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给我滚!”
说话的是房东,阮常清常年的拖欠房租,房东催了好几次了,这一次房东气冲冲的指着二人骂了起来。
阮常清望着地下被扔出的包裹,又看了看旁边醉醺醺的爹,他无奈的捡起包裹,只是因为没钱交房租,就被房东给赶了出来,阮常清已经在外面做零活挣够交房租的钱了,没想到又被这个酒鬼老爹拿去买酒,这下要流落街头了。
阮常清居住在云河镇,那里的地面凹凸不平,只有几十户人家,住在这里的人多数有些贫穷,云和镇的旁边是小池塘,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到了夏季这一片荷花,是云和镇最美的景色。
阮常清看着旁边不争气的老爹叹了口气,只能把他就在这里,自己出去在找零活,阮常清拉过小船,平时他都得开着小船才能到对面县城里。
县城的对面热热闹闹,街边都是一些叫卖的声音,阮常清轻轻放下船桨上岸,想的倒是容易,其实要到工作并不容易,尤其是像他这种又穷又没背景的人。
“糖葫芦喽”
阮常清最爱吃糖葫芦,身上没钱只能咽口水,到了岸上脑袋里更加浑浑噩噩,大户人家肯定是不能要自己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上等茉莉,十块大洋。”
十块大洋,阮常清见都没见过,他倒是知道这是有名的商铺,一品仙居所卖的茶叶,他们的茶叶十分出名,只是自己没尝过,正想着就听见两个妇人叨叨咕咕的说着。
“哎,听说了一品仙居,现在正在招工,听说干的好了的话,一天能分得四个银元,只不过他们招收的条件太过苛刻,还是算了吧。”
阮常清一听机会来了,虽然一品仙居是大商贩,但他们的招收条件很简单,不会看工人的背景,只看工作效率。
他顺着记忆找到了一品仙居,果然是大门大户,就连门楼都比别人家的大好多,门口还摆着两头石狮子,门上的牌匾听说是清朝的时候,皇上赏赐给他们的,是用金子雕刻的,十分的气派。
阮常清挎着包裹想进又不敢进,一直在外面徘徊,时间长了引起外面管事的注意,他嫌弃的说:“唉唉唉,干什么的?别在这挡道。”
“我”阮常清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正在这时旁边过来一个人,身穿一身浅绿色旗袍,身上绣着一对并蒂莲,腰上别着翠绿色的荷包,长的更是别说,浓密的睫毛使得眼睛炯炯有神,白净的脸蛋填一些书生气,身材高挑,简直无与伦比。
“你是来报名的吗?”
阮常清点了点头,随后将头低下,他怕被人瞧不起,那人露出和善的笑容,让阮常清稍微放松了一点。
那人说:“我叫成若同,是这个一品仙居的大少爷,跟我进来吧。”
阮常清第一次见到没有瞧不起他的人,他的声音还很温柔,随着他进去了一品仙居。
一品仙居是住在半山腰,为了方便采茶,就把工作的地方盖在这了这,这次应聘的一共有五个人,只有阮常清一个男人,其他的都是女人。
成若同坐在一旁,身边跟着两个下人,成若同说:“我们一品仙居不管你们有什么背景,只要不认真工作,就给我滚蛋。”
阮常清吓得不敢抬头,成若同随后又说:“既然诚心想来做活,那就给我好好普及一下采茶知识,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的失误,就毁掉全部的好茶。”
“知道了”
阮常清抿了抿嘴,这人和第一眼见到的完全不一样,现在是要多凶,有多凶。
成若同起身盯着几人说:“我找花婆交给你们采茶技巧,用心者就可以留在这里,其余的人都给我滚蛋。”
花婆带着几人来到山上,因为是清晨的缘故,所以茶山雾气重重,花婆挎着篓子说:“采茶的时候必须是在清晨或者傍晚,采出来的茶才最香浓,我们可以用手掐叶,也可以借住剪刀,总之一定要注意不要伤到根茎。”
阮常清跟在花婆的后面仔细的听着,不一会就采了一箩筐,花婆拿过他的箩筐一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阮常清这才放下心来,成若同站在下面看着他们,旁边的福安问:“少爷,你觉得谁能留下?”
成若同想了一下说:“我觉得花婆后面那三个还算不错,干活还算仔细,看起来也像是能吃苦的人。
福安认同的点了点头,大概采了一个时辰,花婆将几人叫到身边,大概看了几眼他们采摘的茶叶,只留下三人的去晾晒,剩下的两个当瑕疵品,便宜卖掉。
花婆趴在成若同的耳朵不知说些什么,阮常清只觉得非常紧张,万一要是在这里留不下,恐怕他和爹就得饿死。
过了一会儿几人商讨过后,成若同说:“这边这三个留下,那边那两个可以走了。”
阮常清松了口气,这才将头抬起,成若同让福安去准备采茶时用的衣服递给几人,阮常清接过衣服,内心激动的语无伦次。
福安装模作样的说:“咳咳,明天你们就可以过来了,记得换上衣服,大概凌晨四五点钟就开工,迟到就开除。”
成若同摆了摆手说:“散了,散了。”
阮常清激动的抱着衣服跑了出来,本想着试试,没想到真的进去了,全沙县最有名的一品仙居。
回到云和镇,就看到父亲还躺在那里睡觉,阮常清将衣服放在了旁边,四处看了一眼,看河边有一处松散的地方,打算在那里支个棚子先凑活一下。
收拾到了天黑,棚子也搭好了阮父也醒了,阮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常清啊,那钱我拿去买酒了。”
阮常清实在是不想搭理他,独自收拾着棚子里的东西,阮父凑上前说:“你也别生气,等爹明天出去看看,哪里有能做活的地方,挣点小钱。”
阮常清放下手中的东西说:“睡吧,明天我还要去做活呢。”
阮父一听更加高兴说:“哎呀,你找到做活的地方了,不愧是我儿子,以后咱们爷俩也能松散松散。”
这话在阮常清看来十分的可笑,父亲装模作样的态度他已经见惯了,还好自己不是女的,不然早晚就叫他把自己卖掉。
在棚子里住了一宿身体非常的累,阮常清打着哈欠,甩了甩胳膊,只觉得身体像是打了一晚上的架一样,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就已经划着小船出发。
早早的就来到了一品仙居,只见大门还没开,猜到还没到时辰便靠在门边上睡了起来。
等成若同来的时候,已经是四点钟了,见阮常清在那里睡觉便上前叫醒了他,阮常清猛地惊醒,嘴里念叨着:“我迟到了。”
成若同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说:“你没迟到,是来的太早了。”
阮常清不好意思的说:“谢谢。”
成若同边开门边说:“你和一般的男孩不一样,是个挺细心的一个人,长的也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阮常清抱着衣服,跟在成若同的身后说:“你也不像一般的大少爷,按理说应该是下人来开门,你应该在家睡懒觉。”
成若同笑道:“这一品仙居是我毕生的心血,我喜欢茶,里面有很多学问,等有机会我会说给你看。”
阮常清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成若同,这个男人是他想成为的样子,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成若同回到一品仙居就进了房间,阮常清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衣服换上,淡棕色的衣服,将手腕和脚腕束了起来,方便工作,阮常清头上带了一顶遮阳帽,就像那茶园里的精灵一样美丽。
“你好阮常清,我叫花露儿。”
和阮常清打招呼的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子,大眼睛水灵灵的,阮常清不太擅长交友,只能点头应付一下。
花露儿说:“我是花婆的女儿,不过我不是靠我娘才进来的,我学采茶已经学了十几年了。”
阮常清尴尬的点点头,福安捏着下巴四处查看,假装这说一下,那说一下,过了良久阮常清才看到成若同从房间里出来。
过了采摘最好的时候,阮常清被安排翻晒茶叶,他头一次知道原来茶叶也这么多的讲究,他在院子里精挑细选,找出最好最标准的茶叶,也好制作一品好茶。
一品仙居的茶众多,最出名的就是成若同的茉莉绿茶,现在已经是绝一品好茶了,别人家都做不出这个味。
成若同背着手走在外面,捏起每个簸箕里的茶闻,走到阮常清面前的时侯他冲着他笑了一下,阮常清很开心,这相当于自己得到了他的认可。
成若同边走边说:“知道为什么让你们分类吗?因为你们所采摘的茶,没一片叶子的味道都不同,他们的时间和大小,都能让这个茶的味道变得不同。”
花露儿激动的拍着阮常清说:“哎呀,你看少爷太帅了,他懂的知识太多了,真不愧是留过洋回来的。”
这点阮常清倒是非常的赞,他从不会因为自己有钱就瞧不起人,还经常教自己知识。
成若同满意的点点头就回去了,阮常清一直工作到傍晚,福安递给了他四个大洋,他激动的放进了兜里,在干几天的话就可以从新在租一个房子了。
正想着阮常清便回到了棚子里,阮父见阮常清回来十分的激动,伸手就要去阮常清的兜里摸,阮常清躲了过去。
“这是咱们两个租房子的钱,你不能在花了。”
阮父生气的说:“你都是我生的,把钱给我,我要买酒!”
阮常清争执了几下,还是拗不过父亲,最后成功的被父亲抢过买酒,他绝望的坐在棚子里,眼睛不禁闪出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