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斑驳的光影落在地毯上,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的温度,沉默而旖旎。

许栖睁开眼,眉心微蹙,头有些钝痛,嗓子发紧。她撑着手臂坐起,目光扫过半皱的床单、散落的衣物,以及不远处站在窗边的男人。

沈栎已经冲过澡,半干的发梢还沾着水汽,宽松衬衫随意披在身上,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结实的臂膀。他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许栖盯着他的背影,指尖按了按眉心,努力压下翻涌的记忆。可片刻后,仍有一些零碎的片段浮上脑海。

她昨晚喝多了。

醉意醺头时,她竟然去调侃他。

当时房间里灯光昏暗,温度攀升,窗外细雨未歇。她蜷在柔软的床褥间,眼尾染着绯色,唇角带笑,指尖有意无意地描摹着男人结实的肩胛,语调轻缓:“沈栎,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她尾音拖长,目光肆意,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激将。

果然,沈栎半撑在她身侧,目光沉静,嗓音低哑地幽幽问她:“不行?”

她那时竟还笑了一声,眉眼懒散,指尖顺着他的锁骨缓缓下滑,眼神暧昧:“高中时大家就说你是,禁欲风。”

她刻意顿了顿,眸光扫过他的喉结,语气意味深长:“现在想,你其实是不行吧?”

沈栎盯着她,眉眼微沉,嗓音低哑:“许栖。”

她眨了眨眼,语气散漫:“嗯?”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扣住她的手腕,轻易地将她压回床上,目光沉得骇人。

思绪回笼,许栖呼吸微滞。

醉酒的放纵感早已退去,留下的只有清醒后的羞耻。

她低头,喉咙发紧,情绪复杂地抿了抿唇,下一秒,手机屏幕上,昨晚停车场的那条消息映入眼帘:

【沈栎向你转账30000元】

她盯着这串数字,眼底划过一丝难言的情绪。

十个小时的咨询费,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场意外的夜晚。此情此景,这个数字显得讽刺极了。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许栖的心思陡然一沉,生出了一丝阴暗的怀疑。

沈栎是不是……在法庭的停车场时,就已经想好了?

是不是从头到尾,他都知道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甚至早就做好了打算,等着拿这笔钱,来“买”她一夜?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就如同锋利的倒刺,扎进心口,令人发闷。

许栖她攥紧手机,指尖微微泛白,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击了“退还”。

沈栎的手机震动,突兀的提示音打破了沉寂。

他微微低眸,目光落在那条【许栖向你退回30000元】的消息上,眼神深了几分。

下一秒,又是一条新信息弹出。

【许栖向你转账60000元】

沈栎眉头轻蹙,目光缓缓移向床上,疑惑地对上许栖平静的眼神。

许栖神色平静,甚至还漫不经心地绕着发梢,姿态慵懒随意。她抬眸看他,先发制人,轻飘飘地就扔下一句:“就当我花钱买个乐子。”

她神情自若,甚至是故意露骨地打量了眼前的男人,眼神肆意又大胆,像在轻佻打量一个鸭子。她的言行与举止,都让这一切变得讽刺,都在表明昨夜的一切,不过是场交易。

许栖不想输,尤其不想输给沈栎。

空气陡然凝滞,压抑得让人窒息。

沈栎盯着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像是笑,却透着点冷意:“许律师出手真是大方。”

许栖被他看得不自在,她随手拿起床头的水杯,轻啜一口,掩饰自己的慌乱:“沈医生的‘服务’不错,多付点也是应该。”

话音落下,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有些微妙的东西,在空气里流淌。

沈栎眉眼微松。

原本隐忍的怒意在那一刻,微妙消散了一些,像是被她的话语反激起了另一种,类似愉悦的情绪。

他低低笑了一声,嗓音轻淡,却透着某种淡淡的愉悦:“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许律师的‘打赏’?”

许栖指尖微顿,心底泛起一丝懊恼,懊恼自己刚才的慌不择言。

倒像是在褒奖他似的。

她没有再接话,放下水杯,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浴巾,径直走向浴室,背脊依旧挺直。

门一关上,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水流倾泻而下,热气蒸腾,许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残留的痕迹,指尖轻触,微微蜷缩。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甚至在外人眼中,她的感情史称得上丰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昨夜的失控与情绪,是她从未有过的。

她从不做冲动的事,可昨晚她却赌气似的,主动让喝醉了。

她昨晚在做什么?

气他当年的不告而别,还是赌自己能彻底放下?

还是想借着醉意放任自己一次?

许栖不愿去细想。

浴室外,沈栎站在窗边,静静地盯着手机上的转账记录,指腹在屏幕上滑动,却始终没有点下“退还”。

六万,她倒是舍得。

他低笑了一声,自嘲地摇了摇头,抬手松了松衬衫的扣子,目光落在浴室的方向,深沉难辨。

许栖冲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时,沈栎已经穿好了衬衫。洁白的布料贴合着他笔直的身形,领口微微敞着,隐约露出清晰的锁骨。袖口随意挽至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冷白肤色衬得腕骨分明,透着一股克制又禁欲的意味。

他戴着那副金丝边眼镜,透过镜片,眼尾微微下垂,显得斯文淡漠,像个克己守礼的医生,又像是某种理性至上的学者。

可昨夜——

他压着她,眼眶泛红,低喘着一遍遍喊她的名字,理智崩坏,失控得彻底。

许栖垂下眼,掩去脑海里浮现的画面。

沈栎背对着她站在窗边,身姿挺拔,修长的手指随意扣着袖口。他听到脚步声,这才回头,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扫过,淡淡道:“我让客房送了衣服,在沙发上。”

许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沙发上放着一个购物袋,里面是全套崭新的衣物,连内衣都有。

她微顿,抬眸看向沈栎,语气略带嘲讽:“沈医生考虑得挺周到。”

能把一夜情的善后安排得如此妥帖,也不知道是周旋过多少床笫。

沈栎扣好最后一颗袖扣,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语调不疾不徐,眸光却幽深了些许:“毕竟是我造成的麻烦,总不能让许律师披着浴巾去上班吧?”

说完,他慢条斯理地朝地上瞥了一眼。

许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到他所看的方向。

那里零散随意堆成一团的布料,是她昨晚的衣服。

被丢弃在地毯上,一件一件褪下,已经褶皱不堪,蕾丝边折得凌乱潦草,像是某种柔软混乱的回声。

那是他亲手脱的。

每一颗破碎的扣子、每一层凌乱的褶皱,都像是昨夜激烈的见证。

许栖脸上一热,明知已经过去,耳尖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泛红,像是落进一场猝不及防的暧昧回溯里。

沈栎看了她一眼,目光像是无意,却微不可察地慢了半拍。

她轻哼一声,不再言语,走过去伸手拎起购物袋。指尖一抬,纸袋轻轻一晃,带出一丝微凉的香味,似乎与他身上那股药草的清香交织缠绕。

就在她转身欲走回浴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动声色的询问。

“许律师,昨天下午刚开完庭,今天上午……不会有什么紧要的工作吧?”

许栖没多想,随口答了句:“没有。”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到了异样。

一只温热的掌心轻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牢不可破。她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已经被他轻巧地拉回床上,背脊撞上柔软的被褥,眼前是他低垂的眉眼。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晨光映着镜片,斯文禁欲的外表下,却藏着压抑得极深的情绪。

“你干嘛?!”许栖惊呼。

沈栎微微俯身,望着她的目光平静、理性,眼底却又是晦涩难辨。他缓缓勾唇,语气淡淡:“既然许律师上午没什么要紧的工作,那我这个被你临幸的‘鸭子’,总该得回报一下你的慷慨。”

他的语调温和极了,却偏偏像是在戳她之前故作清醒、言语讽刺的那一刀。

话音未落,他已经俯身吻了下来。

这一次,不再是昨夜醉酒时的迷离,而是清醒后理智平静的蓄意。

他的吻侵略性极强,带着明显的掌控感,几乎是凶狠地碾压着她的唇,仿佛要将她彻底吞没。

许栖下意识抬手抵住他的胸口,试图推开,然而他却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手腕,压在枕侧。

他的眉眼低垂,镜片轻轻一晃,斯文外壳下却是逐渐漫上的压抑**。

许栖呼吸渐乱,她喘息着低喊:“沈栎!”

沈栎凝视着她,目光深沉,喉结微微滚动,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片刻后,他缓缓低笑了一声,嗓音低哑得近乎沙哑:“我怎么?”

他看着她微红的唇,低头,目光幽暗,语气轻缓,却藏着克制的嘲讽:“许律师不是已经付过钱了吗?”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不过是在重复她刚才的随口一讽。可越是这般轻巧,越是带着一丝莫测的锋利,像是将她的试探,毫无保留地扔回给她。

“还是说——”他停顿了一下,指尖轻轻擦过她颊侧,带着危险的蛊惑:“你买得起,却玩不起?”

许栖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微微收紧。

的确,她出于自尊,故意用“交易”反将了他一军,可她没想到,沈栎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甚至顺势接下了她抛出的“筹码”。

许栖还未来得及反驳,男人已经再次低头,吻了下来。

这一次,彻底没有留余地。

沈栎的气息灼热,裹挟着沉沉的**,毫无保留地点燃着她的理智,连呼吸都炽热得惊人。

许栖被迫仰头,手掌仍抵着他的胸膛,可男人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轻而易举地钳住她的手腕,再次按在枕侧。

他仿佛终于撕掉了伪装,呼吸炽热,语气低沉,带着极致的诱哄与克制的蛊惑:

“既然钱都已经付了……”

他低头,唇擦过她耳侧,气息灼人:“许栖,你不如……物尽其用。”

许栖狠狠闭了闭眼,指尖微微颤抖,最终没有再挣扎。

.

水声从浴室里淅淅沥沥地流下,热气氤氲。

许栖站在莲蓬头下,水流顺着肩颈滑落,冲刷掉皮肤上残存的温度。她闭了闭眼,手掌撑在瓷砖上,指腹微微收紧。

她的心跳得很快,脑海里甚至还残存着刚刚的混乱。

她太久没有这样失控过了。

而让她失控的,偏偏是沈栎。

她本可以推开的。可在那个瞬间,过去的某些情绪如同决堤的水,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在心底狠狠唾弃自己。

过往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本以为自己早已百炼成钢,却还是在沈栎面前溃不成军,真是可笑至极!

再出浴室时,卧室里已经没了人,空气中只余淡淡的木质香气。床头柜上留着一张字条,字迹清隽有力:

“许栖,晨安。昨夜风雨,今朝晴好。若有闲暇,可再叙。”

许栖捏着那张字条,指尖微微发紧。

疏离、礼貌。

像是实在无话可说,还给她来了段天气预报。

就仿佛昨夜和刚才的一切,都是雁过无痕。

许栖将字条随手攥成一团,目光扫过沙发上整齐叠放的衣服,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本以为沈栎会像其他追逐她的男人一样,或是深情款款,或是死缠烂打,哪怕是礼节性的绅士风度,但他没有。

他只是留下一句话,然后离开,风轻云淡,潇洒至极。

一夜情嘛,本该如此。

何况她还付了钱,银货两讫。

从精神上讲,她是高高在上的,她是买家,她赢了。

可是。

许栖本该松一口气,可心头那层烦躁却像夜雨未尽的潮意,黏腻地浸着,迟迟散不去。

她走到沙发,取过崭新的西装裙,换好后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下鬓角和口红。镜中的女人冷静利落,眉眼锋锐,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昨夜和今晨的一切,都是旁人的梦。

她拎起包,踩着高跟鞋出了门。

律所大堂灯光明亮,空气中带着浓重的咖啡香。她刚到前台,一道细腻又带着些轻浮的嗓音便钻进耳里:“啧,许律师今天气色不错。”

许栖抬眼,便见前方不远处袁览靠在前台边,一手拿着咖啡,一手翻着晨报,灰蓝色西装贴得腰身极紧,领口插着枚骚气的万宝龙胸针,头发发胶喷得发亮。人未动,香水味倒是先一步扑了过来,略显甜腻。

袁览细细打量了许栖一下,忽然目光一转,唇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得这么晚,是昨晚客户的应酬太久?”

许栖步子一顿,嗤笑一声,转而朝他走近几步,“是啊,我昨晚和好几位法官小聚,一杯接一杯地喝,业务交流,情绪真诚,收获颇丰。你呢,今天怎么没带你那位‘隐形投资人’一起来打卡?”

她唇角弯起一丝讥笑:“还是说,你玻璃柜里的那点藏货,被人家太太给知道了?”

袁览眉头微挑,掩饰般地轻啜一口咖啡,唇角仍挂着淡笑,“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罢了。你手上那个最大宗的案子,还不是你老同学在投行里推的线?说到底,女律师就是豁得出去。”

“你说得好像你是靠能力站上了现在的位置。”许栖反唇相讥,声音平稳,却冷锐如针,“真要比谁更擅长在客户的床单上铺前程,我们女律师对您,还真是自愧弗如。”

两人距离不过一臂,言语交锋却如战火逼人,空气间隐隐有火星。

袁览收了笑,眼神微凉:“你太高看自己了,许栖。权益合伙人的位置不是嘴硬就能拿到的。我好歹是你前辈,说话还是要有点分寸。”

“你也不过比我早进所两年。”许栖不卑不亢,“怎么?明明是个前辈,却被我这个后辈追上,还要和我并肩竞争同一个位置,你嫌害臊了?”

两人像拉满弦的弓,随时都可能爆出一场公然对峙。前台的行政悄悄退远一步,茶水间口子上几个年轻律师也绕道而行,生怕踩进这片火药地。

有人悄声问:“你们说,许律和袁律,到底谁更有戏?”

另有人压低声音回道:“谁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两人都是年纪轻轻,就挤进了律所的核心圈,坐到了授薪合伙人的位置。之后不管谁胜出,都会成为咱们君和律所,史上最年轻的权益合伙人。这头衔,听着都烫耳朵。”

“可不是嘛。”有人附和:“授薪合伙人再风光,那也是高级打工人,只有攥住权益份额,才算真正踏进了律所主人的门槛,往后分的,可就都是真金白银的红利。”

“哎,这跟咱们这些小虾米有什么关系,还是先想想怎么熬过试用期吧。”

许栖与袁览不欢而散,她走进办公室,关上门,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堆积的工作。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

然而敲着敲着,不管她如何集中精力,沈栎的影子却依然悄悄浮了上来。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触碰,仿佛烙印在她的皮肤上,挥之不去。

他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可以让她指责的理由。

她本该对他不屑一顾才对。

但她知道,那些年她曾那么喜欢他,甚至在他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不甘心地问自己——如果当年她再主动一点,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

后来,她逼着自己放下。她换了一任又一任男友,试图用“爱过很多人”来消解当年那个沉默而隐秘的喜欢。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到了。

可是当沈栎再度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发现,有些东西从未真正消失过。

许栖停下手中的工作,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尽快理清思绪,回到正轨。

她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上,上午十点十五分。她端起已经凉透的美式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刺激。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地洒在办公桌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许律,等下会议的资料准备好了。”助理小林敲门进来,将一叠文件放在她手边,“另外,江临医院的陈主任刚才来电,说想约您明天见面。”

许栖的指尖在文件边缘轻轻敲击:“医疗纠纷案已经结案,他们还有什么诉求?”

“说是想请教一些病历管理的法律问题。”小林翻开日程本,“我帮您安排在明天九点?”

“推掉。”许栖站起身,将咖啡杯放在窗台上,起身前往会议室:“告诉他们,我的咨询费按小时计费,如果真想谈,让他们准备好钞票。”

会议室的投影仪发出轻微的嗡鸣,许栖站在幕布前,激光笔的红点在PPT上跳跃。

按律所传统,她在胜诉后给新人律师做经验分享。

许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清晰,将复杂的法律条文拆解成易懂的模块。然而当幻灯片翻到“医疗事故责任认定”这一页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会议室角落。那里空无一人,却仿佛还残留着昨日法庭上,某个穿白大褂的身影。

“许律?”助理律师轻声提醒,“关于举证责任这部分……”

许栖迅速收回思绪,将激光笔指向下一张图表:“根据《侵权责任法》第五十八条,医疗机构应当就医疗行为与损害结果之间不存在因果关系承担举证责任……”

会议结束时已是正午,许栖婉拒了同事的午餐邀约,独自回到办公室。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昨晚案件的庭审记录。翻到专家证人发言的部分,沈栎冷静自持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抢救记录的时间戳确实存在问题,但院方在危急情况下的处置并无过错。”

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这部分发言,思绪却回到今早那人的亲吻。

那人在床上说:“许栖,我想要你想得发疯。”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带着不加掩饰的占有欲与疯狂,和法庭上条理清晰、冷静自持的模样截然不同。

许栖猛地合上案卷。

手机突然震动,是江临医院陈主任的来电。许栖意外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按下接听键。

“许律师,我是医务科陈明。”对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关于这次的案子,我们院方确实存在管理漏洞。沈主任建议我们聘请您作为法律顾问,完善相关制度……”

许栖挑眉:“沈主任?”

“对,就是沈栎医生。他说您是他的老同学,对医疗纠纷案件很有经验……”

许栖的心有一瞬间的慌乱。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细碎,楼下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曳,斑驳的树影投在她的办公桌上,像极了当年教室后窗的景色。

可终究时过境迁,眼前的树影再也不是教室后窗那片青涩又纯粹的模样。

“抱歉,我最近档期很满。”许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如果贵院真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们所的其他律师。”

挂断电话后,许栖打开电脑里的日程表,却久久没有动作。

她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下“沈栎”两个字,又迅速划掉。墨迹在纸上晕开,像极了那年毕业典礼后,她在高三数学课本扉页上反复描摹又擦去的痕迹。

"许律,驰远集团的当事人到了。"小林在门外轻声提醒,声音里有着一丝小心翼翼。

许栖将那张便签纸揉成团,指尖微微用力。她抬手,将它精准地扔进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仿佛要将昨夜和今晨的一切,都彻底丢弃干净。

"我马上来。"

她拿起案卷,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廊尽头的阳光很亮,亮得让人看不清前路。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往前走,就像这些年一直做的那样。

然而当她走进会议室,却看到陈驰坐在那里。

陈驰,驰远集团的少爷,她不久前刚分手的、“未婚夫”。

"你好,宝贝儿,又见面了。"他挑眉,吹了个口哨,声音里带着几分轻佻和挑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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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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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春
连载中出西边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