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九月份的开学季到来,亚伦·卡尔尼不得不结束这趟奇妙的魔法之旅回到学校去。
与亚伦同岁的莱昂则因还未达到去魔法学校上学的年纪依旧待在家中继续逍遥自在的生活,他还有好几年的无忧无虑的玩耍时光呢,因为很多巫师在十一岁之前都是待在家中接受教育的。
克劳德在对孙辈们的教育方面相较于当年教育自己的子女时更为随性和散漫,总是放手让他们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些年倒是对外宣称兴趣才是孩子最重要的老师。
不过莱昂这些年跟着自己的爷爷后面学会了不少魔法,大多魔咒他只是用眼睛看了一遍,听了一遍怎么念魔咒的,便自己琢磨出来了。
不得不说莱昂的魔法天赋确实很高,可正因天赋高,也使得他极为瞧不起学校,按他的话来说学校都是笨蛋待着的地方,天才是不需要上学的,如果他们可以自学,那么完全没必要跑到学校去浪费时间。
虽然克劳德为孙子能有如此高的魔法天赋感到欣慰,但也时常在为莱昂的目中无人发愁。
除了开学季来临,九月份对于杜波依斯家的人来说还有一件振奋人心的消息,那就是一年一度的家庭旅游。
常年忙于工作的阿克塞尔和妻子伊娃已经特意向部里申请了一个漫长的年假,为的是能参加今年的家庭旅游。
一年一次的家庭旅游是杜波伊斯家族固有的传统,如何挑选旅游地点的过程历来都十分有趣,常见的方法是通过抽签或是在家庭游戏中的胜利者,总之选出一位家庭成员,让此人蒙上眼睛向客厅内悬挂的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扔掷飞镖,飞镖只要投中除了危险地带、无人区和海洋以外的陆地那便将是他们要去旅游的地方。
今年定下的规矩是要由家中最有勇气的人享有这项特权。
莱昂推荐了他的父亲阿克塞尔,理由是他的职业时常要接待来自世界各国的官员和各个魔法生物群体代表,这不仅要掌握很多种语言,还得具备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的一举一动有时可是代表了法国魔法部,更是代表了全法国的巫师,没点胆量的人是做不好这份工作的。
卡米丽娅推荐的自然是她的父亲埃尔文,理由是他年轻时曾单枪匹马和火龙搏斗过,至今他的手臂和胸膛上还留有当年的疤痕。
“可是我们都知道,他最终并没有杀死那条火龙,更重要的是他还受伤了。”莱昂不服气地说。
“那也很厉害了,没有多少人能从一头火龙的手下成功逃生。”卡米丽娅说。
“连你爸爸都能做到的事,我爸爸当然也可以了。”莱昂看向阿克塞尔,“爸爸,我们现在就去找一头火龙来和你打架好不好?他们得知道我爸爸究竟是有多厉害。”
结果下一秒莱昂便被他亲爱的爸爸提起来,按在大腿上,接着他的小屁股遭殃了。
阿克塞尔·杜波伊斯一边熟练地打着儿子的屁股,一边数落他,“我看你小子就是想要换个爸爸才开心对吧?还有上回往我的咖啡里放虫子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莱昂悬空的双腿乱蹬乱踹,口中拼命地喊着,“妈妈救命!救救我!”
莱昂和大多数同龄男孩一样爱玩和喜欢闯祸,其实这没什么的,小男孩都这样,可由于他常年坑害自己父亲的行径,将原本想要做个慈父的阿克塞尔活生生逼成了一个越发暴躁的父亲。
就拿前阵子阿克塞尔才发现的事来说吧,莱昂不知是从哪得知一种在院子里十分常见的虫子是可食用的,且这种虫子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营养丰富。
之后也不知这孩子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把抓到的虫子磨成细细的黄色粉末,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这种特制的黄色粉末添加到他父亲的饭菜、茶水和咖啡里。
直到某天莱昂被当场抓了个现行,阿克塞尔这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吃了几百条虫子。
被问起为何这么做时,莱昂表示只是想让父亲吃得更有营养些,因为他平时工作那么辛苦。
阿克塞尔并没有急着感动,而是问儿子为什么不去孝顺孝顺一下妈妈,因为他清楚相比他这个父亲,儿子是更喜欢母亲伊娃的。
不过莱昂的回答更是惊世骇俗,他说不忍心让妈妈吃那么恶心的虫子,但若是爸爸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这位父亲含泪将这位大孝子痛打了一顿。
待事后阿克塞尔才从卡米丽娅口中得知全部真相,所谓让父亲吃得有营养些的感人话语也是莱昂临时瞎编的,目的是为了能让阿克塞尔看在他如此孝顺的份上饶过他。
虽然结果没有如莱昂所愿,但他也确实差点将他的好父亲给骗了。
原来是莱昂和卡米丽娅打了个赌,他认为这种虫子若是好好处理也是能成为一种可推广的粮食,但卡米丽娅比较理智,她认为没有人会想吃虫子的,因为味道不好而且看着就犯恶心,但莱昂不服气,于是他决定以他的父亲作为一号实验品,证明人是能够接受虫子的口感。
毫无疑问卡米丽娅的出卖让莱昂又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但这次比先前的更为严重,因为他面对的是来自爸爸和爷爷的混打。
这小子后来见这个实验进展得很是不错,甚至在他眼中父亲这些时日吃饭吃得看起来要比以前更香了,便萌生了发展二号实验品的想法,他想进行一个对照观察。
在阿克塞尔抓住莱昂的那天,正是他将他的爷爷也列入了这个实验计划的第一天。
当时莱昂已经往克劳德的咖啡里加入了虫子粉末,刚准备往他父亲的茶杯中加入时,他被抓获了。
也许这次挨打对研发可食用虫子罐头的产业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损失,但在许多年后,莱昂在酒局中玩“我做过你没做过”的游戏时,凭借儿时往他父亲的吃食里下过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配料在这个游戏中所向披靡。
因为被父亲打得哇哇直哭,很容易记仇的莱昂擦干眼泪后改口说克劳德才是这个家里最勇敢的人,可能是怕又挨一顿打,他还特意掩到克劳德身后才敢说。
可是克劳德却提名卡米丽娅,理由也很简单,就凭她挺过了去年那场危险的心脏手术,还有自从出生起就经历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手术,更不要说每一场手术的风险极大,可她从未对此抱怨和胆怯,毫无疑问她有着超出寻常人的勇气。
此话一出得到了家里其他人的赞同,就连莱昂也认可了妹妹的勇气,最终全票通过卡米丽娅获得了今年的特权。
她一共扔了三次飞镖。
第一次正中太平洋中间,那里只有一片汪洋,没有陆地,故只得作废不算;第二次扔到的位置不错——中国的西藏,对于西方巫师来说神秘古老的东方一直都令人向往,但让人担忧的是卡米丽娅脆弱的小心脏怕是不能承受得住那折磨人的高原反应,所以也只得作罢;第三次是挪威,这也挺不错的,一来挪威不危险是个好去处,二来挪威虽比不上东方的神秘,但也有它独特的魅力。
所以他们去了挪威。
杜波依斯一家在挪威的海边租下一栋大屋子,在这趟旅程的一大半时间中他们几乎都待在那,并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时光。
挪威的海边有许多无人小岛,他们刚到挪威时天气还不是很冷,夏日的余温还未完全散去,男人们时常在白天的时候划着小船带孩子们去附近的小岛上探险,有时候他们会在半路上抛下锚就地钓鱼,一旦钓到鱼便会划船前往最近的小岛上,生火烤来吃。
在品尝过很多鱼后,大家一致认为生猛鳕鱼是最好吃的。
附近的渔夫教他们用贝肉做鱼饵,在挪威人人都是用贝肉来钓鱼的,这有个好处,如果有一天不太走运,没有钓到任何鱼的话,那也不要紧,他们还可以用锅子煮鲜贝肉吃,用海水煮过的贝肉特别好吃,又嫩又有咸味。
他们通常会在吃过早饭后划船出海,有时候家里的女人也会跟去,但她们大多数时候选择待在沙滩上晒日光浴,有时她们也会去找渔夫的妻子闲聊。
偶尔他们会在外头待到太阳快要没入海平面才返航,在这个时间回来总能遇到满载而归的捕虾船,两个孩子礼貌地朝船上的人挥手问好,那些挪威人也会热情地回应他们,有时运气好,船上的人会送虾给他们吃。
这些虾一般都是刚煮好的,还热乎着。
卡米丽娅和莱昂在那段时间里经常坐在船头剥皮吃虾,那些挪威捕虾者还教过他们要用牙齿咬虾头,然后将里面的虾脑吸出来,那是虾身上最鲜美的地方。
除了去附近的小岛探险和钓鱼外,大人们还带着两个孩子从光滑的花岗石跳下去潜水玩,不过他们从不依赖麻瓜的潜水仪器,用得是巫师的方式潜水。
当然巫师潜水都是要避开麻瓜的,不然他们无法同麻瓜们解释在头部周围出现的可供呼吸的大气泡是如何制造出来的。
泡头咒可以让巫师们在水下时也能呼吸顺畅,可这也使得他们每个人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滑稽,就像是脑袋上倒扣了一只金鱼缸,但是水下奇妙的世界让人叹为观止,所以也就顾不上嘲笑身边的人头上套着一只金鱼缸。
他们在海边待了将近半个多月,期间两个孩子学会了很多关于海洋和海洋生物的知识,也了解到了一些挪威特有的习俗,还自己动手制作了贝壳风铃、珍珠手链等等极具海洋气息的小玩意儿。
总的来说这趟旅程十分成功,但在结束海边的日子后,他们并没有很快打道回府,而是一路向北去追寻挪威的极光。
每年的九月到来年三月一直都是挪威观赏极光的最佳时期,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旅客络绎不绝,其中也不乏有巫师的身影。
当卡米丽娅生平第一次看到那神秘、梦幻的景象在眼前浮现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如来势汹汹的洪水席卷了全身,她并不知道这种感觉的由来,也不知道这即将会影响她此后的人生,但她知道这种轻盈飘荡、忽暗忽明,拥有着红、蓝、绿、紫多种色彩的光芒已经将她彻底征服了。
“那是怎么形成的?”她指着伸展至天边的极光好奇地问,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她因过度兴奋而在微微发颤的身体。
可惜她的巫师家人没有给出她最迫切想要知道有关极光在科学上的解释,但巫师有巫师的智慧。
克劳德微笑地看着她,“那是黎明女神的化身,传说看见极光的人将会被女神所眷顾,一生幸运无比。”
莱昂听了这话后上蹿下跳起来,他看上去比卡米丽娅还要高兴,“太好了,这么说我们就要交上好运了,特别是嘉米,你肯定很快就会觉醒魔力的,到时候没有人会说你不是个合格的巫师啦!”
*
自从挪威之旅过后,卡米丽娅就痴迷上了和天文有关的一切,比起白天她现在更喜欢夜晚,同时她越发喜欢晴天了,因为晴朗少云的夜晚所看见的星星和月亮更清晰。
现在只要天色稍微暗了,卡米丽娅便会迫不及待地搬着小板凳早早坐在外头等待,她在等月亮和星星露面,等这些闪闪发光的朋友们露面后,她便会站起来如痴如醉地仰望着夜空,通常她一看就是很久,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哥哥莱昂捧着棋盘,跑过来喊她进屋下棋,还说他发明了一种新的玩法,可她不去;爸爸走过来温柔地问她想不想听故事,他新买了一本童话书,可是卡米丽娅摇摇头,继续沉浸在对星空的痴迷中。
卡米丽娅在仰望星空时,十分专注,不仅一动也不动的,就连眼睛似乎也舍不得眨一下,每当这时她就像一尊希腊半岛出土的大理石雕。
为此莱昂曾狠狠笑话过她,还摇头晃脑说起了他曾听过的一个传说。
话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位痴情女子因过度思念外出的丈夫,终日站在高处眺望他离去的方向,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后来妻子竟化为了一块石头,人们都为她的痴情所感动,于是这个故事便这样流传了下来,而那女子所变的石头也被人称为望夫石。
现在卡米丽娅如此痴迷于星空,指不定有一天也会变成一块望星石。
就当全家人都在为卡米丽娅的痴感到担忧时,唯独克劳德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对于巫师来说天文学是一门必修课程,他想到说不定这能更好激发卡米丽娅的巫师潜能。
于是很快家里人便看到,每天晚饭过后,这一老一少早早端着椅子坐在院子里守候着,克劳德通常会让卡米丽娅坐在他的大腿上。
有星星的时候,克劳德便会耐心地教外孙女认识天上每一颗星星的名字。
先是北极星,然后以北极星为中心向外拓展,很快卡米丽娅便将十二星座都认全了,也知道了每一个星座背后的神话传说,但她并不满足于此,如饥似渴得想要知道更多。
在没有星星只有月亮的时候,克劳德会教卡米丽娅如何摆弄望月镜,在镜头中的月球表面坑坑洼洼,不似卡米丽娅想象中如剥了壳的鸡蛋那般光滑,如上好的古玉那般温润,但依旧有着让人着迷的魔力,就像征战归来的士兵身上的伤疤那样,月球上的每一个坑洞都代表了一段值得深究的传奇。
如果是下雨的夜晚,既看不了星星,也看不了月亮的话,克劳德会给卡米丽娅讲与天文沾边的故事,现在《希腊神话》成了他经常要翻阅的书,偶尔莱昂也会因耐不住孤独而加入他们的行列。
很快在圣诞节来临之际,克劳德提前送了他心爱的外孙女礼物——一台全新的天文望远镜。
那是卡米丽娅人生中第一架望远镜,也是她这一生中最珍爱的一架,当她用那架望远镜看到了似乎近在咫尺的璀璨星空时,那一刻她的内心有一颗名为梦想的种子正式生根发芽,同时一个坚定的信念在她的心头油然而生。
“外公,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的名字像天上的一颗星星那样永垂不朽。”
在神话中星座的来历往往是神出于对某一英雄或是人或是物的纪念,从而在天上设立了星座,想让他们化为星星,能与天地同生共灭,永世都会被地上的人们所记住。
对卡米丽娅来说除了父母以外,她最不能忘的人便是她亲爱的外祖父,所以她想找到一颗永不暗淡的行星,用外祖父的名字命名,和那些星座一样被人们所记住,有这么一位慈爱的老人全身心支持着他的小孙女。
本章有一部分致敬了儿时喜欢的一个英国儿童作家罗尔德·达尔,代表作有《查理和巧克力工厂》《女巫》等,他是挪威人,但从小在英国上学,长大后也是在英国生活,本章中描述挪威人用贝肉当作鱼饵等等片段也是看了《女巫》一书中的描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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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6.黎明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