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大殿。
荼漓将秋丞带去了休息室。
“你去煮压惊茶,我去洗个澡去去晦气。”荼漓直白地说。
说完人就钻去里间了,没等秋丞有什么反应。
秋丞还有些意外,一直看着荼漓,却只能看到一个匆匆走远消失的背影。
默了默,他才收回了目光。
出了不久前那场新鬼魂的意外,秋丞就算才喝过茶水,此刻也把精气神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脸色苍白病气,周身缠绕的青黑也更浓了几分。
秋丞沉默地走到茶桌前,开始摆弄煮茶的器具。
他动作有些慢吞吞,时不时看向里间的方向。
茶煮好的那一刻。
荼漓终于出来。
然而秋丞在见到荼漓的那一瞬间,眼神立马就闪躲地垂下了,心脏开始乱跳,捏茶壶的手都快不稳了。
只见荼漓垂着一头湿漉漉且显得凌乱的头发,似乎随意地裹了一身及膝的白色浴袍就出来了。
衣襟裹的不是很严实,露出一片被水汽熏蒸得微微泛红的饱满的胸膛。
身后披着一条大大的吸水毛巾,姿态慵懒随意。
他还是三指宽白绫遮眼的模样。
秋丞却是下意识觉得,那白绫下的红色瞳孔,必定是水光潋滟,勾魂魅惑的。
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秋丞心头又是吓了一跳。
一时间更是不敢去看荼漓了。
荼漓倒是一点儿也没把秋丞当外人。
他走到榻上坐下,弄了个高难度的动作,把发梢还在滴水的头发顺朝榻外。
“压惊茶煮的怎么样了?”荼漓开口问。
秋丞这时才回神。
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荼漓身上。
他的脸也是被水汽熏蒸过的淡粉色,唇瓣红润光泽,精致的下颌侧边还有水珠滑过,沿着白皙光滑的肌肤迅速地流淌,越过修长性感的脖颈,而一旁咽喉处微凸的喉结会随着他的呼吸下意识滚动,带着无声而致命的诱惑。
秋丞再一次惊得垂下了眸。
但他还要在前辈面前维持良好的形象,只能竭力压下心绪,表现得镇定自若。
只是喉结还是不由得滑动了一下。
“煮好了。”秋丞嗓音微哑。
他倒出一杯茶,拿了茶杯起身,朝荼漓走去。
“前辈,请饮茶。”秋丞按照荼漓吩咐,将第一杯茶水都上供给他。
荼漓见秋丞耳尖微红且垂眸不敢看他的样子,嘴角不由勾了勾。
他伸手拿过秋丞双手恭敬地递过来的茶杯,倒没磨蹭,直接一口饮下。
“做什么这么紧张。”荼漓突然道,笑着将茶杯还给秋丞。
秋丞瞬间一惊,眸光略有慌乱地看向荼漓,又赶紧垂下。
整张脸却是骤然爆红了。
“没、没有。”秋丞下意识否认,攥紧了手里的茶杯。
荼漓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味深长。
“我还以为是我刚出浴,衣衫不整,有碍观瞻,让你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荼漓直言,嘴角的戏谑逗弄却是越发浓郁。
秋丞瞬间被惊住,猛然又看向荼漓,似乎在震惊对方怎么就这么直白地说出了这些话来。
“前辈,我、我……”秋丞心情急迫,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脸色却是越发红了,配上他透着病气的虚弱,越发有几分病美人的艳丽荼蘼。
“我不是有意要看的。”最终他只憋出这么一句。
唇瓣咬的紧紧的,似乎在隐忍。
荼漓看他这般被欺负了的小媳妇样儿,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
就差明目张胆地笑出声了。
傻小子每次脸红的样子都格外可爱。
“你先去喝茶吧。”荼漓大发善心地先放过脸快红成樱桃的秋丞。
闻言秋丞如蒙大赦,说了声好,便攥着杯子急匆匆转身,回了茶桌那里。
秋丞一时只觉口干舌燥,茶饮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茶壶的汤没了,这才冷静下来。
可脸还是又红又烫,心脏也抑制不住地狂跳。
秋丞想,若是此刻前辈用读心术看他,估计巴不得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都放在光天化日之下鞭笞。
好在秋丞心性坚韧,这茶水也给力。
秋丞短时间内又焕发了生机,精神了不少。
对于来自荼漓的魅惑,也多少有了些抵抗力。
秋丞起身走向榻这里。
“前辈,我给您擦头发吧。”他主动道。
荼漓正在擦头发的动作顿住,立时喜笑颜开。
“秋丞,不得不说实话,我就喜欢你这样儿上道的年轻人。”说着荼漓又指使,“你去里间,梳妆台的左边抽屉里有吹风机,中间抽屉是梳子,记得一整套都拿过来,我教你怎么用,右边抽屉有护发精油,我最近在用淡绿色的那瓶,别拿错了。”
听到这吩咐的话语,秋丞感觉心脏似乎才彻底平静下来。
他能靠近前辈,能为前辈做些事情。
秋丞认真应下,动作麻利地去里间搬东西。
荼漓边跟他说着一些东西怎么用。
没一会儿,榻边的小几上就摆满了东西。
“前辈,您上榻去,背对着。”秋丞拿过半潮湿的毛巾,琢磨着怎么下手给荼漓擦头发才最合适。
荼漓都听秋丞的,脱了拖鞋立马抬腿上榻,背对过去,盘起腿。
行动间,膝盖处的衣角微微卷起,露出更多白皙紧致的大腿肌肤。
只一眼秋丞便又慌张地撇开眼。
不想回眸时,眼中又闯入青筋蔓延骨感白皙的脚背。
半只脚侧着,露出弧度优美的足弓。
他的脚趾骨节偏长,五个脚趾紧密地挤在一起,指甲盖修剪整齐,是透着健康的粉色。
秋丞一时愣了一下。
压了压心中起伏的情绪,才艰难地收回了眼睛。
秋丞见荼漓坐好,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开始擦头发。
荼漓这头银色长发手感顺滑润泽,当真像上好的丝绸,哪怕透着潮湿,触碰之下依旧让人爱不释手。
秋丞小心翼翼地擦着,怕弄疼了荼漓。
待得擦到发梢,秋丞直接单膝跪地,跪蹲在荼漓身后。
他手里轻轻搓动毛巾,却是仰望着,目光紧紧落在荼漓的后背上。
只着一层单薄的浴袍,荼漓的身形被勾勒得更加完美。
他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肩膀挺括宽阔,后背肌理结实,透过薄薄一层布料,似乎能窥见精致优美的蝴蝶骨。
往下是劲瘦有力的腰身,窄而不细,充满力量感,但似乎一只手就能圈过来。
秋丞紧盯着的目光渐渐幽沉了许多。
“前辈,荼枬前辈之前也是这么帮您擦头发的吗?”他突然问。
闻言荼漓有些讶异,不过并不在意。
他低声笑了笑,仿佛回忆到过去,感慨一般道:“他不敢对我僭越,要是有你这样的玲珑心思,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秋丞垂着眸,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道弧度。
“他不是您的侍从吗?”秋丞语气变得疑惑,像是不解这个问题。
荼漓无奈地耸耸肩:“侍从也分很多种,他那人板正得很,不敢以下犯上,况且我培养他做二把手,怎么能大材小用,只让他贴身照顾饮食起居。”
听闻这话,秋丞的一颗心才彻底安定下来。
他擦好发梢,起身去拿第一把梳子,准备替荼漓梳顺头发。
荼漓忍不住侧头看神情认真严肃的秋丞一眼,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你是第一次给人擦头发?我怎么看着不像。”他笑说。
秋丞拿起梳子的手一顿,看向荼漓,赶紧摇了摇头。
“是第一次。”秋丞诚恳道,有意识地放轻了语气,“前辈的头发太好,柔顺光滑,像绸缎一样,不忍心粗糙对待。”
荼漓哼笑一声,“油嘴滑舌。”
秋丞一时也忍禁不俊。
只是笑容还是极淡。
但他心情不错。
荼漓又笑道:“要不你就做我的贴身侍从,反正你都答应替我梳头了。”
秋丞一时沉默着没说话。
他又走到荼漓身后,修长骨感的手执起了一缕半潮湿的发丝,轻轻梳下去。
见没得到应答,荼漓忍不住想转头:“怎么不说话?”
秋丞停下动作,下意识想伸手去掰正荼漓往后看的脑袋,不过隐忍的情绪还是让他克制住了。
“前辈,您安分点,让我好好梳头。”他无奈道。
荼漓哼了一声,把头转回去,“是你不接我的话,快说,当不当我这贴身侍从?待遇嘛,肯定不比对荼枬的差,包吃包住,六险两金,薪资暂时保密,当然,唯一的缺点就是得陪我全年无休,不过我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性的老板,你到底来自人间,有机会我可以陪你回家看看,怎么样,划不划算?”
秋丞到底忍不住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当还不行。”他像是不得不屈服了。
荼漓听他不情不愿的样子,哼笑一声。
秋丞默了默,收敛了情绪,才又开口问:“前辈,我真的回不去人间了吗?”
闻言荼漓眯了眯眼眸。
“是你快死了。”荼漓直言。
秋丞瞬间一怔。
荼漓继续道:“这跟你在人间还是冥界没有关系。”
秋丞一颗心瞬间猛猛沉入谷底。
他沉默了。
荼漓不用转过身,便知道秋丞此刻是怎样一番模样。
他嘴角勾了勾。
“人固有一死,你又何必执着于生死,你这不是已经在我这儿找到了编制,比99.9999%的人类都要幸运。”
秋丞周身气息有些颓靡,不过还是尽力地收敛了这不合时宜的情绪。
但到底是少年人。
默了默,他沉声道:“可我不甘心。”
他爷爷还在等一个结果。
荼漓沉吟片刻,才道:“确实,按照正常命数,你命不该绝。”
这话叫秋丞更是攥紧了手中的梳子。
荼漓感受着秋丞周身气息的涌动,笑了笑,说:“你拿着所谓的婚书来冥界渡口找镇守人,其实就是想他救你一命吧。”
秋丞沉默一瞬,才语气艰涩道:“是。”
荼漓不言了。
秋丞也没再说话,垂着眸,继续轻手轻脚地替荼漓梳顺头发。
替荼漓吹干头发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
秋丞一直情绪不高。
不过看到荼漓那头在他的打理下更加光滑润泽的银色长发,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荼漓回里间去换了一套衣服,外面依旧穿的他那件玄色法衣。
当然,是消毒后的版本。
荼漓又招呼了秋丞过来。
“走,带你去敲晚钟。”
秋丞抽回飞到九天之外的神思,赶紧跟上荼漓。
他收敛了情绪,又恢复成了那个爱问问题的少年。
“前辈,您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敲早钟,什么时候敲晚钟?”
荼漓带着秋丞往后殿的方向走。
钟塔其实就在后殿不远处的庭院。
“这个嘛,”荼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是冥界渡口的秘密,你想知道?”
秋丞默了默,有些谨慎地看着荼漓,犹豫地点了点头。
“当然,前辈可以不用告诉我,我自知又问了个过界的问题。”秋丞有自知之明,却也不由有些遗憾。
荼漓却是出乎他意料地摇了摇头。
“你现在也算半个我的人,说一说也没什么。”荼漓笑的高深,“保不齐以后这敲钟的工作还是你来做。”
秋丞不由讶异。
荼漓道:“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以前就是凭感觉敲钟,十二个小时的滴漏滴满,我就敲一次钟,后来就简单多了,搞了个小程序,跟外界的时间流逝接轨,以外界的时间为标准,多久是我这儿的一天一夜,我就敲钟。当然,这东西是靠法器催动的,说了你也学不来,不过嘛,你要是想学怎么修炼,我也不是不能教你。”
这番话听得秋丞心思复杂。
“承蒙前辈厚爱。”
荼漓笑着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秋丞默了默,才又道:“前辈,这冥界渡口和人间的时间流逝,比例是多少?”
“说的严谨一点,冥界渡口就没有时间概念,按生活工作的效率和敲钟的次数来看,大概一年比一天吧,人间跟地府的时间流逝是一样的。”荼漓倒也不吝啬解释。
秋丞不由有些震惊。
“那我来了冥界渡口几天,在人间也不过是须弥。”
荼漓颔首:“可以这么说。”
秋丞却是蓦地有些沉郁起来。
荼漓见状不由挑眉:“怎么了?”
秋丞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才道:“这意味着,我在冥界渡口死去,而我的家人还在等待着一个结果,哪怕过去十天半个月,也会是觉得正常,殊不知……”
他没忍心说下去。
荼漓倒是无情,直接替他重复了一遍:“殊不知你已经死了很久,甚至连个死亡的消息都传不出去,活着的人却还在无知无觉地苦苦等待。”
秋丞带着病气的脸色难得露出难忍的痛苦。
荼漓都不忍心逗他了。
“你要这样想,”荼漓话锋一转,“在人间,你也就两三天的寿命,但来了我这冥界渡口,起码不用死那么快,又喝着我给你的茶,坚持个半年一载应该不在话下,而且真死了,还能在我这里就地入编,我直接跟阎罗殿要人。”
听闻这番话,秋丞的脸色一时变得一言难尽,甚至有一点点扭曲。
“前辈还是太乐观豁达了,我尚做不到如此。”秋丞抿唇沉默。
荼漓只是笑了笑,又一次抬手拍了拍秋丞的肩膀。
秋丞再次怔住一下,目光却是不由得落在荼漓那张覆盖着三指宽白绫的面容上。
那红润光泽的唇瓣,勾着温润安抚的笑容。
“看淡生死确实难,慢慢来就好,反正我都没看淡,你一个十**岁的年轻人又能如何,这会儿正是追求人生,贪生厌死的年纪,可别轻易放弃。”
秋丞更是怔住。
只觉得这番话振聋发聩。
荼漓收了手已经转身往前走。
清隽挺拔的背影风流肆意,豁达开阔。
秋丞不自主地就跟了上去,紧紧盯着这道身影。
这一瞬间。
他对生的渴望。
越发执着了。
小秋总暗戳戳的凝视,也是让他变态上了[奶茶]
小秋总:前辈好美[害羞]
大荼总:[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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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前辈发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