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风声传入白晗耳中,她伸着鼻子嗅了嗅,一股泥混着草的味道扑面而来,即使隔着厚厚的帷幕,也十分浓郁。
湿答答的,还有股,两人都很熟悉的,尸臭味和血腥气。
“林地?”
“有点像”
随后白晗两人就被推出了轿子。
陆西扉看着莫镧笙,“哎,莫大教官,哎,回回神”
莫镧笙回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只是走了个神。
可脑海里,却是一闪而过的明眸,甚至连面容都没看清,但那飞扬的发丝却像在自己脸上拂过一样,莫镧笙心底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低头,摩挲着指尖。
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色嫁衣,看见红色,他更烦躁了。
一只头﹑颈和羽冠闪着深蓝辉光,身体其余部分白色而具黑色羽干纹,有非常长的两条中央尾羽的鸟不知从那里飞来,绕着安静一飞了两圈后,稳稳落在了安静一手上。
两人回身,广阔无垠的林地,宽大的叶子在风中簌簌作响,每一棵都耸入云端,但并不粗,大概一个成年人手臂抱圆,无数棵树,遮挡了远处的地平线,只有幽黑深远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两人被推推搡搡地往里走,另一边稍后一点,是凌发发和林会会。
不只一只鸟儿,四周被惊起的鸟儿都展开翅膀,绕着来人的四周飞舞。
“这些鸟真好看啊,妹妹,好像小凤凰”
“绶带鸟,飞行缓慢,长尾摇曳,如风筝飘带,就是很像凤凰呢,这些是好鸟儿,吃森林里的害虫,保护森林”
林会会看着这些美丽的鸟儿,眼里露出了光采。
“绶带鸟啊,姐妹,这个头人家以前也烫过呢,好杀马特啊,真是害羞呢”
凌发发又开始扭捏了。
“走快点啦,内贼个样子,守护神会生气滴啦”后面游行队的都受不了了,催促道。
“哎呀,催什么催,催什么催,粗鲁,哼!”
“我看到莫老师了”
白晗的心突然沉下去了,有点兴奋地和安静一说。
“嗯,我也看到了”
安静一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就在这时,莫镧笙好像感知到什么,回过头来,穿过虚无,与白晗的视线撞在一起。
只是电光火石间,他回过头,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跟着游行的队伍。
这时剑齿虎什么的巨兽远远地停在外面,大祭司下来了,手里拿着一根木剑,被镂空了,密密麻麻地都是骷髅头的形状,远远得都看得白晗一阵冷麻。
她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木圆环,圆环四周挂着银色铃铛,还有几根黑黝黝的羽毛。
大祭司走在最前面,两旁站着人,和小贩们差不多的装扮,只是露出的皮肤上都抹着五颜六色的涂料,脸上带着各种妖魔鬼怪的面具。
大祭司走起来真跟个假人木偶一样,四肢都跟刚长出来的一样,像个大蜘蛛似的,突然两手抬起来“哗啦啦”地一阵猛摇,手里的木剑和木环碰撞作响,在寂静的黑夜里,和低低的抽泣声交织在一起,瘆人得很。
后面各处成半圆,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都被打扮成了新娘子的模样,除了个别人,都吓得脸色苍白,眼里的泪不住打转,不停挥舞手臂试图挣脱,全靠后面的人架着生拽着往前走。
白晗不再看大祭司,心想这放以前不就是个跳大神的嘛,退一万步,就是她脑子被门夹了,相信这种东西,跳成这样,她都不相信它的业务能力,肯定不能请它来骗钱。
白晗看看安静一,又看看她手上的鸟,安静一的眼睛变成了蓝绿色,像是戒指上的晶石,同带着那只鸟相同颜色的瞳孔,发着幽幽的光,心门的人,开始和生灵交流了。
“绶带鸟在说什么?”
安静一眼里的绿光渐渐退去,眉头皱了起来。
“它说…”
莫镧笙抬了下眼皮,深陷的眼窝,深邃但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这样耸人的景象:
靠里面的树干上,铁链生了红锈,捆着着一具具白森森的骷髅骨架,最近的几棵树上,尸体还未彻底白骨化,有几棵树上成了干尸,低垂着头,长而杂乱的头发在风中轻轻抖动。
“这,”
陆西扉瞪大了双眼,往里面看去,不时地有白骨跳入眼帘,
“不会从里面一直到这里,都是这样的吧!”
“你说对了”
莫镧笙低沉的声音传来。
“疯了,把人绑树上叫嫁树?还神圣的仪式,把杀人说得这么浪漫很有意思吗!”
白晗的声音低颤着。
“这些小家伙常年住在林地低层处,它们说这种嫁树的仪式近百年来开始的,从林地最深处向外,一圈又一圈,把漂亮的姑娘绑在树上,嫁给树神,保佑人们不被邪气染上”
“邪气,真正的邪气在哪儿啊”
白晗不知道用手在画什么。
“呼——”
突然大祭司嘴里蹿出一大团火龙,妖冶的火光将周围的空气都扭曲变形了,晃动的空气,一片片暗绿色的叶子在气浪下微微抖动。
这货又开始作妖了,然而下一秒白晗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了:
她怎么敢在林地里点燃明火?!
可这里是哪儿,为什么树叶不会被点燃。
她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白晗有点慌乱地掏出书,匆匆地翻开,看到红笔圈起来的“梦境”,看到自己真切的笔迹,又看到只剩一半的漏斗,停顿了下,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这里是梦,是梦境,不是现实,清醒一点。
又开始了
“祭树神,求福佑!”
“祭树神,求福佑!”
“祭树神,求福佑!”
周围的人都跟着大声喊起来,像做法一样。
大祭司左腿放下右腿起,举着木剑和圆环又开始跳,头上的鸡毛晃荡起来,和它成精随时要起飞一样。
“神已降临,神已降临!”
“大祭司附神,大祭司附神!”
“我将执行神的旨意,为树神迎亲!”
而后大祭司的手僵硬地抬起,缓缓下跪,
“一拜天地!”
“扑通扑通”几声,后面的人把新娘子摁在地上,手按着头往下跪拜。
“二拜高堂!”
又是几个跟头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嘶——”
安静一揉揉自己的脑袋,看着白晗只是泛起一点红的额头,有点疑惑,但还是担心道:“撞的不疼吧”
白晗感到不太对劲,缓缓回头看向额头快撞烂了的人,原本应该是他摁着自己磕头的。
“好像,他替我重重磕了”
白晗惜命,嘴上骂心里忍,让磕就先磕,保命再反杀,还是自愿地在地上磕了三下,但心里在暗骂:除了天地,高堂和洞房在哪儿呢,睁眼说瞎话,面具上是不是忘扣两洞给眼睛看东西了。
漆黑的暗夜里,墨绿色的一片树林,红得似血的嫁衣,啜泣的新娘们被按着磕头,戴着面具的木偶人,诡异至极。
“哎,不是,你这什么歪门邪道符咒,怎么还能催眠人呢?”
“魅族的催眠符,有点天赋就能画”
莫镧笙拍去额头上的土,要不是干站着显得太突兀,他就懒得磕这三下了。
陆西扉的嘴角有些抽抽。
心道:有点天赋?踏马的除了基础符咒,跨族学符咒和幼儿园宝宝考雅思差不多的难度,而且最多是基础符咒,这催眠咒可是魅族当家技能,你怎么做到的?!
他头脑里突然闪过古吏临走前的那句“六族实力第一”,然后又是一句“六族实力第一”,就这样,陆西扉脑海里带着“六族实力第一”的弹幕,浑浑噩噩地被人推着往前走。
“呜呜——”
此起彼伏的呜呜声,那些人实在听不下去了,撕了许多布条直接塞住嘴。
原本热闹的树林,人渐渐散去了,白晗面对着一具白骨骷髅,欲哭无泪。
“呜呜——”
除了风吹过的呜咽声,无人回答。
白晗紧闭双眼,被反捆住的手不安分地动着,试了好几次,都因为绳子捆的方向把手别住了因为用力,手指关节都有些泛红,突然“撕拉”一声,一串小火苗裹上皮绳,“啪”一下,绳子崩开了。
“铁链用完了用皮绳,你们经费真的不太够,看姑奶奶给你解开了吧”
白晗扭了扭手腕,转身要去找人,人却在一旁等着她。
莫镧笙神色淡漠,一袭红袍,又冷又艳,温和地说:“这个符咒算是学会了”
陆西扉看人走得差不多了,单挑了下眉,神色十分嚣张,手指头绕来绕去画了些什么,突然绳子松落,陆西扉人已经站到了另一颗树边。
“我怎么忘了这家伙会瞬移了”
白晗一敲脑袋,
“他不能被困住,让他解不就好了,我刚才在干嘛,摇花手?”
之前来的路上
“除了点灯,还会些什么”
“点灯以外,还,还会灭灯”
“灵血的人,生性温良浪漫,有杀伤力的高级符咒确实为难你了,教你一个简单的”
其实白晗学东西很快的,只是生下来就怕火怕雷,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不是被雷劈死的就是葬身火葬场。
凡是带火的符咒,符咒都快认识她了,她还是觉得哪个符咒都长得一样,有时候她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本能地抗拒,学不会的背后或许只是她害怕自己手中燃起的熊熊烈火,害怕蔓延的火龙从身边卷过,可她生来,画符生焰,不可避免。
于是她只学会了点小火灯,用星星点点的浪漫遮掩内心荒芜丛生的恐惧。
莫镧笙瞧着双眼放空的白晗,其实白晗在努力专注,在努力专注的过程中又不断走神,她看着莫镧笙的手指在空中晃来晃去,除了觉得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很显眼外,其余一点没记住。
“我走神了,对不起”
“可能是我画得太抽象了,不是你的问题”
莫镧笙短短看了眼白晗,白晗突然感觉到了手腕上的温度。
痒痒的,有点冰,但又渐渐点起温度。
他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地画下符咒,一遍遍描摹。
“撕拉——”
小小的火苗跳跃着,从白晗指尖缠绕忽闪,火苗由白晗画符生成,白晗是不会感到烫的,可刚出来的那一瞬,白晗一个激灵,把手抽了回去,试图把火苗甩掉。
白晗没看到,她被火苗吓到的那一刻,莫镧笙的眼睛跳了一下。
那一瞬间,短暂而突然的窒息感,心上如同钢针迅速地一下猛敲,莫镧笙也只是眼睛跳了一下,不作任何神色。
回到现在,白晗已经转身去帮忙解开绳子去了。
“我也忘了”
莫镧笙远远看着那道始终在视线里的身影,低声对自己说道。
他怎么了呢,明明刚来两天,可这样会有这样疏远却强烈的感觉,让他不喜欢。
“嘶……”
白晗手上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倒吸一口冷气,看着眼前的干尸,几秒前,面前的姑娘还在“呜呜”地闷哼着求她帮忙解开绳子。
她缓缓回头,这一片刚绑上人的树,除了六个人,剩下的在顷刻间变成了干尸。
她看向那个只有十几岁大的小女孩。
“你是林会会?”
“是我”
林会会的脸色苍白得几乎不剩血色了,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不住颤抖,本来低垂下眼睛不去看周围可怖的干尸,白骨,但听到白晗问她话的时候,还是努力抬起头看着她说。
周围的干尸还穿着崭新鲜艳的嫁衣,像是红布裹在了枯木上。
“怎么这么快??”
就在白晗脑海里一闪而过陆西扉手上粘着的颜料时,地面猛烈地一下晃动。
“小心!”
陆西扉一个瞬移,符纸甚至来不及燃完,对上了一双空洞的骷髅眼眶,里面燃起了绿色的鬼火。
白晗的瞳孔放大了,看着面前拔地而起的一棵枯树,周围都是阔叶林,唯独这棵,没有宽大的叶子,只有干枯发涩的枝干。
下一秒,巨树彻底从土里起身,树干上一个怎么看怎么别扭的红颜料涂出来的巨大哭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然后身上好像把教科书上的人体构造图给画上去了一样,就是画得很简笔,一颗肥大的心脏以二维形态画在主干上,诡异至极。
“呼呜呼呼呜……啊哈哈哈哈哈哈——”
巨树突然发出长啸,同样听不出是哭是笑的嚎叫,一声声此起彼伏,快要刺穿耳膜。
巨树挥舞着藤蔓,所到之处捆着尸体的树全被掀倒,像是一个发狂了的转筒洗衣机,一边鬼哭着,一边毁灭周围的一切。
“捂住耳朵”
莫镧笙的声音干脆果断,同时手里飞出一道黄符,黄符稳稳停在半空中,莫镧笙伸手划拉了两下,红色的字符诡秘而规整,然而字符画完的那一刻,黄符突然碎烈,还来不及反应,突然由远及近一阵嘶鸣声传来,一道巨幕,覆盖整个森林的截面,从天而飞速落下,紫色的闪电发出绚烂的银光,交织在巨幕上。
“轰隆隆隆隆隆”
巨响仿佛要震碎人的五脏六腑,雷声似乎没有尽头,不给人喘息,从天灵盖上直击而下,白晗紧紧抱着头,腿突然就僵了。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又听见什么声音传来。
她吸了口气,看着眼前耀眼的电光,把手放下,碰到什么东西。
“呼呜呼呼呜……啊哈哈哈哈哈哈——”
呼呼呼———
巨树伸出的藤蔓枝干触到了雷电幕网,一瞬间枝干化为灰烬,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嚎叫声撕裂耳膜,莫镧笙手停在半空,正对着符纸,站得笔直稳当,一步一步往前走,神色自若,似乎前面根本什么东西也没有。
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巨树的哀嚎声就这样被无限放大,声声入耳,惨烈异常。
“哇哦,莫哥哥好厉害呀!”
“他确实强”
两手抱胸的陆西扉和捻着嫁衣裙摆的凌发发在一旁默默观战,他们好像有点广告,因为他们真的“好多鱼”。
只有被挡在身后的林会会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莫老师,快停下!它死会带我们一起”
突然一声高喊把陆西扉几个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是白晗。
白晗的心跳猛然加速了,看着即将将巨树燃为灰烬的雷电巨幕,她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刚才看到的字。
刚才的书抖动的原因是有新内容出现了,白晗迅速翻开,书上飘过这样浅浅一句话。
【注意,林间明火雷电危险,一旦强力使用超过承受范围,整片森林将会化为灰烬】
码的,大祭司那货怎么就能放火呢!
莫镧笙也皱了下眉,猛地往后抽手,雷电巨幕突然变成一张网,绕开巨树向符纸聚拢,雷鸣电闪,撕拉声剧烈入耳,几乎所有巨幕全部收拢的那一瞬间,林地间的泥土尘埃猛地飞扬开来,巨大的冲击力将几人远远地推了出去。
“呸呸”
陆西扉用手臂在面前挡着,吐出一嘴灰。
“书上说不能燃火,也不能有雷电!”
白晗刚稳住脚步就冲到莫镧笙身边,捂着耳朵大声喊道。
“我知道了”
莫镧笙手里的符纸并没有收回,巨树已经缓过神了,飞出的尖锐枝干猛地插入许多捆在树上的干尸,而后干尸的眼睛突然睁开,里面竟然是密密麻麻交织缠绕的蠕虫,干尸开始快速地扭动,嘴里淌着绿汁,锋利的白牙三两下撕开了皮带,而后一大片如同丧尸一般,缓缓扭曲着身体,手掌上滴着血,将无法直视的头扭向这边,开始疯狂地扑咬。
白晗都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她想起最开始卧室墙上的涂鸦,又看到干尸手掌上的血红一片,脑海里满是一群干尸在卧室里疯狂爬动行走的画面。
满眼里都是灰白脸色的干尸扭动着身体,突然一个对视,眼眶里的蠕虫似乎要蹦出来跳到自己身上,那张灰白色的脸,头上杂乱四散的头发,就这样正正地对着自己。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真的不动了。
莫镧笙一手握住白晗手腕,猛地侧身压下腰,白晗也顺势向后仰去,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面前飞过,还带着撕咬的声音。
这一仰,白晗却突然想到什么。
“林会会,这是你的梦,能不能想象这些都消失!”
声音随着风声传入林会会耳中,林会会正搬起一块石头朝面前砸去,前面的凌发发翘着兰花指,手上力道却不减,从身上掀起一块红布就朝眼前的干尸脸上蒙上去,死死裹住。然而“咔擦咔擦”几声,干尸的尖牙透过了红布,就在凌发发面前,疯狂咬动。
“妹妹呀,靠你了呀,快给姐…哥哥想象一下啊”
“不行,我,我试了,它们没有消失啊”
林会会的脑海里,树林间风清气朗,空无一物。
然而下一秒,她就感到裙摆被死死拽住,回头一看,蠕虫眼睛抬起来盯着自己。
“嘭”地一声,
陆西扉一脚踹开干尸,出现在林会会身后,身后的安静一脸色发白,双手发抖,仍然努力压制住声音里的恐惧:
“白晗,这些树还有干尸,甚至连蠕虫我也试过了,它们都被催眠了,我无法和它们对话!”
莫镧笙以惊人的柔韧度侧身弹起的同时,右手捡了一根稍直,直径约五厘米的干树枝,回身看白晗,却只看到闭住眼拿着一根干树棍就是一顿乱挥,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的架势,默默把本来想递给她的树枝收了回来,回身抬手就是干脆利落地一挥,一个干瘪的人头随声落地。
然而棍子上也出现了一点点的开裂。
“别的呢,冷兵器,刀啊剑啊匕首什么的”
“哐啷啷”几声
银光闪闪,林会会周围突然掉落几把兵器,不多不少,正好四件,矛,剑,匕首,大锤。林会会再怎么想,也就这四件,多不了了。
林会会看到兵器的那一刹那,自己都惊讶了,她抬眼看向白晗那里。
白晗和莫镧笙手上突然各自多了一把剑。
变故却又发生了:
刚刚倒下的干尸又缓缓从地上爬起,没头的,身子半截的,脸上血肉模糊的,各种形态,不忍直视,就这样无穷无尽,包围了大半个树林。
莫镧笙三两下把眼前的干尸砍倒,抓住白晗的手腕就往外跑,但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什么,神色一变。
白晗摇摇莫镧笙的手,“巨树身上画的那颗心,那颗心”
莫镧笙还没开口,白晗已经把他想说的话说完了。
“陆西扉,瞬移过去,刺巨树的心脏,画的那颗心,看到了没有!!”
“哎哎,看到了,看到了,我去试!”
安静一听到后就把自己的剑给陆西扉递过去,他手里只有一把匕首,得靠很近,越近越危险。
“拿着,我用它就好,越近才越准”
陆西扉还是没有接过安静一的剑,指尖的符纸灰渐渐随风飘扬,眨眼间,陆西扉的身影消失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
红色的二维心脏正中央,深深插入一只匕首,几乎在插入的一瞬间,变成了三维立体形,红色的心脏砰砰跳动,上面冒出汩汩的血,正如同别墅里的那座喷泉。
陆西扉的匕首刺中的那一刻,仿佛时间停止了,下一秒,巨树发出了撕心裂肺,震动天地的尖叫声。
同时,心脏跳起的那一刹那,巨树身上的哭笑脸突然像是火烧过一样,往下掉落许多黑粒白灰,上面的图案渐渐清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两个豆豆眼,一个大大的微笑。
就在那时,林会会听到嚎叫声,回身看去。
她愣住了。
那个图案,穿过几年的光阴,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小树,昨天我的朋友们都来了呢!我把枣都分给他们了,他们没有一个不夸好吃的”
“爸爸妈妈说我幼稚,可他们还有给石头起名字的呢”
“小树,我替我朋友道歉,他拿刀在你身上划了一道,他不对,这样,我给你画个小笑脸,把它遮住,就不丑了”
林会会长大后回想起那时的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但她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朵白云,大人眼里不过是一团水汽,但孩子眼里,那是棉花糖,那是好多人家剩下的棉花被吹到了天上,那里总藏着很多的秘密,同样的,一棵普普通通的树,在林会会眼里,就是她的一个不会说话的朋友,一直守护在那里,林会会每天背上书包去上学的时候,都要对着小树咧开嘴笑一下,直到三年级时,回家时在大门口看到横放着的一截树干,上面还是那个笑脸,林会会却突然说不出话了。
那时爸爸生意发财了,要换到更大更好的房子里,林会会离开原来的房子时,向空荡荡的院子里最后望了一眼,没什么留恋地离开了。
院子空了,心里也空了一块。
一棵树罢了,有什么好怀念的呢?
或许换成年幼的林会会,她会说:
一个逝去的朋友,是要怀念的。
巨树发出嚎叫的一瞬间,周围的干尸全部都化为乌有,白晗看着胳膊上被划烂的鹅黄睡衣,那里逐渐渗出一些血。
几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彩,然而白晗一抬头,就看到腿上□□尸咬了一口的林会会,一撅一拐地朝巨树走去。
“林会会,别过去,小心危险!”
白晗只看到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忍着腿上的痛,挥挥手表示没事,然后朝自己一笑,虽然笑得很难看。
虽然有点害怕,但白晗还是跟了上去,其他三个人也随后跟上。
巨树又回到了土地里,心脏里流出的血在树周满溢开来,然而林会会竟然伸出手,轻轻抚摸在树身上:
“你是我的小树吗?”
没有害怕,只是小心翼翼。
就在林会会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巨树竟然慢慢变小了。
身上的涂鸦,除了笑脸,全部消散。
安静一察觉到什么,催眠消失了!她猛地朝巨树看去,黑色的瞳孔逐渐闪起蓝绿色的光晕。
“它说,它很想自己的小主人”
林会会的眼角有些红,有点慌张地看着面前的树,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告别,对不住了”
树就这样一点点变小,一点点变小,林会会伸出的手努力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不道别不行吗,为什么每次,每次都是道别呢?”
林会会最终还是没忍住,哭着问,泪糊住了眼睛,眼前一片白。
“这次不是道别了”
莫镧笙弯腰,用手排开一些土,拾起来什么。
白晗的视线也随着他的手向上,她看向莫镧笙,嘴角勾起来了,“种子?”
“对,种子,或许,死亡是另一种新生”
莫镧笙把种子轻轻放到林会会伸出的双手上。
握紧种子的时候,天亮了,远处的太阳露出暖红色的光,温柔地透过林间,轻吻着簌簌作响的树叶。
林会会告诉了白晗一切,白晗拿出笔,飞速落下,期间还小心地远离周围的人,不时抬头看看他们,生怕有一个变异的。
【巨树发怒了,新娘变成了怪物,夜晚的林间,一片狼藉。笑脸,心脏,万物有灵,它回来了,不过幸好,这次她在】
白晗还想写点什么,书上却闪起了浅浅的白光。
【恭喜解锁,开启下一章】
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只乌鸦落在枝头,歪了歪头,黝黑发亮的羽毛闪着莹莹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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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小白,是不是可以叫晗白了哈哈
正经向
这里埋了个伏笔
他们在林间暗夜里,跪了三拜,而非像他人的被逼无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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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2)