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拿着一份刚做好的海棠酥,看见自家小姐又坐在梳妆桌前对着手中的海棠金钗发呆,知道她该是又想夫人了。
不想小姐太过伤心,就拿着一个海棠酥放到自己口中,又拿了一个海棠酥递到宋云则面前说道。
“小姐,这打赌可是我赢了!那季三公子提的事情可不就是让您和沈家公子退亲,与他定亲,给他一个做宋二姑爷的机会吗?
我赢了,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您终于要与沈家公子退婚了!”
宋云则接过归雁手中的海棠酥放入口中,满嘴的花香四散,清甜可口,美味极了。
“归雁呀,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他若是喜欢我,真心想娶我,就不会这么做,也不会提出第二件事是要与我和离了。
况且他欲用两根钗子买我三年,他嘴里说的倒是好听,可我若是毫无防备的答应了,说不定哪天就被他算计了性命去。”
宋云则说着,抬头看向归雁身后的海棠酥,示意归雁再给她拿海棠酥来,接过归雁的海棠酥又继续道。
“更何况啊,你别忘了,我们约定的时间是要我帮他完成这两件事之后呢,现在只是刚刚提出两件事,距离完成还远着呢。”
归雁满脸失望,发现自己想不通后又将不好的情绪抛之脑后,想起下午的事情不禁疑惑道:
“好吧,小姐,只是小姐,那您又为何要让那来历不明的书生向您提亲呢?万一他不是个好人,这多危险啊!”
宋云则将手中最后一口海棠酥吃完,觉得还不过瘾,又走到桌前又拿起一块儿海棠酥,高深莫测道。
“一个契约罢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但多少也是条路。”
回忆起今天下午见到的情景,宋云则眼神一暗。
“更何况那书生可不简单,他还藏着掖着呢!我这也不算为难他!”
与此同时,伯爵府沈家。
沈廓坐在沈府的大堂里,下方坐着一个蓝袍男子,暗纹蓝袍上绣着蟒蛇的图案,衣裳的料子虽然不如沈伯爵的衣裳好,但是也是极好的。
二人的下方摆着一排排暗红色的盒子。
正是为沈屹川向宋家提亲准备的聘礼。
旁边儿一个身着紫红色衣裳,头戴大红花,红花下点缀着几朵可爱明丽的小黄花,嘴角一颗大痦子的半老徐娘。
那半老徐娘一见二人说完话立马插嘴道:
“伯爵大人和这位大人,您看这…”
上方的二人闻言,爽朗的笑声从上方传来:
“哈哈哈,王媒婆,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们府便去宋家提亲,小儿的婚事就全都靠你了。”
沈廓挥了挥手,命管家拿出一小袋银子放到王媒婆手中。
王媒婆扭着水桶腰挥着手里的大红帕子,走上前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袋子的重量,估摸着里面的银子不少,立马喜笑颜开的说了一堆好话。
“沈公子和宋二小姐自幼就是相识,如今沈公子又中了探花,未来前途无量。这门亲事肯定能成,王媒婆我啊还是第一次说这样的天赐良缘,两人婚后也必是恩爱两不疑的。”
沈廓听到王媒婆的恭维,内心也是欣慰不已,看见刚回来的沈屹川,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对着王媒婆吩咐道。
“王媒婆您是这十里八乡最出名也是最好的媒婆,这宋二小姐是我们宋府早就定好的少夫人,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也了解屹川的性子,他对我,对宋二小姐有些误会,但我希望我们沈家能够足够的尊重她,尽可能的对她好,别让她受委屈了!”
王媒婆立即应和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王媒婆办事最是知礼懂礼,您不必担心,我一定会用最高最好的礼仪,一定给足了宋小姐面子!”
沈屹川听闻难得没有顶撞沈廓,只是阴沉着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蓝袍男子见状,心中不免对沈廓升起一抹不满,开始维护沈屹川,用刺耳尖细的声音阴阳怪气沈廓。
“伯爵大人也不问问屹川的意思,看来杂家和那位久不出世,您是忘了我们了?”
“不敢不敢,王公公,我对那位的心苍天可见,您还不知道吗?屹川自然是喜欢她的,这十几年来我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他们之间的情谊我最清楚不过了。”
王公公冷哼一声,并没有搭理沈廓,而是转头温和的看着沈屹川,连尖细刺耳的声音也柔和了起来。
“屹川啊,你想娶谁就娶谁,不必听你父亲的话,你喜欢最要紧,你要是不喜欢,管她是什么宋小姐还是刘小姐的,都不用理会!”
沈屹川一愣,他知道王叔对他好,比父亲对他还要好,可是从未想过,王叔居然会为了他向父亲施压,声音也轻快了起来。
“多谢王叔,屹川会好好考虑的。”
是日,宋府,宋何年坐在宋府的大堂上方,刘姨娘依旧在旁陪着他。
沈屹川带着王媒婆和一众仆从走进大堂,对着宋何年打躬作揖。
宋何年连忙起身,向下走去双手扶起沈屹川,围着沈屹川看了又看,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屹川啊,好孩子,你才华斐然,一鸣惊人,第一次科考便中了探花,快让伯父好好看看,伯父当真没有看错你!”
沈屹川连忙摆手,又是对着宋何年恭敬的打躬作揖。
“与宋伯父相比,屹川不过是班门弄斧,当年宋伯父一举夺魁,直中武状元,那才是真正的一鸣惊人!”
宋何年听着沈屹川的话脸上笑得堆起了褶子,心中对沈屹川越发的满意。
“你这孩子会说话,真是招人喜欢啊!要是云则能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不会这般伤神了!”
沈屹川腼腆的笑了笑,而后又郑重的对着宋何年打躬作揖,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行礼时腰比前面两次弯得更深,声音也是洪亮有力。
“宋伯父,晚辈今日来到贵府,乃是听闻府中贵女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略备薄礼,希望求取府中小姐!”
与此同时,宋云则正无所事事的坐在桌前吃着刚做好的海棠酥,却见归雁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还未等她开口问,就听见归雁恐慌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就像是完好无损的布匹被陡然的从中间撕裂开来,就如同平静的湖面突然扔进去一块巨大的石头,掀起惊涛骇浪。
“小姐,不好了,沈家公子来提亲了!”
“你说什么!?沈屹川来提亲了?”
宋云则心中闪过疑惑,不可能啊,前世沈屹川明明是在她及笄之后也就是一年以后才来提亲的,为什么这一次提前了,难道是因为她重生了?
不,不行,她绝对不要再嫁给沈屹川,她要退婚!
况且她知道,如果答应了提亲,依照沈屹川的性格,她恐怕还是躲不掉被贬妻为妾,最终坠入湖中的命运。
倘若这一次还是如前世一般,那重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要自由,不要被安排好的命运!
宋云则想着,颤抖着双手拿出了戴在手腕儿上的短哨,用力的咬着短哨,恨不得将短哨咬碎,用尽全身的力气吹了起来。
随后收起短哨,上前握住归雁的手臂,企图从她身上寻找一些支撑住自己的力量。
“归雁,走,我们也去前厅看看!”
语罢,宋云则飞快的带着归雁匆忙走向宋家大堂。
“你说什么?你要娶的是悠然?不是云则?”
宋何年虽然早就知道沈屹川与宋悠然多次私会的事情,毕竟这其中少不了他的纵容。
他也的确想过沈屹川可能已经移情别恋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是不行,就将宋悠然也给他做妾,只要能够完成两家的婚约,哪怕牺牲掉两个女儿也在所不惜。
可是却没有想过,沈屹川居然大胆到如此地步,能够为了宋悠然违抗父命。
你问为什么宋何年知晓他违抗了父命?
因为在提亲之前,两家早就已经通过气了,沈家沈廓说他只认可一个儿媳,就是宋云则,宋何年也欣然回应,说沈屹川也是他定下的无可替代的姑爷!
沈屹川早就预料到了宋何年的震惊,毕竟世人皆知他与宋云则是娃娃亲,两家十几年前就摆了宴席,定下来了。
只等着沈屹川考取功名,宋云则及笄后两家就正式提亲,结百年之好。
为什么不会是宋悠然呢?
因为那时候宋悠然还不是宋家的大小姐。
“没错,宋伯父,我要娶宋家大小姐宋悠然,希望您能答允这门亲事。”
说着沈屹川向前一步,面向宋何年跪地,目光灼灼地看着宋何年,言辞恳切道。
“屹川此生只钟情宋大小姐,若是伯父不应允,屹川宁愿一生不娶,也绝对不娶宋二小姐!”
“我不同意!”
宋何年和沈屹川听到宋云则的声音后,抬起头向外看去,只见宋云则一身青衣风风火火的从院中走进大堂内。
“我不同意,众人皆知,与沈屹川定下娃娃亲的是我,如今沈家向宋家提亲,要娶的却是宋悠然,这不是公打我的脸吗?”
宋何年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举止,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了那天被她说自己像长舌妇人的情景,怒从心中来。
“宋云则,你一闺阁女儿家,上赶着要人求娶就算了,如今还要抢你妹妹的婚事,果然是若辞没有把你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