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洛欢起了个大早。
出房间的时候，小缒已经蹲在了大厅里。
昨晚他又是一去不复返，不知道什么时候神才不知鬼不觉地回来。
洛欢已经习惯了，没有再被吓一跳。
“你昨晚在哪睡的？”
“不知道。”
依然是这个答案。
洛欢含糊地“嗯”了一声，就自顾自去洗漱了。
反正也是随口一问，没指望得到回答。
洗漱完毕后，洛欢把昨晚处理的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看了看。
“嗯，可以用了。”
“什么呀？”
小缒伸长了脖子过来。
“呀，变红了！”
洛欢一脸莫名：“什么变红了？”
“绿豆啊。”
小缒说道。
“还变大了。”
洛欢：“……”
“这是红豆。”
“哎？”
“昨天在小超市买的啊。”洛欢说道。
“我们离开前不是去超市买了东西吗？”
“可是你不是说这些东西哪里都能买到，没什么意思嘛。”
小缒一脸茫然。
“而且你还说，这个天气该喝吃绿豆。”
“我们也摘了绿豆。”
“为什么你还买了红豆？”
“因为红豆也很好吃啊。”洛欢说道。
“绿豆也是要吃的，不过还要晒几天嘛。”
“红豆的季节还要晚一些，所以我就去超市买喽。”
他说完，伸手从水中捞了几颗红豆看。经过一夜的浸泡，红豆吸饱喝足，变得胖乎乎的。
小缒：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但还是说：“那你打算做什么啊？”
“有红豆，还有水牛奶，当然是做甜品啦。”
“和姜撞奶有点像，但是是凉着吃的。”
他对着小缒茫然的眼神：“喏，就是双皮奶啦。”
“双皮奶？”
“你吃了就知道。现在先把红豆煮一煮，下午就可以做了。”
小缒看着他把红豆换了水，一股脑倒进了电饭煲，然后又放进了半锅冰糖。
之后，他按下煮饭键，就走了出去。
“懒人做法。”
洛欢说着打了个哈欠。
现在是上午十点，今天起得太早了。
“用电压力锅很快就能煮烂了，但是这里只有一个老式的电饭煲，煮完一遍后，中途还要过来加水继续煮。”
“可能要熬两小时吧。”
“所以——”
他伸了个懒腰。
“这个时间先去干别的活吧。”
小缒把目光从电饭煲上收了回来，眼睛一亮：“做别的吃的？”
“……你怎么就想着吃。”
洛欢瞥了他一眼。
“怎么，你的人生就只有吃吗？”
“是啊。”
理直气壮。
“……”
“活着不就是为了吃吗？不，应该说吃了才算是活……”
“嗯，那做人似乎也有点意思。”
小缒抬起头想了想，然后用力点点头。
“可以做吃的——然后吃掉。”
洛欢听这话来了兴趣，突发奇想要逗逗他。
“那如果不做人呢？”
“不做人，就只能有什么吃什么。”
“做人就可以做自己想吃的东西。”
“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洛欢：……
所以你现在算是什么呢？
“你有想吃的东西吗？”
“有啊。”
“说来听听，如果我会，可以教给你。”洛欢说道。
“到时候你想吃的话就可以自己做着吃。”
“嗯！”
小缒兴奋地点点头。
“我想吃好吃的东西！”
“……”
“好吃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吃到了就知道了。”
洛欢翻了个白眼。
和小缒讨论这种问题就是浪费时间。
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
“你昨天不是说小时候手被粘住，是想吃桌上的某样东西吗？”
“会不会那就是你最想吃到的东西？”
小缒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
“那东西很好吃。”
“但是爱吃的人不是我。”
“什么叫‘爱吃的人不是你’？你说自己喜欢吃好吃的，也说那东西好吃，怎么就不爱吃了？”
“我没说不爱吃，只是爱吃的人不是我。”
小缒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小缒只是固执地重复道：“不一样的。”
“我真是搞不懂……算了。”
洛欢拍了拍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去阁楼找点东西。”
他说着朝楼梯走去。
木质的楼梯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小缒跟在洛欢后面，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哎你——”
洛欢猛地停住了脚步。
小缒吓了一跳，步伐一下乱了，竟然脚底一滑，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啊啊啊啊啊——”
小缒胡乱地挥舞着双臂。
脚步声一下子震天响。
洛欢一只手拉紧护栏，一只手伸长了去拉小缒的手臂。
古旧的楼梯发出了艰难的喘息声，一番挣扎后，小缒的身体才勉强稳住，逃脱了滚落下去的命令。
“唔……好可怕。”
小缒心有余悸。
“木头楼梯，好可怕。”
洛欢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还以为小缒因为身份特殊才不会发出脚步声，哪知道他只是因为不敢走楼梯，走得特别小心罢了。
“通往阁楼的楼梯是陡了一点。”洛欢说道。
“实在不行，你可以手脚并用。”
“可还是很滑。”
“那你别上来了，在下面等我呗。”
小缒往下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
“不要，我要上去。”
洛欢没再说什么，转过身自顾自爬上去了。
距离阁楼也没剩多少距离，洛欢到了顶，回过头看见小缒战战兢兢、几乎是跪着往上爬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缒给了他一个怨念的眼神。
“你是不是小时候从楼梯上摔下去过啊？”
洛欢一边笑一边问道。
“嗯，不止一次。”
“而且每次边上都有一个人在笑话我。”
洛欢尴尬地停了下来。
“咳，不好意思……”
小缒的表情有些委屈：“所以我讨厌木楼梯。”
“那你别……咳，下次别上来了。”
洛欢赶紧拉了他一把。
等小缒终于安全着陆后，洛欢这才去开面前这扇紧闭的门。
门没有上锁，但应该是太久没有打开过了，木门有些变形，死死卡在了门框里。
“这地方以前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就是那些明明没有用又舍不得丢掉的东西……咳……咳咳咳！”
木门被猛地拉开，一阵灰尘扑面而来。
洛欢用手猛扇了一阵，等到尘埃落定，这才捂着鼻子走了进去。
“啊，还有这东西呢。”
洛欢翻看着堆积如山的杂物，厚厚的灰尘下面，盖着的都是遥远的记忆。
“这是我小时候玩的不倒翁，还是大我十几岁的表哥那里传下来的呢。那时候周围的小朋友拿着的都是奥特曼，我玩着这种早就被淘汰玩具，特别不开心，就生气地把它丢到一边了……”
他说着，拿起不倒翁拂掉了表面的灰尘。
“这个复古的样子其实蛮好看的嘛，放在下面做摆件也不错。”
“啊，还有这个！”
洛欢又被另一旁的东西吸引了目光，把不倒翁放在了一边。
“这是路上发的广告团扇，原来那时候的广告是这个画风……”
小缒就站在刚进门的地方看着洛欢忙活，脚边渐渐堆满了洛欢说“可以拿下去摆着”的东西。
“怎么有这个，还有一大包呢！”
洛欢打开了一个箱子，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小缒眼看着他从那一叠卡纸一样的东西顶上抽出一片，揭掉了表面的保护膜，然后用手指在上面碰了几下，像在确认什么。
确认完毕后，洛欢冲小缒招了招手：“你过来。”
小缒傻乎乎地过去了，在走到洛欢身旁的时候，洛欢突然拉起他的手臂，然后把那东西往他手里一拍。
小缒：“？”
下一秒：“啊啊啊啊啊——”
他开始疯狂地甩手，可是那个东西一直黏在他手里，怎么甩都甩不掉。
洛欢在一旁，因为恶作剧得逞笑得前仰后合。
“你别乱动，待会另一只手也粘上了。”
洛欢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见小缒听话不动了，洛欢这才拉过他的手，轻轻一弄，那卡纸就被揭下来了。
小缒看着自己解脱出来的手，一脸难以置信。
“哎，怎么你一弄就下来了！”
“我之前真的挣扎了很久。”
这就是他当初被牢牢粘住的东西。
“如果你碰有胶的地方，结果当然是另一只手也被粘住啦。”
洛欢说道。
“你看这里，最旁边的位置——其实这里有一小块是没有粘性的。”
“捏住这里慢慢地向上掀起，就可以撕下来了。”
“噢！”
小缒看着那块地方，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所以这是什么啊？”
“捕蝇纸。”
“哎？”
“天气热的时候苍蝇会比较多，有些人家会在桌上放捕蝇纸。”
洛欢指着面前的一大包胶纸说道。
“小时候我们家用的也多，不过后来装了纱窗，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所以它们光荣下岗了。”
小缒的一个疑问被解开了。
“但是它除了粘苍蝇，可没有办法干别的事，所以——”
洛欢说着把捕蝇纸又扔回箱子里。
“——还是让它继续在这待着吧。”
小缒看着他又站起来，继续打开旁边的箱子。
“那你上来是要找什么啊？”
这个箱子里装的是旧书。洛欢从里面搬出一摞，放到了地上。
“找地方志。”
他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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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红豆双皮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