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让步
沈思秋洗漱完坐于桌前喝一杯茶，她现在思绪有点乱，难道又要像前世一样逃出困住她的地方？
“老爷。”
娟儿把洗漱的水准备端走时看到沈绛出现在门口，他的手里拎着食盒，便知道是老爷来找夫人用早膳，她偷笑着离开，把空间留给屋内两人。
沈绛没有理会她，先一步跨过门槛走进来。沈思秋斜视他一眼，不过一会他又出现在这里，眼见心烦。
但情蛊让她违背自己的内心，她没有拒绝沈绛坐在她旁边。
“师傅，今日天气好，待会我们出去逛街，可好？”
沈思秋看他从食盒里一一摆出食物，都是些她爱吃的早餐。
她点点头没有反对，正愁不知道怎么出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去了解一下西竹镇，或许能够找到契机。
“师傅，给。”沈绛的嘴角微微上扬，递给沈思秋一碗白粥。
沈思秋接过，执勺舀起来开始喝粥。
坐于一旁的沈绛一直在看她，让沈思秋周身不自在，正想抬头眼神询问，却听到沈绛开口说道。
“绛儿以为今早师傅会很生气，会像梦里一样要拿剑杀了绛儿，没想到还能安安稳稳地和师傅坐在一起用早膳。”
沈思秋目视前方摆放的食物，她平静地道：“你解除为师身上的情蛊便如愿看到你梦里的一切。”
沈绛勾唇一笑，视线中沈思秋奇怪地睨他一眼。
“师傅，情蛊早已解除，在你醒来那一刻。”
沈思秋瞳孔微缩，内心泛起惊涛骇浪，在沈绛看来侧脸看不清神情。
她伪装淡然：“哦，是吗？”
沈思秋仔细感觉体内心里，确实没有了之前有虫在噬食的感觉。
……
西竹镇是一个小镇，来来往往的商人不及东粼这么多，但也能瞧见好看好吃好玩的东西，街上的商贩在吆喝，空气中飘来美食的香味。
沈思秋与沈绛走在街上，因是面孔生疏，他们被周围的人注意好久，也碰到参加他们婚礼的人跟他们道喜，祝福他们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让沈思秋维持平和的表情僵了僵，她保持着笑意点点头。
围在她和沈绛身边的人渐渐淡去，沈思秋偷偷吐出一口浊气，如果被他们知道她和沈绛的身份不单单只有新婚夫妻这一身份，不知道还会不会祝福。
古代对于纲常伦理比较在意，到时候对待她和沈绛不知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思秋。”
沉浸在自己思绪的沈思秋冷不丁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发现声音来源处竟然是身旁的沈绛，沈思秋不免有些生气，“没大没小……”
沈绛突然倾身贴耳道：“师傅，你想绛儿在大家面前喊你师傅也是可以的。”
呼出的气息吹拂耳际，侧脸下意识远离沈绛。现在的沈绛实在太坏了，沈思秋微微皱眉：“随你叫什么。”
“不如叫师傅娘子可好？”
沈思秋抬眸向沈绛看去，撞入视线中首先是他一双秋水瞳，仿佛一汪清水，灿若星辰，勾唇而笑绚烂如一朵盛放的剪秋罗花。
她快速移开视线，只听他道：“娘子，你想买什么？”
沈思秋随意瞥向旁边，旁边正好卖着糖人，“这个吧。”
沈绛便为她到摊位上买了一个糖人。愣神片刻，沈绛已经为她买好糖人。
沈思秋手里拿着糖人转了转，感觉腻实在不想吃，她把糖人再给回沈绛，“给你了，不要了。”
同意和沈绛逛街的她实在是脑壳坏了，根本不像她，她还以为被情蛊控制，谁知根本没有，差点要在沈绛面前闹个笑话。
沈绛察觉沈思秋的不开心，带她转了几圈回他们的院落。
进门的时候，沈思秋疲惫地说道：“我累了，你不要过来烦我。”
她一个人回房，看见满是红彤彤的房间心里更加烦了。
沈思秋侧身躺在卧榻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她这是怎么了？她和沈绛都已这样了，体内的情蛊也被解除，为何还在抗拒他？
可能是自己作为他的师傅，内心无法接受徒弟有一天会变成自己的丈夫。
“沈思秋，难道你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上他？喜欢上这个慢慢占据自己内心的徒弟。
他每次受伤都是你来救，几次都把清潇御风所需的重要内力输给他，难道这还不能够证明你已经喜欢上他？承认吧，你只是以师傅徒弟作为借口，不肯接受真实的内心世界。
你说古代有纲常伦理，你从前世到重生不是一直在给自己设纲常伦理？用世俗来逃避沈绛对你的感情，承认吧，其实你很享受他的情意。”
“闭嘴！”
脑中的声音霎时停止，沈思秋从塌上坐起来，快步到桌前喝下几口冷茶冷静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
“夫人，夫人。”
一道声音从中解救了沈思秋，她看到门外有个人影，“谁？”
“是娟儿。”
沈思秋走过去打开门，见到娟儿捧着茶，看来是换屋内的冷茶。
娟儿瞧见沈思秋的面色，关心道：“夫人，你的脸色有些苍白。”
沈思秋摸摸自己的脸，“是吗？”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是同老爷出去不开心吗？”
“没有，其实我是开心的。”
娟儿不懂其中的矛盾，“那夫人为什么……”
“……”沈思秋一时解释不了，娟儿也见好就收。
“夫人，刚才娟儿向兄长打听清潇派，兄长多少对江湖有些了解。说来也巧，兄长的朋友刚从南玉镇回来，兄长便向他朋友询问。他朋友说清潇派目前由新掌门治理，治理得井井有条。”
沈思秋疑惑道：“清潇派没有其他门派的人上门？”
“这个倒是没有听说。”娟儿轻轻摇摇头。
回想种种，当时她只从沈绛口头中听到元宗派要来清潇派抓她回元宗派审问，并没有亲眼看到是否真的有元宗派，难道沈绛又骗她？
“娟儿，你从你兄长得到的消息是今天的还是之前的？”
娟儿寻思而道：“兄长说他的朋友之前的日子都待在南玉镇，消息应该也包括前些时候。”
……
沈思秋刚走到院子，她便看到沈绛正在花架下看书，走近一看发现看的是经书。
翩翩少年坐于石桌前，侧脸美如冠玉，身上的月白色随着衣裳的线条流泻而下，盛满月色风姿。
沈绛察觉有人踏步过来走到他身边，是熟悉的步伐，他余光已瞧见是沈思秋。
他的注意力虽放在经书上，但心已经跑向沈思秋，刚才娟儿与她说什么话，他都知道，不难猜到她要来问什么。
沈思秋拂落石凳上洁白的花瓣，发现在院中种了梨花，她神思一顿。
俯身坐在沈绛的对面，坐定后沈思秋看了他一眼，直接开口问他：“那天元宗派到底有没有来清潇派？你如实回答我。”
沈绛慢慢放下经书，抬起眼眸：“师傅，你不是知道了吗？”
“你为何要骗我？”
“如果不骗师傅又怎能把师傅带到这里来？”
沈思秋转脸不说话，隐隐有怒气。
沈绛指尖抚平经书上的毛躁，他像是在抚平沈思秋的怒气和心烦。
“师傅，待在绛儿身边不好吗？以往在清潇派绛儿也是待在师傅身边。”
“不一样……”沈思秋没再说话，她的目光随意放在一处，看得出她拿沈绛没办法。
对面的沈绛突然站起来，沈思秋惊愕地抬头，沈绛忽然跪在她面前，双膝着地，发出响声。
在沈思秋的注视下，沈绛的神情居然露出惭悔之意，只听他道：“师傅，对不起，绛儿不应该这样对你，可是绛儿没有办法。如果绛儿不这样做，待在师傅身边永远只能是徒弟，请原谅绛儿。”
沈思秋听后嗤笑一声：“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
沈绛屈膝上前，抬头仰望沈思秋的样子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他的表情变化极快，很快泫然欲泣，可怜兮兮地一步步靠近沈思秋握住她的手，把自己的脸贴上去，祈求道：
“师傅，我们已经拜过堂成了亲，你我今后是夫妻，不要抛弃绛儿。绛儿是真心喜欢师傅，什么功名利禄都不要，只求师傅不要离开绛儿，陪在绛儿身边，便是绛儿今世最大的愿望。”
在这个江湖世界里男儿应当志在四方，而他恰逢少年风华正茂，心有**在所难免，而他却说只想待在她身边。
该说他恋爱脑还是深情种。
无论怎么说，这时候的沈思秋到底被他感染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没有爱过别人，也不懂得如何爱人，这样冷情的我相处的时间一久你会接受吗？”
沈绛贴着她的手，泪眸看她：“师傅怎么样绛儿都喜欢，只求师傅不要抛弃绛儿。”
沈思秋凝视他一会，骤然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道：“沈绛，你听着，我一旦接受，眼里就容不下一粒沙子，你做得到吗？”
“师傅，你要相信绛儿，绛儿是为你所生为你所活，如果你没了绛儿也不会独活。”沈绛一张如玉的脸说着决然的话，秋水瞳里倒映出她的模样，他的眼里只有她。
“沈绛，记住你说的话。我现在要去一趟清潇派确认秦然的安危，你不可以阻止我。”
沈绛攥紧沈思秋的手，透露身体主人的紧张不安。
“师傅，你不相信我吗？”
“如果你今次可以放手，我愿意相信你。”感觉到沈绛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沈思秋安抚道，“放心，我选择不离开你，到时候无论如何也会回来。”
“师傅，我可以相信你吗？”沈绛的眼眸盈满泪水。
“随你。”沈思秋喟叹，“如果你不放手，那么我们之间的缘分不过如此。”
“师傅，你是在威胁绛儿吗？”沈绛的泪水划过脸颊，流入沈思秋的手心，烫得心底一惊。
沈思秋指尖擦拭他的泪水，语气渐渐温柔道：“不能这么想，我是在努力靠近你，明日一早我便离开西竹镇回清潇派，你给我两天时间，我很快回来，你不能跟着我。”
沈绛垂下眼睫，低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