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的说，桑桑并不是玄师轩的扫地丫头。
只是她初来的那几日，玄师轩还没有开学。
她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一应用度都按照弟子的标准，却整日无所事事心中不安，便询问东方阙有什么可以帮忙。
东方阙抬眼瞥见一场雨后院子里的几片落花，随手给了她一把扫帚，权当让她打发一下时间。
桑桑就这么一直保持了下来，开始上课之后也没有停过。
她想的很简单，玄师轩弟子用度标准昂贵，她就算报答不了什么，至少能做一点是一点。
只是她还不知道，
她在这里的一应费用都已经缴过了。
走出书房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雾霭中透出阳光的温度。
院子里隐约有了些早起的人声，整个玄师轩才像是回归到人间。
桑桑早早来到课堂，她以为自己应该是最早的一个，却没想到东方狱华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窗边，独自用功学习。
窗外薄雾未散，清正高冷的少年沐浴着朦胧的晨光，心无旁骛的专注着，恍然间如同天人下凡。
桑桑立刻轻手轻脚，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东方家这三个兄弟着实一点也不像。
东方乱华的高傲也好，东方青冥的懒散也好。有那样的出身和天赋，好像什么都是应该的。
却原来，也有人像东方狱华这样有天赋还努力，一板一眼认认真真。
空荡的课堂里安安静静，只有偶尔翻书的声音，和笔砚镇纸挪动的轻响。
不久远处开始传来行走的人声，弟子们已经吃过早饭陆续到课堂来了。
东方乱华少年清朗的嗓音一进门便不客气地响了起来：
“喂，桑桑！”
来上课的时候乱华一身锦灿白衣，华贵的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少爷气十足地往桑桑旁边的座位一坐，手肘支在桌上，侧着身子盯着桑桑瞧。
桑桑无语地从书里抬起头，她以为荆无孽老师早晨说了那些话，至少会警告他一下。看起来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虽然事实上，的确是发生了。
东方乱华可不会跟别人说，大清早他人还没睡醒，玄鹤院监就环抄着双臂站在他床头，往他脑门上贴了一张记过的条子。
——非正规场合下以玄术胁迫同修，记过一次。
玄鹤院监到底是不是人东方乱华不知道。
他就知道天都没亮，就被冷冰冰浑身没有一点活人气儿的玄鹤院监站在床头盯着，这压力着实巨大。
玄师轩虽然有禁止弟子私下斗法的规矩，但基本形同虚设。
毕竟是斗法还是切磋谁说的清？
尤其小来小去的一些小动作更是不会有人理会。
但是像东方乱华这样不顾他人意愿强行胁迫一个没有还手能力的人去自己的房间，对方还是个女弟子，这种事也是史无前例。
幸好人没进屋，事情尚且可大可小。
东方阙对此也是头痛。
挺聪明一个孩子，为什么做事不过脑子？
要不是老师们能看出他的意图，搞不好他就被乱棍打出玄师轩了。
现在差点被打出玄师轩的人一脸若无其事，将一叠手札扔到桑桑桌上。
“别总是练那些高等符咒，你底子不好，从基础的开始学吧。”
桑桑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
她疑惑地拿起手札看了看，分门别类的各种符咒，步骤清晰解析细致。
连一笔一划的走向顺序都标志的清清楚楚。
东方乱华微微扬起尖巧的下巴，“这是我以前用过的，横竖如今也用不上了，就给你吧。昨天（因为某些人捣乱）没能喝上茶，这个你收了，就当接受我的赔礼了。”
——原来你也能当个人啊！
桑桑再看向东方乱华的目光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四周座位上的弟子听到他们的谈话也都掩饰不住震惊的神情——
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东方乱华竟然会给落后的同修分享手札？？
一道道艳羡的目光盯着那本手札——他们也好想看！
“那就谢谢了！”
桑桑立刻把手札收好，挡住那些快要把手札生吞下去的视线，更不给东方乱华反悔的机会。
东方乱华得意地打开折扇摇了摇，轻巧道：“小事。”
这可是他思索了一早上想到的办法。
初次记过的条子贴在脑门上要一个时辰才能揭下来。
他就贴着条子盘腿坐在床.上思索了一个时辰。
既然不能用强的，那只能先跟桑桑拉近关系。
等相处久了，桑桑放下了戒心，总有机会知道她的真身。
看，果然有效吧。
他东方乱华的学习手札，谁不想看上两眼？
青冥那个毫不知人际关系为何物的寡王这回肯定没办法赢过他了。
他炫耀地往课堂最角落的位置上看一眼。然而此时座位依然空着，东方青冥根本还没到。
嘁，又睡懒觉了。
东方青冥几乎是卡着时间进的课堂，比东方阙只快了一个后脚跟。
按规矩弟子得在老师进门之前坐好候着。
可东方阙这时候好像瞎了，对慢吞吞走向座位的东方青冥视而不见。
待所有人都坐好，东方阙才道：“玄师轩弟子一直是以两人为一组，六人为一队进行学习和试练。你们入学数日应该已经对彼此有所了解，来我这里取了组徽，便可自行结伴成组了。”
这个规矩大家都懂，无需东方阙多言。
但所有人都知道，理论上两人结组之后除非一人退学，否则便是三年的搭档。
可实际上两人结组后成绩是互相关联的，一个不慎便退则同退。
谁也不敢找一个拖后腿的队友。
所幸玄冥院大多是世家大派的子弟，很多人入学之前便互相有所了解。
选择起来虽然慎重，但也不是太难。
至于六人成队，那是结组之后抽签决定的，全凭运气。
东方乱华半点都没纠结，理所当然地默认了跟云之岫一组。稳坐在座位上等着云之岫把领回来的组徽送到他手上。
毕竟他这个性格也是没朋友的典范，除了从小便相识的云之岫，也没什么人愿意靠近他。
其他人更是早就做过衡量取舍，没费多少时间便已完成结组。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弱到没朋友的桑桑，和睡到没朋友的青冥。
东方乱华一瞬间心中又响起警铃——
果不其然东方阙随手一扬，标着“拾”的两条长飘带便向桑桑和东方青冥飞去。
“剩下你们两个就一组吧。”
——卧了个大槽！
他在这儿挖空心思跟桑桑拉近关系，青冥什么都没做却有人打包把桑桑送上去！？？
乱华手里的扇子咔嚓一声折断。
换组是不可能换的，他不可能冒着被桑桑拖后腿的风险跟她一组！
这口老血只能咽下去！
桑桑低头看看稳稳落在桌上的长飘带，再看一眼东方青冥。
后者一脸没睡够的恹恹神色，毫不挣扎地将第十组的飘带系在自己腰上。
然后趴下去，伏在桌上开始打盹。
桑桑：“……”
他们这一组，真的没关系吧？
每次写到东方狱华。。想想那孩子的将来。。。。我自己都好难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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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