边，一面高度恰好位于视平线的光屏上，开始罗列101的当前数据。
林新仍在恋恋不舍地仰望着月桂女神号，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实验正式开始，同步所有记录。”
101愤而控诉：“你有本事看067，你有本事去开啊！你做着我的测试你看067！！简直渣男！比莫菲斯还渣！！”
林新：“明天当然会开，现在安排你。”顿了顿，“……你说谁渣？”
101：麻麻不肯让我管爸爸叫爸爸，怎么办，好忧愁。
林新：我不是你妈，莫菲斯也不是你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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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附加条款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